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许三多

31、第 31 章

　　“凌煊！”广成子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心中又急又怒，抬手便欲阻拦。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平和却自带威严的声音传来：

　　“师兄且暂息雷霆之怒。”

　　只见姜子牙手持拂尘，缓步而来。他目光扫过凌煊及其怀中之人，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

　　“子牙师兄。”凌煊见到他，语气稍缓，却更添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子牙并未立刻斥责，只是平静道：“凌煊，师尊法旨，命你前往云积山收服那作乱之物，你终究还是未能如期完成。”

　　凌煊脸上掠过一抹愧疚，低声道：“师兄……我并非有意违抗师命。只是……只是事急从权，我怕再晚一步……等安顿好他，我立刻便去，绝不延误！”

　　“你——！”广成子见他竟还将师尊吩咐置于一旁，更是气结。

　　姜子牙轻轻一叹，抬手止住了广成子的话头。他看向凌煊，目光深沉：“罢了。将他交予为兄，我替你安顿便是。你速去完成师尊交托之事。”

　　凌煊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将玄君抱得更紧：“不！我自己来。他的伤……我清楚。”

　　赤精子在一旁摇头，对广成子低声道：“罢了师兄，你看他这般模样，先前在师尊面前的乖巧恭顺，只怕大半也是强装出来的。”

　　姜子牙看着凌煊那副护得死死的模样，沉吟片刻，道：“凌煊，信不过师兄？我以玉虚门人之名担保，等你回来，定将他毫发无损地还予你。”

　　这话却让凌煊想起了之前的“忘情水”，心中猛地一刺，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将玄君护得更紧。动作间不慎碰到了玄君背上的伤口，怀中人即便在昏迷中也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呃……”

　　凌煊顿时慌了神，急忙低头查看，声音都带了颤：“对不住…对不住…弄疼你了…”他再抬头看向姜子牙时，眼中已带了恳求：“师兄！让我进去！就一会儿！我把他放下，安置好就走！求您了，可以吗？”

　　广成子见他竟为了个“外人”如此低声下气，更是愠怒：“凌煊！你可知他是何……”

　　“罢了师兄，”赤精子再次拉住他，叹道，“没看见凌煊师弟这都是在‘求’人了吗？且由他去吧。”

　　姜子牙目光在凌煊脸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他怀中那气息微弱、血染衣袍的身影，终是侧身让开了道路，缓缓道：“速去速回。师尊之命，不可再拖。”

　　凌煊如蒙大赦，急忙道谢：“多谢师兄！”旋即抱着玄君，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清微观内紫渊宸殿。

　　小心翼翼地将玄君安置在云床之上，看着他苍白脸色和背上依旧渗血的恐怖伤痕，凌煊心如刀绞。他顾不得许多，俯下身，渡去一口精纯的本命仙气，暂时护住玄君心脉不至于消散。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再多看一秒，生怕多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动脚步。狠狠心，转身化作一道急不可待的紫色电光，撕裂长空，朝着云积山的方向全力劈去！

　　凌煊的身影如同撕裂晴空的霹雳，骤然降临在云积山上空。下方山峦叠翠，溪流潺潺，灵鸟清鸣，一派安宁祥和，哪里有半分魔物作乱的迹象？

　　【师尊说的异物作祟？在此等祥和之地？】凌煊内心焦灼如焚，只想速战速决，赶回清微观。他根本无暇细查，浩瀚磅礴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整个云积山，强势地探查着任何一丝不谐的波动。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他猛地一愣——那引起细微骚动、被他神识捕捉到的源头，竟透着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那是……他赠予天魔宗圣婴瑶的「海石夜明珠」中、所蕴养的那只上古水灵精魄——灵宝的气息！

　　“灵宝！滚出来！”凌煊又惊又疑，当即立于云端，一声蕴含着雷霆之威的怒喝震荡四野，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下方密林之中，一道凌厉无比、完全由高度压缩的癸水精华凝聚而成的幽蓝水箭，悄无声息地破空袭来，直取凌煊后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寻常精怪！

　　凌煊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烦躁地反手向后轻轻一拂袖袍。

　　“噗——”

