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剧组后》终无眠

16、第 16 章

　　叶萧在电脑上又一通操作，清除了所有登入的信息，修改日志，还让小启清理了一遍，确认没什么疏漏了，他才将电脑恢复成正常的样子，然后把休息室里的屏蔽取消。
　　他看了下时间，实则才过去不到一小时，也不知道陈则怎么收拾的他的烂摊子。
　　而且刚才那段戏的情感也因为这群家伙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他给小云发了条消息，让他给剧组里的人定一批咖啡奶茶果汁什么的，算是他刚才突然走开的歉意。
　　看到小云回复之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人倒在座椅上，开始重新勾勒要拍摄的场景。
　　这是前期的剧情，他总算拍完了在外的文戏、武戏、群戏，开始回到国公府拍摄国公府内的戏份。
　　这是他从围场带走了贺衔之后，回到府内正在想办法安置他的时候。回来之后贺衔只是很奇怪的看着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围场，吴明轩看出了贺衔的不配合，但他知晓这人的秉性，所以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算放心。

　　这几日莫名其妙的心慌，池清川他们约了几次出去聚会游玩他都没去，就在府内每日饮茶弹琴作画静心，可心一直静不下来，仿佛要发生什么他无法阻止的事。
　　就连本来这会应该快到家的父亲，近几日也没了音讯……
　　想到这，吴明轩思绪一停，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正常情况下，他父亲会每隔一旬给他递个消息，虽不会透露他在哪里，但可以从传令兵那了解到一些近况。
　　而这次已经快二十日没有消息了，中间因为围场的事，所以他竟然都没发现时间过去了这么快。
　　但他犹不死心：“暗一，父亲上次的消息是多少日前的了？”
　　暗三回答了他：“十九日前。”
　　吴明轩拿着茶盏的手停住了，他手一松，茶盏落在桌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上次传来消息的时候他在往哪走？”
　　暗三跳了下来，答道：“应该是在广汉附近，国公的传令兵以往都是前往下一个换防点才会给陛下报告消息，我们才会得知，以他们的行军速度……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暗一看他们都不言语了，想了一下道：“要不我去皇宫里帮你找找消息？陛下的影卫那边应该有文武百官的具体消息吧？”
　　“别去。”吴明轩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又想起在围场时，他们几人正在商量去哪，结果陛下看了过来，正好被池清川看见，池清川由于心虚，于是把他们迅速喊走的时候。
　　陛下怎么会注意到他们这几个纨绔子弟呢？
　　围场之时，他着重关注的不应该是那些容易拔得头筹的人吗？
　　到这时他已经有了很强烈的不详的预感，以他父亲的速度，前两日就应该归家了才对，就算在外有什么耽误了，也应该会有急先锋前去给陛下报信，可这几日什么都没有。
　　围场确实提前结束了，可结束之后陛下既没有让人寻找刺客，也没有大发一通火气革几个官职。
　　什么都没发生。
　　正这么想着，几位内力深厚的人都察觉到大门口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响动：
　　“快去喊人！”
　　“林长史！”
　　“轻一点！”
　　吴明轩心里闪过一丝波动：这个异常终于砸下来了。
　　“你们全部注意隐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露面。”
　　“是。”
　　“是。”
　　言语间两人就消失在了房檐中。
　　吴明轩抬脚向门外走去，正好撞上了小跑过来汇报的小厮：“少爷！林长史回来了但受了重伤！刚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吴明轩加快了脚本：“喊大夫了吗？”
　　“已经去喊妙手堂的大夫了。”
　　“去后院把那位客人请过来。”
　　“是！”
　　他几步到了安置林长史的房间，贺衔却已经先到了一步，正在给昏迷在床上的人拆除衣物止血。
