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似暖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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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印着冬梅的窗子半开着，点点细碎的光芒透过半透明的篾帘，筛进屋内散在身上。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我撑起身体有些迷茫的望向四周。
空气中似乎永远飘散不去的胭脂香粉味，而不远处，屏风后若隐若现的歌舞台，这再熟悉不过的房间摆设不正是花街统一置屋中的格局吗？
…这是被抓回去了？
望去也被绷带包扎好的地方，以及显然换过一身的衣饰，虽有些不解为什么没有直接被丢到柴房里，可想着试图逃跑的艺伎之后会迎来的结局……
我几乎是哀叹一声，自暴自弃地仰躺在榻榻米上双手捂脸钻入被中。
到头来还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就这么倒霉…
试图让自己显得尽量乐观派，安慰着自己说不定路飞他们已经快到和之国的故事线了，实在打不了干脆一柱子撞死得了。
可想着想着，又不免担忧着如果是真的死了回不去了怎么办，更何况也不忍心看着这具身体再遭受这么多痛苦啊…
“呵呵~捂这么严实做什么？是想把自己闷死吗？”
纸扇轻轻挑开被褥的一角，沁人心弦陶醉的沉香先人抵达。
女人的银铃般轻笑声传入耳中，竟不知何时有人进来了。
听到这柔和又带了几分戏谑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钻出被子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看向来人。
仿如琉璃翡翠的青丝被梳成横兵庫式发鬓，绣着金线孔雀的大红和服锦上添花般衬的仅露出的那段雪白脖颈跟纤纤玉指更加心醉神迷。
察觉到我的目光，女人美眸轻闪，以袖掩唇光是坐在这里都宛如浮生绘一举一动间尽是艳丽。
如果这里是艺馆的话，那么在这里能有资格打扮成这样的那么就只有「花魁」小紫是也了。
花都的艺馆有很多，也是多亏了凯多的"福气"和大蛇将军酷爱饮酒作乐的习性，现在寻常稍有姿色的女子想要安安分分的活下去，大多数能选择的出路只有这一条。
有些天赋稍微好运些做个艺伎陪客作艺，日子也能得过且过，可要是那些悟性差且孤苦无依的则是会沦为娼/妓供人取乐了。
如此难过的日子下，大家的心中最好的归宿便是能成为花魁小紫一般的人物，锦罗绸缎在身，珠香宝玉任她把玩。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都可随心所欲，就连将军与百兽海贼团的大看板都能为之倾心敬仰。
我回想了好半晌，这才恍然察觉自己发呆注视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连忙低头轻咳掩饰窘迫。
“呃…那个我…”
斟酌了半天用词还不知道如何开口时，就见面前的小紫突然眼眸一亮，笑靥如花的朝我的身后招手着。
“狂死郎老大！我在这里～”
顺着小紫的视线，我也同样侧身看向后面的来人。
逆光中身着深蓝色款式简单的浴衣男人斜倚在玄光处瞧见屋内的情形，听到喊声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唇角，应答了一声跨步进来。
夸张叶子头造型的发髻引人注目，我抽搐了下嘴角，暗想着这怎么就连普通NPC的设计都如此奇怪。
然而在我看清那张脸时宛如被一道惊雷劈的外焦里嫩，直直僵硬在原地，眼神止不住的追随男人步伐移动。
别以为你不带上那个鼻掛装饰换了个发型就认不出你来了啊喂！
这不就是昨天那个害我没逃出去还恐吓威胁的那个丑三小子吗？！
狂死郎坐姿慵懒的下榻，那双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细缝笑得人畜无害，眼珠微转扫过我时，我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但此刻已是汗如雨下。
与此同时，昨晚晕倒前的记忆逐渐开始清晰起来。难道是他把我带回来的？
可他……为什么要救我？
狂死郎？这不是将军的护卫以及御用兑钱商，同时还是整个花之都中众多花街最大的老板兼还称得上是我的顶头上司！
