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字拯救虫族》岁暮阴阳催短景

10、第十章·合法雄虫

　　格雷是在清晨的第一缕星光照进别墅时拨通莱尔中尉通讯的。

　　终端屏幕上，莱尔的脸还带着刚从训练场下来的疲惫，军装上沾着星尘沙，看到格雷眼底的凝重，却瞬间挺直了脊背。

　　“少将，您找我？”

　　“立刻帮我查雄虫保护协会的‘特殊病例’备案流程，要最新的。”格雷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那张画着颜文字的纸，纸上残留的温和精神力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缓，“重点查‘信息素缺乏’类目下的补充材料要求，半小时后我要结果。”

　　莱尔愣了一下——雄虫保护协会的备案向来和第四军无关，少将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但他没多问，只敬了个礼：“是，半小时内给您答复。”

　　通讯挂断后，格雷走到宋子期的房门前，没立刻敲门。他能感知到房间里传来的微弱精神力波动，很平稳，不像昨夜那样带着慌乱，想来宋子期是在尝试控制能力。

　　这个来自地球的年轻人，总是比他预想中更坚韧。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宋子期慌乱的响动，过了几秒才有人应门：“格雷？”

　　门拉开一条缝，宋子期的脑袋探出来，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颈间的“平安”书签露在外面，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早、早上好。”

　　“先洗漱，十分钟后客厅汇合。”格雷的目光落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顿了顿，补充道，“今天要带你去雄虫保护协会外围，先熟悉环境，别露怯。”

　　宋子期的眼睛瞬间亮了，又很快黯淡下去：“真的能办成雄虫身份吗？要是被发现了……”

　　“不会。”格雷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的精神力就是最好的‘凭证’，虫族没有任何非雄虫能觉醒这样温和的精神力。”

　　他没说的是，昨夜他翻遍了军部秘藏的《精神力谱系》，里面明确记载“特殊雄虫精神力多呈柔和波动，可附着于载体”，这恰好与宋子期的情况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机会。

　　宋子期点点头，用力攥了攥手心：“我会好好配合的。”

　　十分钟后，宋子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格雷手里的终端屏幕。上面是莱尔发来的备案流程：需要三份材料——精神力检测报告、信息素缺乏诊断书，以及一位高阶军官的担保函。

　　“精神力检测要去协会指定的机构，我已经让莱尔安排了‘自己人’，不会泄露你的身份。”格雷指着屏幕上的条款，“信息素缺乏的诊断书，我会让军部医院的老怀特医生帮忙伪造，他欠利诺斯一个人情，不会拒绝。”

　　“那担保函……”宋子期小声问。

　　格雷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郑重：“我来担保。”

　　宋子期愣住了。

　　这段时间他了解的东西不多，却也知道虫族的高阶军官担保雄虫，意味着要承担连带责任，若是被担保者出了问题，担保人的军职甚至名誉都会受影响。

　　“这太冒险了，你没必要……”

　　“这不是冒险。”格雷打断他，指尖划过终端上第四军的徽章，“第四军需要稳定，你留在我身边，既能帮我查利诺斯的线索，又能安抚军雌的精神创伤，这是双赢。”

　　他刻意避开了“担心你被军部抓走”的真实想法，在虫族社会，“利用”永远比“善意”更能让人安心。

　　宋子期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能感觉到掌心残留的精神力暖意，这股力量不仅是他的自保手段，现在还成了格雷冒险的理由。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心只想着回家，除此之外，自己或许也该为格雷、为第四军做点什么。

　　上午九点，格雷带着宋子期坐上悬浮车，前往雄虫保护协会所在的区域。

　　车窗外的帝都越来越繁华，高耸的金属建筑上刻着精致的虫族纹路，穿着华丽服饰的雄虫三三两两地走在街道上，身边跟着护卫的雌虫。

　　“别抬头看。”格雷压低声音，将宋子期的帽檐往下拉了拉，“雄虫保护协会的人眼尖，看到你陌生的长相会盘问。”

