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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烦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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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白蚤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下这个名词。
“没错,随着剧情的开展我也是可以看到一些信息的。她也是一名公主,哦,没错,你是对照组。”系统满怀恶意地提了一嘴,“反正如果等下女主角威逼利诱让你退婚,抵死不从就行了。”
贵女挑着眉毛,这时候也说:“她这次来肯定是想让你退婚,别听她的。勇者大人这么喜欢你,你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说完,还真情实意地抹了抹眼泪。
是了,他们都不知道勇者生死不明的消息。
又来了,白蚤想,昨天无处安放的烦躁又一次占领他的心神,把他的灵魂掷于沸水中浮沉,明明知道沸水之上便是清澈的蓝天,可就是连一根能支撑起他的浮木都没有。
或许在勇者为他屠龙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克伦利斯的所作所为完全出自自己的意愿,没有人为的强迫,也没有迷惑人心的魔法。
可是,即便如此,他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个苦哈哈的打工仔,一步一步按照系统的命令完成人物剧情,以求得离开这里。
他注定无法回应克伦利斯的这份感情,甚至出于人设都不能直接挑明,只能任由其发酵,如同新树般抽出枝条、遮天蔽日。
“我能做什么?”他不禁发问。
一旁的贵女矜持地拍了拍他的手腕:“勇者那么厉害,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让你这么害怕?要我说,你只需要等待就好。”
“等待?”
“是的,等待。”
悠扬的乐曲声从乐师们灵活的手中响起,雍容的宫廷乐曾无数次在此间吹响,循环往复。
卡蒂达公主就是在此时登场,身材高挑而纤细,晚礼服华贵得有些喧宾夺主,无数耀眼的珍珠在她鬓发、耳垂、脖颈、裙摆上闪烁,头发微卷,深棕色,配上她翠绿的眼眸,简直漂亮得说不出话。
她泰然自若地和周围攀谈起来,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离她不远的白蚤。
贵女小声愤恨:“看吧,就是在给你不好看!”
这件事可大可小,卡蒂达的作风虽然确实有蔑视主人家的嫌疑,但白蚤毕竟只是一个要外嫁的公主,没什么实权。而贵族们交往的纽带便是权力,管你是公爵还是伯爵,只要没什么利益可图,照样是宴会上的背景板。
往小了说,卡蒂达只是遵循了上层社会心照不宣的准则。
白蚤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耳边的黑发,精致的面庞毫无表情,像是毫不把卡蒂达放在眼里。
“对对!”贵女激动得恨不得跺脚,“就是这个表情,输什么都不能输在气势上。”
只是在发呆的白蚤:“……?”
又过了一会,国王夫妇才过来,两人优雅地跳了一支开幕舞,之后整个舞池都挤满了贵族男女,不过大多数都是不管权的小辈。
稍微有点门路的都知道国王此次举行宴会的目的,所以此刻也将国王夫妇围得水泄不通,妄图听到关于勇者下落的只言片语。
王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白蚤一眼,可怜的公主在这个眼神中看到了他专属女官的影子,下意识把背挺直,白皙的脖颈如同天鹅般美丽。
王后满意地收回目光。
过了一会,卡蒂达公主像是终于把白蚤等人忽视够了,提着裙摆过来,美丽的面庞上傲慢横生,指了指白蚤旁边的贵女:“你,给我拿杯托卡伊贵腐酒来。”
白蚤清晰地听到了贵女后槽牙在磨动的声音,两人对峙三秒后,贵女顶着一张能吓死小孩的脸,慢吞吞去了放这种酒的长桌上。
“白蚤。”卡蒂达把刚刚喝完的甜酒随手放置,杯底的玻璃扭曲了她的面庞,“处于大陆边缘的小邦国,连取名字都这么粗俗。”
白蚤注意到她把裙摆都揉皱了,手指的戒指还勾着白丝,她接着说:“看看你自己吧,头脑愚蠢,举止粗鄙,要我说,连乡下放羊的女孩都不如,造物的神明看到您这幅尊容,恐怕……”
白蚤兴致缺缺地听着她说了半天,实在无聊得不行了,别过脸打了个哈欠。
讲话声戛然而止,白蚤诧异抬头,见卡蒂达一脸“我都这么辱骂她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倒霉表情,他绅士道:“请继续您的表演,我会竖起我不那么灵光的耳朵倾听的。”
卡蒂达气得双目赤红,捏着裙摆走开了。
白蚤收回目光,心说这女主段位不高啊。