怪不得他身上有这么重的胭脂味，号称「睡眠狂死郎」的人就是“丑三小子”！可他不是将军的人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感情有这个称号是因为晚上都用来劫富济贫了，所以才没空睡觉……
我越想越不对劲，完了。发现这么重要的秘密，他不会是想把我抓回来狠狠拷打一番吧…
脑海中逐渐闪过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在心里暗骂着为什么自己偏偏要跳过和之国篇，因此压根没听到坐在我身侧的两个人在谈论些什么，等到小紫有些气鼓鼓在三喊着我的名字时，才猛然回过神来。
“阿颜？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默认啦——”
身体的本能比大脑更先一步做出决策，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面前的小紫心情颇好的双手合十放在脸侧自信的说着“我一定好好教你的”
等等，刚才我答应了什么？
我一脸懵逼的想再追问些什么，可小紫就已经兴冲冲的提着裙摆飞奔出了屋门，嘴里还嘀咕着说是什么要把她珍藏的三味线拿出来给我用…
正是疑惑时，狂死郎的声音合时宜般的慢悠悠响起，替我解答着：
“哈哈！看来小紫很乐意教你呢…我记得你原是西街三福屋的见习艺伎？以后就都在这里做「振袖新造」吧。”
他恍若没事人般的打了个哈欠，仿佛这个职位只是什么无关轻重的决定，睁着睡眼惺忪的眸子说着什么要回去补觉，推开拉格转身欲走。
眼看着他要离开，我连忙爬起来想追上前去想问个清楚时，但膝盖顿时一阵刺痛，将要摔倒时往下跌时，狂死郎反应迅速的回身虚扶住我。
手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他裸露出的胸肌上，微凉的体温让我的脸颊发烫。
“我…那个…”
狂死郎低头，肩膀微不可见地抖了两下，低低声的笑意如羽毛般轻轻扫过，让人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故作轻佻的拍了拍我的肩头将我又塞回榻中。
“好了，先快点养好身体，我的下一棵小摇钱树可不能还没开花就先枯萎啊！”
轻飘飘的话顺势将我的尴尬揭过，直到屋内又只独留我一人时，我这才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般的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影。
没有想象中的质问，更没有什么严刑拷打，他丝豪未提起那件事，仿佛昨夜我与那位化为"丑三小子"的狂死郎相遇只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但我同时又很清楚，这并不是幻觉。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怕我泄露秘密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动，直接杀了我会更加省事。
摇钱树？开什么玩笑…花街中貌美女子一抓一大把，比我天赋好的比比皆是，多少人争破头都想得到的预选花魁的位置又哪里沦的到我。
找不到别的什么理由，也许是更不敢相信这个理由。
他…是想帮我吗？
我留在了花都——由「睡眠狂死郎」亲自营业照看的艺馆中，成为这里的预选花魁的「振袖新造」而原来的契约自然而然的转交了狂死郎手中。
在这里，我能明显感觉到待遇不是一般级别的提升。
毕竟现在的我吃喝住行都与同是花魁的小紫别一无二，不用接客甚至不需要做一些杂活，只要每日呆在房中练习一些枯燥的学习三味线、茶道、和歌等技艺万能安心渡日。
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在这个全新的地方，没人会知道之前的阿颜是什么样的性子，不必提心吊胆的怕被别人察觉不对，也不用再害怕会有客人趁机伸出咸猪手揩油而却只能忍气吞声的事情发生。
仅管对于他的行为仍是心存疑虑，可我不得不承认是，狂死郎给我了条能在这个表面光鲜内里开始腐烂的国家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这里最好的出路。
这天，在结束完三味线的培训之后。小紫闭眼假寐听着我弹的还略有些生疏的月姬。
一曲闭，她眉眼含笑指出了几处误区，在我修正后弹出正确的调子时双手撑着下巴不客气的对我夸耀着：
“嘛。还很是有天赋哦！可比我当时学的时候快多了……”