　　宋子期连忙低下头，指尖攥紧了衣角。

　　他能听到车外传来的谈笑声，那些声音里带着属于“特权阶级”的悠闲，和临时营地里军雌们的疲惫截然不同。

　　他忽然明白格雷为什么要给他办雄虫身份——在这个等级森严的虫族社会，只有雄虫的身份，才能让他真正安全。

　　悬浮车停在雄虫保护协会外围办公点门前时，宋子期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他盯着车窗外那栋通体雪白的建筑，雕花的金属门廊下站着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类似地球栀子花却更清甜的香气——这一切都透着“陌生”，还有一种让他不安的“特权感”。

　　“别抬头乱看。”格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惯有的冷静，同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帽檐上，将那点试图往外探的视线压了回去。

　　宋子期能感觉到格雷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过来，却没让他安心多少，反而更紧张了。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一旦露馅，不仅自己会被当成“异常生物”，连格雷都会受牵连。

　　跟着格雷走进办公点时，宋子期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地面是光滑的白色晶石，映出他穿着不合身后勤制服的狼狈模样，和周围衣着精致、举止从容的雄虫形成了鲜明对比。

　　“格雷少将，您预约的检测已准备就绪。”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迎上来，语气恭敬，目光却在扫过宋子期时停顿了半秒。

　　那一眼很淡，却像针一样扎在宋子期心上，他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念头：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会不会问我的身份？格雷会不会应付不来？

　　直到格雷递出密封袋，用平静的语气说“先做信息素检测”，工作人员的目光才从他身上移开，宋子期才悄悄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他跟着工作人员往检测室走，路过走廊时，看到墙上挂着的“雄虫权益宣言”，那些扭曲的虫族文字他大多不认识，却能从周围雄虫骄傲的神情里，读懂这个身份在虫族社会的“特权”。

　　原来，在这里，“雄虫”两个字，就能让一个人拥有他从未想象过的安全感。

　　走进检测室，看到那个圆形的金属舱体时，宋子期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工作人员让他躺进去，递过来一个冰凉的金属头环：“别紧张，只是检测精神力波动，不会有任何不适。”

　　可他怎么能不紧张？

　　这头环要检测的，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底牌”，也是格雷冒险帮他办身份的唯一凭证。

　　舱体闭合的瞬间，宋子期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只有头顶的显示屏亮着淡蓝色的光。

　　他按照格雷之前教的，试着将精神力注入头环——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顺着手臂往上爬，慢慢流进头环里。

　　他能感觉到精神力被仪器“吸走”，像在被仔细检查，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您的精神力波动……很特殊，和记载里的‘远古雄虫’很像。”几分钟后，舱体打开，工作人员拿着报告，脸上带着惊讶。

　　宋子期的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想解释“我不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想起格雷的叮嘱，想起自己要是暴露会带来的后果，只能攥紧手心，等着格雷来救场。

　　直到格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他是罕见的‘隐性精神力雄虫’”，宋子期才感觉自己从水里捞了出来，能顺畅地呼吸了。

　　他看着工作人员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格雷冷静地接过报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庆幸，有感激，还有一丝不安。

　　庆幸自己没露馅，感激格雷总能帮他解围，可不安的是，他这样“骗”来的身份，真的能长久吗？

　　走出检测室时，宋子期的腿还有些软。

　　格雷递过来一瓶温水，他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格雷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因常年操控机甲留下的薄茧，忽然想起在荒星上第一次见到格雷的场景——那时格雷拿着粒子枪对着他，眼神冰冷，可现在，却在为他的身份奔波，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军职担保。

　　“没事了。”格雷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丝安抚。

　　宋子期抬起头，看着格雷额前的灰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少将，其实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温柔。

　　他用力点点头，把那句“谢谢你”咽进心里——现在说谢谢太轻了，他要好好配合，不能让格雷的努力白费。

　　跟着格雷走出雄虫保护协会时，宋子期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白色的建筑，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刺眼的光，像一个巨大的保护伞。

　　他知道，这里将是他在这个世界“合法存在”的起点，而这个起点，是格雷用信任和担当为他铺好的。

　　心中复杂的情绪不断汹涌着，他下意识攥紧了颈间的“平安”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