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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日差点变忌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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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听泽气急败坏地窜上楼梯，三步并成两步跑到家门口，却因为找钥匙而错过了把身后人关在门外的最佳时机。
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寸头男人紧跟着上了楼梯。男人停在楼梯口，堵住朝听泽离开的路。
朝听泽勉强挂起一个微笑，转身向身后人咬牙切齿地说：
“叶警官，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好端端的不去办案，反而三天两头跑到公司楼下蹲我，现在还直接跟到我家里来，我是不是还要请你进来吃顿饭？”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别再跟那个犬亚人住在一起，总有一天他会害死你。”
“你们办案难道不拿出证据吗？还是说要我协助你，亲手把我养大的孩子抓进去？朗曜什么问题都没有，别再来烦我了！”
叶武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大步走上前一把摁住朝听泽的手腕，将他强硬地往楼梯下拽。
朝听泽刚结束一次调休，连续七天的加班让他头晕目眩，被叶武这么一拽，手中的大包小包全部散了一地。
虽然朝听泽总觉得对叶武脑子缺根筋，但自他们认识这么久来，他从没对朝听泽表现出这么强硬的态度。
“先跟我回警局，我会跟你解释。”
朝听泽拗不过叶武那一身牛劲，竟真的被对方一步一步被从自己家门口拉走。
他艰难地反手掏出手机，正要给朗曜发去今天继续加班的消息，身后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小泽哥，到家了怎么不进来？”
朗曜穿着居家的T恤站在家门口，脑袋上一对犬耳因见到门前的人而挺立起来，尾巴轻轻摇晃着，雪白的毛发柔顺光滑。
光看他那快把整个门堵上的身高，的确不会有人想到他是朝听泽所说的“孩子”。
朗曜见情况不对，抬眼环视一圈地上的杂物，视线最终停在了朝听泽被抓着的手腕上。
本来兴高采烈的白色尾巴瞬间耷拉下来，它的主人脸上却没露出半点不悦，反而笑着说：
“叶警官也来了。要不要进来吃顿饭？”
叶武转头看向朗曜，后者的眼神与语气截然相反，浑身上下除了表情都散发出敌意。
良久，叶武终于松开手，朝听泽的手腕上都被捏出一片红痕。他瞟了眼明显不爽的朝听泽，最终摇摇头，独自从楼梯间离开。
直到叶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朝听泽才如释重负地推着朗曜进了家门，嘴上嘟哝着：
“简直莫名其妙，最近一个比一个奇怪……”
“什么？”
朗曜好像没听清朝听泽的抱怨。他从差点被压扁的塑料盒里端出圆形蛋糕，摆在一桌饭菜中间。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早下班过了。”
朝听泽收拾好袋子里的日用品和食材，想起刚刚叶武严肃的神色，狠狠甩了几下脑袋。
暂且忘记这些不愉快吧，不管叶武对朗曜有什么意见，都至少应该等到明天再说。
朝听泽脱下外套，在餐桌前坐下，托腮看着面前的朗曜给蛋糕插上满满几圈蜡烛。
犬亚人的尾巴又重新摇起来，看起来对刚刚的小插曲并不在意。做直播久了，他连正常说话的语气都起伏得像在唱歌：
“我也想说，从年初到现在我都没这么早下播过。”
“一年一度的生日不安排直播，你的粉丝不会有意见？”
“以前多少个生日都是公司办的活动？今天我只想和小泽哥一起过。”
朝听泽闻言，没忍住揉了揉朗曜柔软的耳朵，郑重地为他戴上纸质生日帽。
“那么，祝我们朗曜二十岁生日快乐。”
看着朗曜的笑容，朝听泽有些恍惚——距离他在那个雪夜里捡回朗曜，居然已经过去十年了。
虽然在他眼里朗曜还是那个小狗团子，但不知不觉间，他得踮起脚才能像以前那样拍拍犬亚人的脑袋。
这十年来，朗曜借着被朝听泽捡到那一场直播的话题流量起势，成了寻欢娱乐公司的头部亚人主播，由朝听泽担任管理人以及助理。
他们从只能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的破旧出租屋一路搬到公司旁的小区，并在这里安了家，这一切似乎都挺好的，除了公司的工作实在有点多。
此时窗外的天空早已黑下来，朝听泽关了灯，客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中。只有蜡烛的火光还在静静跳动着。
他出神地盯着朗曜，直到对上那双浅色的眼睛，才忽然发现对方没有闭上眼许愿。
“已经实现了，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朗曜轻声说着，吹灭了蜡烛。室内一时间陷入完全的黑暗，直到朝听泽起身再次打开客厅的灯。
这时朝听泽才发现朗曜手腕上挂着一条手链：浅灰色的细绳上挂着一片深蓝色的装饰物，宝石通体光滑，像一块扁平的琉璃。
“这么快就带上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朗曜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抖了抖耳朵。
