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室友是前千金》沉余年

4、双星定律

　　杨知时还是第一次看见顾昭蘅这样不带任何借口地找她。
　　“录音是你给的吧？”她笑得很畅快很过瘾，“你的录音笔也太隐形，谁都翻不到吧。”
　　杨知时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告诉她其实她一直以为的她手上的欧米茄并不是欧米茄，而是另一个牌子的一种有录音功能的表。这个自然是最后一道防线。
　　“听说了吗，周一放学的时候赵文庭几个跟班被揍了。对方是一帮人，先把赵文庭本人引开，然后把为非作歹的小跟班们堵到……”顾昭蘅讲述的时候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杨知时，突然说：“你找的人吧？”
　　杨知时立马耸肩：“我可不知道。”
　　“懂了。”顾昭蘅心领神会，神态上就毫不掩饰：我明白是你做的，但是我知道你不能承认。同时又用上扬的眉无声地赞叹：真过瘾，有你的。
　　杨知时在某些方面有点迟钝。现在满脑子里也只有赵文庭见了顾昭蘅之后那一瞬间惊恐的模样，这让她意识到，其实赵文庭是怕顾昭蘅的。校霸不怕老师，而是在顾昭蘅以老师为名威胁前就有逃跑的动作。
　　说不定顾昭蘅在此之前就整过校霸，而且整得她心服口服不敢还手。那么顾昭蘅拒绝加入比赛队伍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
　　顾昭蘅看见杨知时又莫名其妙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并没有出声打断。
　　杨知时发着呆站在走廊上，背靠墙壁手指支着低下来的额头。长腿微微一屈脚尖点地，耳两缕挑染垂下，刚好隔开她的思考同吵吵闹闹的人群。刚给窗框镀金边的阳光顺带也就给杨知时镀上一个光芒万丈的框架，多了一丝“神性”。
　　二班老师温温柔柔地走到她面前提醒她上课的时候杨知时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就发现顾昭蘅走了，而班级里四十双眼睛好事儿地盯着她。
　　她只能在前后左右全程自动跟随的目光中强作镇定走回座位，耳根却烧红了。注意力真是越来越差，刚刚明明还在推断顾昭蘅是和谁产生矛盾致使她退出队伍，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某种能解释顾昭蘅方法的理论，然后就情不自禁放任自己想下去了……

　　放学时候杨知时按照惯例收拾好书包独自想着问题最后一个走出班级门。
　　“其实老师今天讲的那个问题很有意思……”偶然想见杨知时就思考进去了，想着想着注意力跟不上，思路渐渐乱了。
　　她孤独而遗憾地想，如果有个同伴，廖廖两句话就能理解彼此的意思，同时思维发散性强、知识库庞大，就能弥补自己的许多缺陷，那样的同伴……
　　心里有一个答案，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同她相像，但是总是没有熟到某种程度，一种没有隔阂的程度。
　　顾昭蘅单手插兜靠在墙上，黑色齐肩发丝垂落，书包随意地倒在脚边。光影将她勾勒得有些不真实。
　　杨知时愣住，脚步未停，余光却瞥见顾昭蘅利落地拎起包，自然地与她并肩而行。
　　“……你要和我一起走？”杨知时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像个笨拙的机器人。她下意识让出了楼梯内侧更安全的位置。
　　“不方便？”顾昭蘅反问，脚步却没停。
　　“我很方便。”杨知时答得飞快。
　　“那就好。”顾昭蘅步入她让出的空间，话题陡然一转，“赵文庭被她家里禁足了。”
　　杨知时心头一凛。她选择这个话题，是在试探我吗？
　　“是么。”她不动声色地应道，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
　　“当然。我知道交证据那人做得很高明，因为她有一个两肋插刀的同伙……”顾昭蘅轻笑一声自顾自说下去，“赵文庭得罪过那么多人，第一次到警察局没能全身而退。一个职校的男的领着一帮小弟为同校一个被赵文庭的小跟班打得浑身都是淤青的同学出头，摸清楚时间地点把赵文庭几个跟班堵在网吧都给揍了，只有赵文庭家里管得严没有去网吧逃过一劫。几个人似乎是摸清楚这一点，只是跟在赵文庭后面吓唬她，司机见到私自报了警。后续是双方都到了警局配合调查，而职校那个头头配合交出一些赵文庭霸凌别人的证据，其中就有你的录音笔。赵家老爷子怕搞坏了名声，也没处理出什么结果就匆匆拿钱私了，对赵文庭家法伺候。”
　　“那是赵文庭有点倒霉了。”杨知时其实很想搭茬，但是实在不明白该怎么接，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呆。
　　“你做得很好，该让赵文庭看看你不是好惹的。”说完顾昭蘅就敛住了笑，正色：“但是我找你是有别的目的。”
　　杨知时沉默下来，嗯了一声等着她说。一时只有脚步声很齐地响。
　　“方老师找我了。比赛是两人为一组参加的你知道吧？老师本来打算让你和李雯分在一组，但是李雯由于家庭原因临时退赛，让我替补。你愿意吗？”
　　“我……”
　　杨知时完全没有理由不同意。顾昭蘅是理想中的同伴，一个真正的、无论是在智商还是学习品质上都不可多得的真正符合她理想中、她内心里最需要的形象，或许美好的想象就是因她而来。
　　顾昭蘅却以为杨知时短暂的犹豫是危险的标志，于是抛出出更有说服力的论据：“上次竞赛考题我私下里做过，方老师给我批完我比你低三分，但是实验操作我是满分，这个含金量你也知道。”
　　“我愿意。”
　　杨知时干脆地应答一声。把偷偷观察着她神情的顾昭蘅都惊了一跳。
　　“那我就告诉方老师我会参赛。”顾昭蘅终于漏出微笑，伸出手同杨知时击掌。

　　半夜杨知时睡不着，坐在桌前发呆，手里捏着一枚冰冷的U盘。
　　里面装着赵文庭更多、更有力的把柄。她不知道顾昭蘅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是否干净的方法。她只是告诉她说，如果赵文庭找她报仇，她就应当提前留好后手甚至做好反杀的打算。
　　有必要这样吗？杨知时把U盘扔进旧笔袋里保存好。那支被赵文庭短暂地据为己有过的限量钢笔也躺在那里。无穷无尽的竞赛题、没整理完的错题本，这才是她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