　　吴明轩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询问：“他怎么样？”
　　贺衔没有回答，指挥着将林长史抬起了，又剪掉了一块碎布。
　　吴明轩看林长史面色惨白，对身边的另一个小厮说道：“去库房把那几株人参都拿过来。”
　　“是！”
　　贺衔清理完了各种多余的布料，仔细查看伤口，才发现基本上都是刀剑产生的伤害，只是伤口都有些发脓，人虚弱成这样应该是失血过多产生的。
　　他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从里面挑出了各类工具，查看了一下小厮带来的人参，从年份更老的上面切了一块，塞进了林长史的嘴里，随后把多余的人赶了出去。
　　比如吴明轩。
　　出了房门，妙手堂的大夫这时也被请了过来，吴明轩让开了路。
　　林长史回来了，但他父亲却未见踪迹……
　　怕是……
　　吴明轩不敢再想下去，他努力抽离着自己的情绪，希望思维不要被情绪裹挟着坠落下去。

　　这段剧情过去之后，叶萧和扮演林长史的柳千宿又重新换了一遍妆造，好衔接接下来的剧情。接下来一大段都是文戏，主体就是吴明轩和林长史，而贺衔和暗一会做一个虚化的背景板处理，这时也会拍摄一些空境。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长史身上的伤口已经被贺衔处理好了，他挣扎着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吴明轩坐在床边。
　　“少爷！”林长史眼眶瞬间红了。
　　吴明轩起身靠近了他：“林长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长史用尽全力说道：“武都是这次换防的最后一战，我们正常换防之后只是往陛下那边递了消息，回程路上也是正常走的官道，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匪寨控制了县城的一些官员。我们派出斥候查看之后，发现寨子里人员并不多，只是有几个领头的确实身上沾染着血腥气。我们的人虽也不多，但对上匪寨还是很有信心。结果等我们打上匪寨之后才发现不止普通的官员，连朝廷下派过来的县长都被控制着，县长趁乱逃出去找驻地的军队求救，但匪寨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打越多，国公见势不对本来就想撤了，但又突然来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拦截了下来，我只记得国公最后……老爷……”说到此处，林长史已经泣不成声。
　　吴明轩听着林长史的话，手上再也不能用力，跌坐在椅子上，泪水被憋在眼眶中欲落未落：“那我爹呢……？”
　　“驻军带着老国公缓归……我追着疾行兵快马回来的，驻军派了人护送，县令也回来请示……”
　　吴明轩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神用力，眼眶通红：“那、些、山、匪、呢！？”
　　林长史歇了半口气，继续道：“我当时因为受了重伤昏迷了过去，驻军说已经清理干净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何这里会突然纠结了这么大一波山匪，县令也说是前两日才被抓来的，他本来一直在劝降，结果正好赶上我们剿匪……”
　　“呵……！”
　　忍了许久的泪水还是跌落了下来，好一场完美的“意外”！提前集结的山匪，未曾察觉的驻军，被抓的县令和官员，被蒙蔽的斥候，事发之后又被清理干净的匪寨！
　　吴明轩强行压下了悲恸，哽咽道：“你好生休息，我去接……”
　　话音未落他就径直走了出去，走到院门口之时，吴明轩脚前被暗一丢了个石子。
　　他愤懑的大脑突然清醒了一刻，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他动作没停，出门骑上小厮备好的马，往另一个方向骑行而去。
　　暗一正站在一棵大树上，看着吴明轩接收到了提醒，换了方向，便也没了其他的动作，身体放松了些许。
　　镜头一转，才发现这棵大树上还有一个人。
　　正是陛下的情报阁，凌渊阁的阁主——林墨。
　　他们俩的习性其实有不少相似的地方，比如：都喜欢站在大树梢上，观察着眼下的众生百态。
　　“没想到你还活着。”林墨先开了口，他看着暗一给吴明轩递了个提醒，但也没说什么，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暗一回赠了一句。