　　那足以洞穿金石的水箭，在距离他衣袖尚有尺余之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瞬间溃散，化作漫天晶莹的水滴，纷纷扬扬洒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却无害的光彩。

　　凌煊冰冷的、带着怒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水箭来处。

　　只见下方一处开阔的青岩上，一只通体覆盖着流光溢彩的淡紫色鳞甲、额生独角、周身跳跃着细微水纹的奇异小兽正不安地刨动着蹄子。而更让凌煊瞳孔骤缩的是——那小兽的背上，竟悠闲地坐着一个人！

　　一个身着青衣、面容带着几分妖异俊美、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弧度的陌生男子。

　　而那只本该对他亲昵无比的上古水灵精魄“灵宝”，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却充满了陌生的警惕和敌意，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凌煊的眼神如同冰锥，先从那张妖孽的陌生男子脸上冷冷扫过，最终重重落在躁动不安的灵宝身上，声音寒彻入骨：“你——怎么会驯服灵宝？”

　　那青衣男子——梏息，感受到凌煊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强大威压和怒意，却并未显露出丝毫惧色。他先是略带赞赏地看了一眼凌煊随意手段，这才优雅地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疏离：

　　“阁下真是好身手。在下乃云积山千岩洞洞主——梏息。”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座下明显有些焦躁的灵宝，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它颈侧的鳞片，仿佛在安抚宠物，语气自然地说道：“此乃我爱人瑶曾经的坐骑，如今瑶将它托付于我，自然……便是在下的了。”

　　【瑶？天魔宗圣婴？他并未再用海石夜明珠做招亲噱头，看来是听了我的劝，用了其他宝物？也罢，至少眼前这妖孽看上的不是夜明珠本身。但是……】凌煊心中的疑虑更深，【为何灵宝会在他手里？而且还像是被彻底抹去了与我的联系，完全不认识我这个原主人了？瑶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的、蕴含上古精魄的坐骑随意赠人？此事定然有蹊跷！】

　　凌煊的目光再次锐利地射向梏息，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山岳般倾轧过去：“托付于你？据本尊所知，此兽并非凡物，乃有主之灵。瑶……他人在何处？”

　　梏息一听凌煊竟直接问及瑶的下落，言语间还带着质疑，顿时被触及了逆鳞，脸上那点伪装的温和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敌意与占有欲。

　　“他，自然在我千岩洞中，安安稳稳地做着他的夫人！”梏息话音未落，眼中厉色一闪，已然驱动灵宝发难！

　　灵宝虽对凌煊感到一丝莫名的畏惧，但显然更受控于梏息，当即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周身水纹剧烈波动，无数颗压缩到极致的幽蓝水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凌煊！同时，一张由精纯水灵之力编织而成、闪烁着禁锢符文的大网凭空出现，兜头盖脸地朝着凌煊罩下，企图将他困住！

　　梏息站在灵宝背上，看着被攻击淹没的凌煊，脸上露出嫉恨交加的神色，厉声道：“你就是那个林轩吧！瑶在梦里天天惦记的男人！你究竟有哪点比我强？！”他越说越怒，竟不顾灵宝的状态，强行命令它透支本就未完全恢复的灵力，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凌煊的护体仙罡自行流转，将那些密集的水弹轻易挡在三尺之外，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他手中「长生」剑随意一挥，一道圆融如意的青金色剑弧掠过，水网便被无声无息地从中斩开，化作漫天水汽消散。

　　【灵宝！】凌煊心中又急又痛，【你本就旧伤未复，灵力匮乏，如今被他如此强行催谷，根基都要受损！他根本一点都不爱惜你！】

　　眼见灵宝眼中的陌生与狂躁愈盛，凌煊不再犹豫，猛地抬手指天！

　　“咔嚓——！！！”

　　一道炽亮无比、震耳欲聋的九天惊雷骤然劈落！并非针对灵宝或梏息，而是狠狠砸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恐怖的雷威瞬间席卷整个云积山，大地震颤，山林摇曳，百兽惊惶！

　　【灵宝！想起我！想起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凌煊在心中呐喊，希望这熟悉的、源自本源的雷霆之力能唤醒灵宝被蒙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