“好看吗？我太喜欢它，所以忍不住提前带上了。”
“你想什么时候带着都行，喜欢就好——对了，我差点忘记，这个你得看一下。”
朝听泽忽然想起什么，走到沙发前打开背包翻翻找找，片刻后掏出几份叠在一起的纸张。
排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合同被摊开，面向朗曜，摆在蛋糕的旁边。
“虽然在这种时候聊工作很扫兴，但厉总催着要，明天不得不给她。这是你和公司下次续约的合同，监护人那一栏我已经签好字了。”
朝听泽语气和缓，眉眼中的笑意比烛光还温柔，但合同却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被不容拒绝地递给朗曜。
就算是以前那些兜里掏不出一个硬币的时期，朝听泽都会尽量满足朗曜的需求。只有在与寻欢娱乐续约这件事上，他从不理会朗曜的任何异议。
朗曜拿起塑料餐刀，未曾分一个眼神给那份合同，只是找好角度，将整把餐刀刺进朝听泽精心挑选的蛋糕中。
“说起来，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小泽哥。”
“是什么呢？可以等签完合同之后……”
朗曜伸手拿过桌上那一沓纸张，却并没有去够另一边的黑色中性笔。
“唰啦”一声，合同在朝听泽眼前被撕成碎片。
朝听泽瞳孔骤缩，纸屑从半空中落下，粘在蛋糕乳白色的奶油上，与它融为一体。
“我跟寻欢娱乐解约了。”
朗曜像没事人一样拿起餐刀，将最大的一块蛋糕塞进纸盘，放在朝听泽面前。
良久，朝听泽终于回过神，看着神色如常的朗曜，忽然觉得面前朝夕相处的青年有些陌生。
“别说这种气话，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我都能帮你解决……”
朗曜轻笑一声——他的小泽哥总是这样，喜欢用温柔的语气与表情关心别人，但如果仔细去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通常来说，只有朗曜能享受到朝听泽满溢的情感。
但如今，朗曜越过桌子握住朝听泽颤抖的手，那双手像记忆里一样冰凉，和朝听泽现在看着他的眼神一样。
“一听到我再也没有利用价值就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我也会有点伤心的。”
朗曜的手掌看似是安抚，却像枷锁一样将朝听泽禁锢在餐桌前无法抽身。
“在盘问我之前，要不要先看个有趣的东西？”
餐桌前的电视屏幕忽然亮起，一个有些模糊的视频被投放在大屏上。
视频中飘着漫天雪花，因蔓延的白雾无法清晰地分辨出景色。只有一条醒目的红色围巾标记出画面中心。
青年的背影单薄，过长的围巾被寒风卷起，带着猎猎风声抽打在镜头上。
“阿泽，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视频拍摄者气喘吁吁地问，口中呼出的白汽糊满了整个镜头。
青年转身，露出与朝听泽如出一辙的五官。他怀中抱着个缩成一团的生物，在宽大的羽绒服中只露出一对犬耳和脏兮兮的尾巴。
青年拍着怀中小东西的背。过于消瘦的犬亚人从他怀中抬起头，雪白的毛发几乎跟大雪融为一体。
犬亚人的双目被绷带遮挡住，错过了朝听泽眼中的狂热。
“我们去找自由。”
青年说着，低头按开手机直播的软件，脚尖勾来早就准备好的牢笼。
视频在一阵模糊的噪点中终止，屏幕上变回无信号的雪花噪点。朗曜站起身，缓缓向朝泽走来。
“明明那时候你应该才刚成年，看上去却这么胸有成竹。不过你的计划的确完美成功了。你用捡到被遗弃的我作为话题，获得无法估量的流量收益，并因此成功与寻欢娱乐签约……”
在朝听泽反应过来之前，朗曜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圈在自己的身躯与座椅之间。
“你早就知道我很可能会死在那里，为了一己私欲把我塞进笼子时，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犹豫呢？还是说……我不是你‘捡到’的第一个亚人，但只有我侥幸活下来了而已？”
朗曜逆着客厅的灯光站在朝听泽身前，浓重的阴影压得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不说话？哪怕说说刚刚才想好各种解释和借口，我也说不定都会相信的。”
朗曜缓缓向朝听泽俯下身，几乎隔着椅背拥抱住他。
“我知道了，原来是在搬救兵啊。”
朗曜一只膝盖压制住朝听泽的动作，又将下巴压在对方肩上，以过度亲昵的姿势掰着他藏在背后的手，查看拨出紧急联络的手机界面。
“居然把叶武设为紧急联系人？人家刚刚让你跑，你又不相信。”
朗曜发出一声嗤笑，将手机从朝听泽手中抢过来，对着正在与叶武通话的界面说：
“我要感谢你的怀疑和挑拨，否则我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信任我——也许我是个天生的演员？”
朝听泽眉头紧皱着抬起头，正想开口，却猝不及防被朗曜扼住脖子，缺氧导致他脸涨得通红，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朗曜随意地将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伸手在朝听泽的视线盲区拿了什么东西过来。
冰凉的针头抵上朝听泽的脖颈。
“最后跟他说声再见吧，毕竟是永别了嘛。”
朗曜要杀了自己——朝听泽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认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