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动物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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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额头撞在铁板的边缘，剧痛炸开，视野里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操！老子的腰！”
“呕——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传送能不能温柔点？！老子骨头要散了！”
此起彼伏的咒骂和干呕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南意撑起身体，眩晕感还未完全散去。他抹了把额头的血，记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回荡：“下次…再…”后面的话语含糊不清。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一道破败的拱门下。门楣上，一块歪斜的铁牌勉强辨认出“动物园入口”几个字，油漆剥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
大约三十多人挤在这个不大的空地上，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汗臭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铁锈与腐殖质混合的气息。一个穿着脏污皮夹克的壮汉正暴躁地用靴子猛踹紧闭的铁门，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簌簌落下铁锈的碎屑。
“妈的！打不开！”他啐了一口，目光凶狠地扫视着惊魂未定的人群。
南意没有理会混乱，他的目光落在空地中央一块巨大的铁皮告示牌上。红漆写就的规则：
【低级游戏：动物园的晚餐】
【规则1：120分钟内，向区域内“居民”投喂对应食物】
【规则2：投喂时间为每整点前10分钟，超时未投喂者将被“清理”】
【规则3：禁止接触标有“禁止喂食”的生物】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男人正焦躁地对着右手腕上悬浮的淡蓝色虚拟光屏猛戳，光屏上“数据币余额：2”的字样刺眼地闪烁着。“艹！我界面卡了！他妈搞什么啊！”他低声咒骂着。
“数据币？”南意盯着那个光屏上数据币的字样“数据币……是什么？没它会怎么样？” 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些人同样对着空气操作光屏，神色紧张；另一些人则紧紧捂着口袋，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也许…这是这个世界的“货币”。
说罢又看向“超时未投喂者将被‘清理’”的规则，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清理’……是直接杀死？”
“喂，那边那个紫毛！”皮夹克壮汉的声音粗鲁地打断了南意的观察。他带着两个脸上带刀疤的同伙，径直走了过来，目光在南意略显单薄的身形和额头的伤口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第一次来？懂不懂规矩？想活命就跟着老子混，不然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南意脸上。
南意抬起眼皮，瞳孔平静无波，“不必。”
“哈？”壮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前猛地一逼，高大的身躯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你他妈说什么？一个人想死得快是吧？”
南意没有回应壮汉的挑衅，他的视线越过对方，落在了人群边缘一个缩在角落的瘦弱男孩身上。男孩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就在刚才传送的混乱中，这个盒子从男孩怀里滚落出来，掉在南意脚边。南意弯腰捡起时，男孩曾扑过来想抢夺，却被皮夹克壮汉一脚踹翻在地。
盒子很轻。南意的指尖在盒盖内侧摸到了一小块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银的，有用。”旁边有几枚银白色的硬币和一块巧克力，一种莫名的直觉攫住了他。在这种地方，任何不起眼的东西都可能成为活命的钥匙。他不动声色地将盒子塞进自己外套的内袋。这个动作没有逃过男孩怨毒又绝望的眼神。
“呵，还捡垃圾！”一个手里攥着根磨尖钢筋的女人走了过来，钢筋末端沾着可疑的黑褐色污渍。她瞥了南意一眼，又警惕地扫了扫皮夹克那伙人，声音压得很低：“再磨蹭，‘清理’的来了，你连捡垃圾的机会都没了。”她朝猛兽区相反的方向——食草区的入口努了努嘴，“我叫赵兰，要不要跟我先去食草区看看。”
“为什么？”南意反问，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脸上。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帮助。
赵兰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掂了掂手里的钢筋：“不是帮你，是暂时需要个挡箭牌。你看那帮人，”她朝皮夹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正愁找不到软柿子捏呢。你跟我走，至少让他们掂量掂量。”理由很现实，也足够可疑。
南意沉默地跟上了赵兰的脚步，眼角的余光始终锁着她的背影和握紧钢筋的右手。她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老练的警惕，这绝不仅仅是为了防备动物。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爬满枯藤的拱桥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撕裂了空气！源头并非猛兽区，而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入口！
南意霍然回头。只见那扇沉重的铁门不知何时已紧紧关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缝下正缓缓渗出粘稠、腥臭的黑色液体！而刚才那几个试图撞门、离门最近的人……消失了！原地只剩下几滩迅速扩散、形状模糊的深红色印记。
赵兰的脚步猛地顿住。“看到了？”她的声音干涩紧绷，“这地方，不等人。”
踏入食草区，一股浓烈的腐草和血腥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令人心头发寒：枯黄的草地如同被揉烂的草纸，十几匹斑马低垂着头，瘦骨嶙峋，一根根凸起的肋骨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刺破皮肤。更诡异的是，它们黑白条纹相间的皮毛上，多处渗出暗红的血渍，每走一步，都在枯草上拖出蜿蜒的、粘稠的血痕。
它们在哭。