　　两人心知肚明对方是做什么的，不过都没有戳破，林墨难得放松了一会，他倚靠在树干上问道：“我现在混得挺不错的，要不你到我麾下来？”
　　暗一盯着他，没有回话，随后目光在吴国公府里转了一圈，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众人：“老国公出事……是陛下的意思？”
　　林墨笑了，畅快大笑的那种，笑过之后才说道：“有时候你应该糊涂一点。”
　　暗一没有回话，他察觉到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了一些他、不，甚至是吴明轩都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陛下清楚，林墨清楚，老国公也清楚。
　　没过多久，吴明轩又快马回来了。
　　他本欲亲自去接，但暗一的提示让他惊醒，思来想去，有权势能信任的人，于是他去了慕府。
　　回府之后吴明轩直接找上了贺衔，他与贺衔曾经相携游历过江湖，所以他对于他的性子有一定的了解：“府里最近怕是不安全，要不要我重新给你安排个去处？”
　　贺衔看着他没出声，吴明轩察觉到一股审视的意味，正想询问，贺衔道：“不用，反正不管在哪，我总会来的。”
　　说完也不给吴明轩反应的时间，径直回了给他安排的院落，炮制药材去了。
　　吴明轩站在原地目送贺衔离去，他知道贺衔有所隐瞒，他隐隐觉得这种隐瞒似乎与他有关。
　　之前暗一提醒了他之后并没有出现找他说明情况，暗一发生了什么事？
　　吴明轩站在连廊上，目之所及，仿若一群魑魅魍魉将他包围，他几欲破其屏障，却因为不得其解法而一直做着无用功。
　　他虽聪慧，在不了解各方事情之时也会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这时他才后悔为何之前要对朝堂上的局势避之如蛇蝎，若他能知晓一二，是不是父亲就不会离他而去了。
　　可又是怎样有权势的人，才有那个能力能对国公府的人……
　　他强撑着精神将父亲尸身接回，他知晓国公府不能高调，所以只是以国公之子的身份向宫里递了消息，禀报了族里。至于承袭一事，他打算等丧事处理完之后，等守完孝再向宫里提起，反正吴国公府除了早已分家出去的世伯一脉，也就只有他在了。
　　沈月鹭他们都得知了消息，几人都很担心吴明轩，丧礼之时他们只来得及给老吴国公上了柱香，看吴明轩忙着招待一些叔伯辈分的人，他们匆匆见礼之后便没继续叨扰。丧礼过后他们几人才又来到了国公府，便是为了宽慰吴明轩。
　　吴明轩紧绷了好几日的心态，在几人的安抚下逐渐放松了些，他扯了一下嘴角，疲惫地说道：“约的冬游我怕是来不了了，这几日事态繁忙，等家父下葬之后我想守孝一些时日，怕是不方便与几位兄台见面了。”
　　沈月鹭道：“无事，国公府现在就靠你撑起来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别倒下了，若是缺什么人，只管告知我们，好歹也能帮你渡过这段时间。”
　　“对啊吴兄，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池清川道：“我爹说过几日我姐会过来都城，她肯定会带着我们那边特产的酒过来，到时候我分你几坛！”
　　叶明庭也道：“老国公之前虽有军衔，但实则已并无实权了，这次他遇害，我观慕将军和好几位将军当日都匆匆入宫去了，只是可惜我府上人言轻微，不得知宫里的情况，也未曾见他们有何异动。”
　　“我爹也说这事虽有些蹊跷，但也看不出是谁的手笔，这几日我们会帮你注意朝堂的风向，你要接任国公府，有些事就不能当不知道了。”沈月鹭知晓吴明轩心中自有沟壑，可他这位友人之前只寄情于江湖，深怕他一朝入朝，就不知道踩了多少坑。
　　看着几位友人担忧又让他宽心的举措，吴明轩格外动容。
　　他向着几人行了一礼，谢过了他们的用心，但拒绝了他们留意朝堂事件。
　　“沈兄、池兄、叶兄，朝堂的事情一向水深，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丧礼之后我自会禀报于圣上我的疑虑，若陛下知晓原因自会于我解惑，若连陛下都不知情，那凌渊阁怕是早已出动去查询原因了，所以你们切不可牵涉其中。”
　　他们三人见吴明轩并未被这突发事件击溃，反倒依旧与之前一样有理有据，也不再多言，至于关注朝堂，稍微关注些许动向又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他们也没纨绔到看不懂任何局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