“小紫姐姐可别为难我了，我知道我还差的远呢…”
话虽如此，可我依旧是能感觉到我的琴技进步飞速，大概是有了个耐心温柔的老师，调整好了情绪，再加上身体对音律的绝对音感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熟练掌握这门乐器了。
我收好三味线刚想起身离开，耳边的一阵阵嘈杂声，伴随着男人的哭喊怒骂，让我不禁朝着窗口的方向望去。
小紫的房间是这座艺馆中最为奢华的一处，更是因为地理位置正是花都中心最繁荣的地方因此，只需站在窗边便能广阔一整片地下街边的景象，视野即佳。
小紫听到喧哗声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缓步移至窗檐处，轻挑开帘盖，倚在边上慢条斯理的往下望着。
我同样随之看去，只见本来赖在地上嘴里喊着什么贱女人加杂着不堪入耳的污秽言语的男人停止动作，慌不择路的抬起头来。
在看到那一张为之多少人情动的面庞，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咽了口唾沫，挣脱身旁打手的束缚又冲上前来呐喊
“小紫！为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抛弃我…只要你说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还会原谅你的！”
小紫拿着旱烟的手一顿，挑起眉梢嗤笑了两声，张开朱唇轻抿住烟嘴，艳丽的口脂落在玉质上时分离开又留下一抹红痕。
她掀开眼皮缓缓地吐出口浊气，云雾缭绕间，整个身型让人有些看不真切，可我确清晰的瞧见那张美艳如画的面庞写满了鄙夷和嘲讽。
底下的男人看到这幕不由得迷得愣住，直到烟雾被风渐渐吹散，看见那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张一合间吐出两个字时，脸上的痴色凝固。
他全身发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气极就又要怒骂些什么，被身后反应过来的打手一把捂住嘴巴，拖入身后的小巷中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开，每隔几月就会有像刚才男人的闹剧上演，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仿佛也只是件小事般转瞬即逝又抛之脑后。
“……蠢货。”小紫呢喃着，勾起的笑意淡去，背过身去不再多瞧。
看到这一刻，我沉默不语，抱着琴的手紧了紧，却最终又事不关己的移开视线。
白日里身为镇守花都的□□「睡眠狂死郎」每月都需要给大蛇将军奉上财宝美人，而到了夜里化为“丑三小子”的他又会前去多家王公贵族窃取财物分发给周边那些连吃的干净食物都困难的平民，可不过多久就会被百兽留在和之国看守的那群人哄抢一空，兜兜转转又回到他们手里。
如此循环往复，甚至只能称得上是海底捞月，白费力气。
只要凯多还在这一天，和之国便永远不会迎来真正的解放。
“明月不知晓，此愿若偿，月夜二十载，天落九重影，君便晓黎明炫目”
这是我曾在那些喝醉酒的武士嘴里听到的闲谈，似乎是在很久之前一位欲图谋反抵抗凯多的九里大名妻子临终前的遗言。
我不太能理解诗的含义，不过多半也是会跟主线剧情沾边的重要线索啊，可是整整二十年啊…究竟还有多少人能等到这个时候呢？
在我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小紫杳不可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颜，你……觉得和之国今后又如何呢？”
我没有回头，只是认真的去思考了下她的话。
我并不清楚和之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完成解放打败身为四皇之世界最强生物的凯多又经历了哪些挫折困难。
但我仅所知道的只有草帽一伙定会来到这里帮助他们，所以——
良久，在听到我的回复时，眸底好似一直有舒缓不开怅然的她睫翼微颤着，露出抹真挚的笑意。
夕阳斜照，红裙被染上了了一层淡淡的金辉。菊花在墙角静静绽放,幽香袭人。花都的街道又恢复了平日的熙熙攘攘。
“我想，暖春终会来临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似暖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