泪珠从它们浑浊没有瞳孔的眼睛里不断滚落，砸在干涸的土地上，溅起微小的尘埃。脚步声惊动了它们，所有的斑马同时抬起头，那一片空洞的灰白直勾勾地“望”过来，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悚感。在旁边还插着一个立牌。
【食草区·特殊居民】
【投喂要求：干草】
“有个贩卖机在那儿。”赵兰指向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铁皮柜子，“上一场有活下来的人提过一句，这机器只认一种银色的代币。”
南意走到贩卖机前。投币口被一团干硬的口香糖堵住了大半。他皱着眉，指尖用力抠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小圆片。掏出来一看，是一枚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色硬币。*银的？*他立刻想起男孩盒子里那张纸条。*“银的，有用。”*
“这就是银代币？”赵兰凑了过来，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大概。”南意言简意赅，避开探究的目光。他将银币塞进投币口，按下了最上方那个按钮。
哐当一声，一包灰扑扑的干草掉了出来。包装上印着“食草动物专用饲料”，但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赫然显示着昨天！
“过期的？”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文弱的男人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充满疑虑，“规则说要‘对应食物’，这……算吗？”
赵兰没理会他，她看了看动物园中央的巨钟正好整点，抓起那包干草就走向最近一匹斑马。“试试就知道了。”
然而，就在干草递到斑马嘴边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匹原本萎靡的斑马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它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气泵充气般急速膨胀！黑白相间的条纹如同劣质油漆般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虬结蠕动的肌肉！它发出一声非马的嘶鸣，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带着纯粹的暴戾，猛地朝赵兰顶撞过去！
“该死！”赵兰反应极快，侧身闪避，同时将手中的钢筋狠狠捅向怪物的眼睛！
噗嗤！墨绿色的汁液喷溅了她一脸！
混乱中，南意被冲撞的气流推得后退几步。他瞥见那个眼镜男正对着空气疯狂点击手腕，虚拟光屏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警告：此区域禁止使用数据币】！就在他愣神的刹那，怪物的蹄子如同重锤般扫过他的腰侧！
“啊——！”眼镜男惨叫着被撞飞出去，重重砸在贩卖机冰冷的铁皮外壳上，鲜血瞬间染红了机器表面，他痛苦地蜷缩在地，腰部的伤口深可见骨。
“它怕银的！”赵兰一边狼狈地躲避着怪物的攻击，一边朝南意大喊，“快！用银币砸它！”
南意没有丝毫犹豫，从盒子里掏出那枚银币划出一道银光，精准地落在怪物的蹄下，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狂暴的怪物动作骤然停滞。它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疑惑地“盯”着那枚小小的硬币，喉咙里发出一种困惑又痛苦的呜咽声。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它膨胀扭曲的身体开始收缩，剥落的条纹重新浮现，赤红的眼睛也渐渐变回浑浊的灰白。它似乎完全忘记了攻击，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吃掉了那包过期的干草。只是，它流出的眼泪，变成了浑浊的暗红色。
眼镜男挣扎着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看着南意，眼神复杂难明，充满了痛苦、后怕和一丝微弱的希冀：“你……你真的不打算组队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互相……有个照应……”他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疼得直抽气。
“不必。”南意弯腰捡起那枚银币。就在指尖触碰到硬币边缘的瞬间，一丝细微的刺痛传来，硬币边缘一处尖锐的齿痕划破了他的皮肤。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银币表面。诡异的是，那滴血竟瞬间被银币吸收，消失无踪！而硬币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纹路——那是一个简化的羊头图案！
南意将这枚变得有些温热的银币放回盒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和打斗声！皮夹克壮汉气势汹汹地对着面前的男生喊！
“小杂种！这银币归老子了！”壮汉一把从男生手里夺过银币，高高举起，对着人群狂笑，“谁不服？站出来试试！”他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显得格外狰狞。
赵兰立刻握紧了钢筋，身体微微紧绷，快速对南意低语：“快走！别管他们！这帮人杀红了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的目光在南意装着铁皮盒子的内袋位置飞快地扫过，催促的意味明显。
南意没有立刻移动。他冷眼看着那个男生眼中闪过的不甘。就在男生的手偷偷伸向壮汉手里的银币时，壮汉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男生眼中凶光一闪，竟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锋利的折叠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狠狠捅进了壮汉的后腰！
“呃啊——！”壮汉的狂笑变成了难以置信的痛吼，他手中的银币脱手飞出！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溅在枯黄的草地上，与斑马留下的暗红痕迹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呵，内讧得真快。”赵兰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伸手用力拉了一下南意的胳膊，“走吧，去灵长类馆看看，至少也得投对一个”她不再犹豫，拽着南意就往灵长类馆的方向快步走去。
南意脚步跟上，但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尖却轻轻摩挲着内袋里那个冰冷的铁皮盒子。赵兰的“帮助”从一开始就带着明确的目的性，或许是为了他身上的银币，或许是别的什么。但此刻，前往未知的灵长类馆，有一个暂时目标一致、且经验似乎更丰富的同行者，确实是更有利的选择。只是，这份“同路”能维持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动物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