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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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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宫正殿,寒气森然。玄君端坐于王座之上,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原本就冰冷的容颜此刻更添几分威严与疏离,仿佛彻底褪去了所有个人情绪。他看着殿下站着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满是不耐烦的凌煊,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询问天气:
“仙尊的脑子,好些了吗?” 【你……想起来了吗?想起魔窟,想起断腕,想起那些……】
凌煊紫金色的眼瞳中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冷哼一声,下巴微扬,带着属于上仙的倨傲: “本尊的神识一直清明得很,不劳挂心。”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罪臣之子!仗着小爷之前对你稍假辞色,你还真演上冰王的戏了?】
玄君仿佛没有听到他话中的刺,更像是自言自语般低语了一句:“看来还是没好利索……”随即,他转向身旁侍立的冰宫侍卫,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王令: “传令下去,务必精心照料,直至仙尊伤势彻底恢复。宫中库藏灵药,可随意取用。” 【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药,治好他……同时,尽力拖延他离开的时间,为冰族……再多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凌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讽刺:“多谢冰族‘盛情’,本尊已无大碍,这点小伤,就不劳烦……‘罪臣’一族费心了。” 【以为这样小恩小惠就能弥补你们犯下的累累罪行吗?未免太过天真!】
玄君眼眸终于缓缓抬起,真正落在了凌煊的脸上。他静静地看了凌煊片刻,忽然,极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抬起手,缓缓摘下了头上那象征冰王权柄的冰晶王冠,将其轻轻置于王座之上。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王阶,来到凌煊面前,声音依旧平淡,却带上了一种纯粹的、个人的决绝: “既如此……吾以玄君个人之名,请仙尊赐教一二。”
“届时若有不慎,误伤了仙尊,所有后果,由吾一人承担,与冰族无关。”
【冰,不导电。凌煊,你的雷霆之力在此受限,放弃无谓的挣扎,接受审判吧。】
凌煊看着他这副“舍生取义”的模样,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伤养好了是吧?真以为小爷我不敢对你下重手?!】
【就算没了雷电之力,单凭剑术,小爷也能揍得你哭爹喊娘!既然你非要找死——】 “奉陪到底!”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凌煊的身影已然消失原地!
「长生」剑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玄君咽喉前三寸!快得如同瞬移!
玄君脚步急速后撤,险之又险地避开这凌厉一击,身形还未站稳,凌煊的剑势已再次袭来!玄君立刻定步侧身,精准地避开直刺心口的一剑,同时手中幽蓝光芒一闪,「归墟」剑已然握在手中,“铮”地一声格挡住了凌煊悄无声息刺向他丹田气海的一剑!
火星四溅!寒气与无形的剑罡激烈碰撞!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剑光纵横,身影交错,每一次碰撞都带着致命的杀机,招招狠毒,丝毫不留情面,仿佛真的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然而,在这样凶险的搏杀中,玄君却并未像以往那样一味刚猛强攻。他竟开始尝试运用一种更加绵密、柔韧的剑势,以巧劲化解凌煊磅礴的力量,以精准的预判和步伐避开最凌厉的锋芒,甚至偶尔还能借力打力。
这种打法极其耗费心神,却也有效地牵制了凌煊那暴风骤雨般的攻势,让他“不得不”稍微放缓节奏,以适应玄君这种突如其来的、尚显生涩的“以柔克刚”。
凌煊越打眉头蹙得越紧。他感觉像是陷入了一张无形的、逐渐收紧的冰网之中,虽然暂时无法真正伤到他,却极大地拖延了战斗,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闷感。
【这小子……学乖了?】
凌煊的耐心终于被这绵密柔韧、只守不攻的“乌龟战术”消磨殆尽。他剑势陡然一变,不再追求绝对的刚猛与速度,而是变得愈发刁钻诡异,剑尖如同毒蛇吐信,总能找到太阴剑法防御转换时那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间隙!
玄君以柔克刚的剑势虽能勉强化解大部分攻击,却完全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彻底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两人就这般一个狂攻不止,一个苦苦支撑,转眼又是数百招过去,剑锋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却谁也无法真正奈何对方。
终于,玄君似乎力竭,又或是意识到继续下去毫无意义。他剑招猛然再变!
放弃了那尚不熟练的柔韧,重新回到了他最熟悉、也最狠厉毒辣的原始剑路之上!太阴寒气轰然爆发,剑光变得凌厉无比,招招直取凌煊要害,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然而,这种打法在实力本就更胜一筹、且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凌煊面前,破绽更大!
不过十招!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碰撞声后,凌煊的「长生」剑以一个极其精妙的角度猛地一绞一弾!
“嗡——!”
玄君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归墟」剑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湛蓝色的血液涌出,长剑再也把握不住,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本人更是被这股力道震得气血翻腾,踉跄着向后倒去,最终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还未等他起身,一柄闪烁着紫金色电芒的剑尖已经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冰冷的剑锋紧贴着他脆弱的喉结,只要稍一用力,便能瞬间夺走玄君的性命。
几名冰宫侍卫见状大惊,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前“护驾”。
玄君猛地抬起一只手,无声却坚决地制止了他们。他的声音因咽喉被制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所有人,都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不敢违抗王命,担忧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纷纷低头退出了大殿,并关上了沉重的殿门。
偌大的冰晶宫殿,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死寂和未散的剑气。
玄君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眼眸望着凌煊,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对抗,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坦然。他放下了所有王的姿态,双膝跪地轻声道:
“吾知道……你心中有恨。”
“冰族此前所为,罪孽深重。所有罪过,皆由吾一人承担。”
“只求你……放过冰族其他无辜子民。”
凌煊的眼神骤然一冷,剑尖微微向前递进半分,刺破了一点皮肤,一丝湛蓝的血珠缓缓渗出。 “你凭什么认为,”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这殿中的万载寒冰,“本尊会在乎你这条命?在乎你所谓的承担?”
手上的力道加重,玄君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沉重困难,但他依旧没有挣扎,只是艰难地维持着仰头的姿势。
“因为……”玄君的声音愈发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尊于三十三重天、受众生供奉的仙尊……向来……悲悯众生。”
“冰族子民……亦是众生之一。他们……也只是被活下去的欲望、被所谓的族群大义……逼到了无路可走……”
“仙尊……”他几乎是耗尽了力气,眼中带着最后的恳求,“吾求你……放过冰族,放过吾父王。”
“你再……‘调养’两天……两天之后,吾随你去天牢……认罪伏法……”
凌煊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眼中那真切得近乎愚蠢的恳求,心中的暴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几乎要达到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