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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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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好好走在去训练的路上,会突然被人绑架。
他们把我塞进一辆商务车,车上坐的都是凶神恶煞到光头。无论我说西班牙语还是英语,他们都不回应我,把我一个人扔在后排不闻不问。
我无措地咬着手指,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工资,可能连赎身费都出不起。如果他们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他们会去敲诈我的俱乐部吗?
我只希望他们不要打扰我的家人。
我胡思乱想了一路,车子最终在一座老建筑前停下。我环视一圈,发现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荒郊野岭,而是市中心。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地把人绑架到市中心,我意识到这或许不是绑架。
他们拉着我进了一个摄影棚,我第一眼看见的是教练亨利以及球队的两位管理层。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我不认识,应该是赞助商派来的。他们例行公事般地互相含蓄握手。我一头雾水地被化妆师拉过去,他说要给我化妆。
粉刷扫到我眼下时我才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伊尔克怕我不来拍摄这个广告,居然直接派人绑我?!
我不断向他们解释找错了人,我不是他们要找的西班牙少爷。可无论管理层还是赞助商都对我视若无睹,他们答非所问地敷衍着我,居然当着我的面,把话题岔到了谁家的女儿要结婚了的事情上。
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亨利身上,然而我的教练却不知道去哪了,现在才回来。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了救星,我呼唤他:亨利,帮帮我!”
德国人走过来,我告诉他我不想拍这个。
他让我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这是俱乐部的决定。他会这么说,一定是不知道内情。我拉他到角落,把伊尔克和我说的一切全告诉了他。
亨利皱眉,伊尔克已经跟队训练了一个月,他已经初步了解到这个人的性格。他相信对方确实做的出这种事情。
“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拍摄这个广告,拍摄了就是接受伊尔克到条件,我不想头上随时挂着一把能毁掉职业生涯的刀。
亨利问我是否愿意相信他。我点头,德国人要走了我的手机,他竖起三根手指,示意给他三分钟时间。
他打电话给我的经纪人鲁本,叫他来帮我解围。德国人真是严谨得像机器人,三分钟后,亨利准时回来了。
“鲁本说他现在赶过来太远,未必来得及改变结果。他会直接去俱乐部找高层,以你和俱乐部签约时并没有包含代言费为理由去周旋这件事。他有信心,至少今天你可以顺利脱困。”
鲁本不愧是著名的经纪人。十分钟后,一位管理层接到了俱乐部的电话,以主席有紧急事情找我为理由中断拍摄。我长舒一口气,和教练一起回到俱乐部训练。
在训练基地的大门口,教练拉住了我:“若昂。”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谢谢您。为了更衣室,我不会和伊尔克撕破脸的。”
德国人欣慰地笑了,揽着我的肩膀一起进入训练场。
看到我时,伊尔克到目光里似乎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更快又恢复了那玩味张扬的笑脸。
这少爷还真是嚣张,教练难得不在,他就带着耳钉上场训练了?
教练最终还是让我们两个带着火药味的小伙子分开训练。
我最近发现了自己右手手型不稳的问题,我专注于训练之时。另一边忽然响起助理教练的怒吼。
“专注好你作为门将的本职工作!不要和你的队友嘻嘻哈哈玩传球游戏了!”
