《在无限流里做病理分析》眠诺

25、万瞳之围

　　成千上万张麻木的脸庞，成千上万双逐渐被灰白色薄膜覆盖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门口的许执和林嘉遥！

　　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有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无声的注视！整个静默大厅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压力填满！

　　【强制静默程序启动……】

　　系统的声音仿佛最后的通牒。

　　离他们最近的那些病患，已经僵硬地、如同牵线木偶般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伸出苍白的手，摇摇晃晃地围拢过来！他们的动作看似缓慢，但数量实在太多了，瞬间就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退回走廊！”许执急喝，同时将强光手电的光束调到最亮，猛地扫向那些围过来的病患的眼睛！

　　强光似乎对这些眼睛正在发生异变的病患有轻微的刺激作用，最前面的几个病患动作明显一滞，发出了无声的痛苦嘶鸣，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走！”林嘉遥反应极快，短刀并未出鞘，而是用刀鞘猛地击打在两个病患的膝关节侧面，非致命部位，试图击倒而非伤害，强行打开了一个短暂的缺口。

　　两人趁机冲出了静默大厅的大门，进入来时的那条昏暗走廊！

　　但身后的病患潮水已经涌出了大厅门口，并且走廊两侧那些原本躲藏着的、没有去静默大厅的病患，此刻仿佛也接收到了指令，如同丧尸般从各个病房里蹒跚走出，加入了围堵的队伍。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去泵房！”许执大喊，“那里可能有通往旧下水道的入口！”

　　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两人顾不上节省体力，全力向着泵房的方向冲刺！林嘉遥在前开路，她用一种精妙的、非致命的格斗技巧，专门攻击病患的关节和平衡点，将他们绊倒或推开，硬生生在汹涌的人潮中杀出一条路！许执紧随其后，强光手电不断闪烁，干扰着病患的视觉。

　　这些病患力量不大，动作僵硬，但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似乎毫无恐惧，不知疼痛，只是执着地、前仆后继地涌上来，试图用身体淹没两人！

　　很快，林嘉遥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急促。她的体力在快速消耗。许执也被抓挠了好几下，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更糟糕的是，远处传来了清晰的、沉重的脚步声！

　　不是病患那种拖沓的脚步，而是……穿着皮靴的、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日间巡查的医护人员来了！而且听起来像是武装人员！

　　“快！”许执心中焦急，手电光扫过走廊墙壁上的标识——泵房就在前面拐角！

　　终于，两人冲到了泵房门口！林嘉遥猛地拉开门，两人闪身而入，然后用力将铁门关上！

　　砰！

　　厚重的铁门暂时隔绝了外面令人窒息的人潮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但门外立刻传来了密集的、令人牙酸的抓挠和撞击声！铁门剧烈震颤，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找入口！”许执顾不上喘息，手电光迅速扫过泵房内部。

　　泵房不大，几乎一览无遗。除了那个巨大的储水罐和管道，似乎没有其他出口。

　　“这里！”林嘉遥眼尖，她指着储水罐后方地面的一块区域——那里的灰尘分布似乎有些不自然，边缘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许执立刻上前，用手擦拭掉那片区域的灰尘，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锈蚀严重的铁制暗门显露出来！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简单的插销，但插销也早已锈死！

　　门下方，正是那根通向地底的粗大管道！

　　“就是这里！”许执拿出从护士站找到的一根铁撬棍，奋力插入缝隙，和林嘉遥一起用力！

　　嘎吱——嘎吱——

　　锈死的插销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缓缓变形、松动！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铁门已经开始向内凸起变形！甚至能听到金属锁扣崩裂的声音！

　　“快！”许执低吼，用尽全身力气！

　　咔嚓！

　　插销终于被硬生生撬断！

　　许执猛地拉开暗门！

　　一股更加浓烈、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污水恶臭、铁锈和某种……生物腥气的冰冷气流，猛地从下方冲了上来，几乎令人窒息。

　　暗门下，是一条近乎垂直的、锈迹斑斑的铁梯，延伸向下方的黑暗深处。那根粗大的管道就紧贴着铁梯向下延伸。

　　深不见底。

　　“下去！”许执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嘉遥率先抓住铁梯，快速向下爬去。许执紧随其后。

　　就在他上半身刚进入通道的瞬间。

　　泵房的铁门终于被彻底撞开！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防毒面具、手持某种奇特的长柄约束器械的“医护人员”冲了进来！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明显受过专业训练！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关闭暗门的许执！

　　没有任何警告，最前面的两人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约束器，顶端爆发出蓝色的电弧，直接射向许执！

　　许执猛地将暗门向下拉！

　　砰！

　　暗门重重关上！

　　滋滋！电弧打在厚重的铁门上，溅起一串火花！

　　许执感到脚下一震，差点脱手摔下去。他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梯，心脏狂跳。

　　门上传来沉重的撞击和撬动声，但这座暗门似乎异常坚固，暂时抵挡住了攻击。

　　“走！”下方传来林嘉遥的声音。

　　许执不再犹豫，沿着冰冷滑腻的铁梯，快速向下爬去。

　　上方撞击的声音逐渐变小，最终彻底消失。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阴冷潮湿的空气包裹着他们。

　　铁梯似乎没有尽头。爬了大概三四分钟，下方终于传来了林嘉遥落地的声音。

　　许执也跳下铁梯，双脚踩在了冰冷、粘稠、没过脚踝的污水之中。

　　强光手电照亮四周。

　　这里是一条极其宽阔、但破败不堪的古老下水道。拱形的顶部不断滴落着恶臭的水滴，两侧是布满粘液和苔藓的砖石墙壁。空气污浊不堪，那根粗大的管道沿着水道向前延伸，消失在黑暗深处。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在手电光扫过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惨白色的、像是某种巨大蜕皮后的残留物，以及……一些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动物骨骼。

　　这里，显然并非无人之地。

　　那个病患精神碎片中的警告再次浮现：

　　【……旧下水道……那是唯一不被钟声覆盖的地方……但那里有……“看守”……】

　　许执和林嘉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暂时逃离了地上的围捕，却可能进入了另一个更原始的、更未知的猎场。

　　手背上的倒计时，依旧在冰冷地跳动。

　　【70:1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