“我也觉得。”系统幽幽上线,“看起来就……怎么说呢……空有皮囊但是脑子……”
“花瓶。”白蚤精辟总结。
“公主殿下,”有金发侍女突然走了过来,“花园里有个平民说是您的朋友,一定要来见您。”她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看起来是拦了但没有拦成功。
“我还有平民朋友?”白蚤问系统。
“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的。但可能出现些微误差。”
系统也不知道。
白蚤看了看远处仍旧被一群人包围的国王夫妇,自己就是被拉过来当吉祥物的,露个面展示下自己没有茶不思饭不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行,除了专门找茬的卡蒂达公主,根本无人在意。
于是他站起来,示意侍女带路。
花园里玫瑰和月季开得最好,迎着春光展露花蕊,疏散有致。
“您在看什么呢?是芬芳的月季还是鲜艳的玫瑰?”金发侍女在前方阴沉沉地开口。
白蚤收回四处漂移的目光,疑惑道:“你没有转身。”
“听说克……勇者大人为您种了一片玫瑰,花瓣如龙血般鲜艳。我想,您可能在看这个。”
奇怪的比喻。
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又升腾起古怪的灼热感,比昨天来得更加剧烈,像是审判终于走到了尽头,他被火焚烧殆尽,尸骸手腕处的铁链牢牢把他束缚在十字架上。
白蚤神色淡定,加快脚步,几乎要和她持平身体,淡定地和她继续交流:“是很漂亮的颜色,就像龙也是很强大美丽的种族。”
侍女咯咯笑了起来:“想不到您被龙掳走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有好人就有坏人,乃至于一个人的品性很难用这种词来概括……”
公主笑容得体,精心挑选的裙摆染上了尘埃,却丝毫不显狼狈。
扑哧——
侍女蓦然倒下,后心处插着一把匕首,汩汩流出的血液带着腥气,绯红异常。
白蚤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着溅射到手背上的红血。
“你……你杀了她?”系统在他脑中上蹿下跳,丝毫不敢相信一个算是斯文的高知分子捅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淡定些,你看。”
血液从侍女身体伤口处流下来后,在侍女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血色的膜,隐隐闪过金线,不一会,那具尸体像是被消化了一样,一丝一毫都不剩下了。
白蚤取下挂在脖颈上的六边形吊坠,血色混着金线的液体和尸首上简直一模一样!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系统险些代码错乱。
“这枚吊坠是克伦利斯送给我的。”
“这……难道这人和勇者有关?”它的视线又飘到了侍女刚才躺着的地方。
“是也不是,”白蚤珍重地把吊坠挂回了脖子处,那个六边形恰好在他锁骨中间,“还记得我刚穿越来的景象吗?他送我吊坠的前半个月,去屠龙了。以前我不敢确定,但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里面装的是龙血。”
勇者把战利品送给了他。
而后,白蚤又向系统讲述了昨天晚上见到那名贵族时浑身发热的情况,和今天几乎一模一样:“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是一名中文系的教授,对修辞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无论是现实还是文学作品中,人都是有阶级属性的,这在语言的运用方面也是一样,举个例子,当看到云时,穷人想到的会是买不起的松软面包,而中产阶级想到的却会是香甜的棉花糖。”
“如果是一个久居王宫的侍女,她可能想到贵女们的艳色裙摆、某个走廊的红色调的壁画,却绝对不会把玫瑰比作闻所未闻的龙血。”
加上自己身体的反应,白蚤已经确定那个无礼的贵族青年和侍女是同一条龙伪装的了。
系统又乱蹿了起来,他只是对某些事很迟钝,又不是真的傻,白蚤都把话说得如此明显了:“所以有龙族想针对你下手……啊啊啊多灾多难啊,我不就是想平平安安地混一年走人嘛?!怎么这么多事?!那我们怎么办?没有勇者在,凭我们俩的武力值,只能是给龙族当宵夜的。”
“虽然很奇怪,但这个龙族好像并不急着杀我。所以在短暂的喘息时间中,我们有两种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
“等待勇者,或者自己想办法屠龙。我倾向后者。”
白蚤不紧不慢地往宴会厅走,漂亮红润的脸庞美丽至极,清润的眼珠冷静又平淡,像是初春时分还未解冻的池水。
“你?!屠龙?!别开玩笑,你面板上的武力值是5,满分100……这完全就是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