我用肩膀把飞来的球撞出底线。伊尔克懒洋洋地靠着门柱回应教练:“可一直训练我会的东西很没意思啊。我练一下进攻出球也没什么问题吧。”
“可你的滞空就像比别人多一倍地心引力,这是你更需要克服的问题。”
伊尔克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好吧。我服从指令。”
我没想到这会成为他们矛盾的开始。
由于伊尔克最终负责了球衣的代言以及部分的赞助广告,他需要定期参加商业活动,训练迟到也成了他的常态。松散的纪律让德国人勃然大怒,在更衣室咆哮:他无法接受有人把球场当成走秀的T台。
同时,伊尔克也厌倦保守的门线技术训练,他想加入进攻,一场通过他的长传绝杀对手的比赛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他每天的训练核心成了长传和出击,他想把自己练成诺伊尔,一个攻受兼备的门卫。
而这与教练所执行的战术背道而驰。他被按在了替补席,我成了稳定的首发,因为我是传统的门线型技术门将。
但由于队伍中缺少安克科作为边后卫稳定的长传策导,我们的进攻总是踢得很吃力。我们的助理教练在旁边着急的又蹦又跳,巴不得自己上场传球。连续两场的0比0后,高层要求换上伊尔克来激发球队的进攻活力,遭到了亨利到拒绝。
据说为了向亨利施压,高层甚至私底下联系媒体曝光球队的问题。
这件事终究没能瞒过亨利,德国人无法忍受这样背叛羞辱的行为,他在会议上摔门而去。第二天,教练要下课的传言就回荡在俱乐部的每个角落。
更衣室内部也蠢蠢欲动,高层为了表示对伊尔克的支持,将属于第一门将的一号球衣给了他。一个号码而已,我是无所谓。可俱乐部其他的元老功勋球员却不那么想。他们因本有的规则被打破而心生不安,不止一次给我洗脑先来后到的道理,似乎想挑拨我和伊尔克宫斗。
我不愿意和伊尔克恶性竞争,也不想加入害人害己的球队宫斗。为了应付他们,我身心俱疲,球队的更衣室在无形中成了我害怕的地方。
如果安克科这个队长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他已经离开了两周,错过了至少三场比赛,这对于赛季中的运动员已经算是个不短的时间。我甚至已经在俱乐部官方的网站里刷到有球迷失去耐心的评论。
我想念我的队长,我的领袖。我每天都和他打电话,但我从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也不问关于洛伦索和他父亲的事情。糟心的事情涌入生活,我甚至有时会忘记我还爱着某个人,我不想他和我一样。
更衣室暗流涌动。下一场的杯赛客场在我的家乡葡萄牙里斯本。从球队的大巴下来,熟悉的海风吹在我的脸上,我却觉得那股潮湿压抑得我无法呼吸。
我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前所未有的压力在对抗我的本能。那天的训练我连着犯了三个重大的失误,当卢卡又一次用一记贴地斩洞穿我的球门时,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信任的痕迹。
训练结束后我问教练可不可以请假回家半天,我想念母亲做的海鲜饭。客场到我的家里斯本来回也就三个小时的路程,我保证在明天训练前赶回来。
“你在这个时候请假?”亨利看着我欲言又止。但他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允许了我的请求。
我坐上回家的火车,故意将手机关机,我准备给我的家人一个惊喜,先去学校接我的妹妹放学,然后和她回家,一起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到学校时刚好是放学时间,不出意外今天校车又罢工了。那再好不过,我戴着帽子蹲在门口等着贝拉出来。我妹妹的同学们不认识我,看我的眼神很警惕,像在看小偷。
可疑的人注定会吸引越来越多的目光。我怕被人认出来,干脆挪了个位置到不显眼的吸烟区。我点了一支烟放在面前,好让烟雾模糊我的面孔。
其实我不会抽烟,安克科也不会。他比我更讨厌烟的味道,讨厌到他甚至会徒手灭烟。作为门将,我对自己手的爱惜和珍视超过一般人。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吓坏了,赶紧拉着他去水龙头下冲水,安克科却像变了魔术一样,被烟头烫过的手完好无损。
所以我想过了,下次我向他索吻他要再不理我,我就点一支烟拿二手烟呛他。呛到他只能凑过来,和我争夺我胸腔里没有烟味的空气。
他的呼出的气息就是我的尼古丁。
我终于等到贝拉和她的同学走出来。几个月不见她又长高了。她生下来和我一样是卷发,越长大越直,就像我的父亲。现在看起来更是一点弧度都没有了,但这一点不妨碍她一直比我漂亮。
三个女孩儿手挽手往我家的反方向走了。
我一猜就知道她是想先送同学回家。她从小就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孩子。我笑了笑,在十米开外跟着她们。等我的公主完成了她护送的使命,我再出现吓她一跳也不迟。
但我错了,我对飞来的足球有超出寻常的敏锐,却没能发现潜藏在我家人身边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