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见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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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江从地上站起身，额头被敲打的地方，还微微作痛。
“呦！见鬼了！”文余江故作惊讶，动作浮夸的捧着脸道。姿态做作地闻鹤沅想再给他一扇子，有顾忌到自己的端的人设，只得咽下这口气，整理衣衫，清了清嗓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文余江。
好一个彬彬有礼，温润如玉！！
“哪里来的晚辈，这么没有礼貌，我可是你前辈。“闻鹤沅轻轻摇着他的白玉扇，鲜红的扇面上，印着鹤沅二字。这字娟秀飘逸，一撇一捺间带着一种野性。不是闻鹤沅的字，文余江想。
闻鹤沅歪着头，拿着扇子，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地打在另一只手的手心，玉扇相撞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他语气略带埋怨道，”哎呀，真是伤心，被关了那么久，一出来，就被当作鬼了。“ 闻鹤沅很是伤感地感叹道，”想当年，我可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同辈中的佼佼者、鸣凰山的绝世好儿郎！怎可用鬼，这一粗鄙、丑陋的字来形容我呢！“说完，展扇，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形象。
文余江：额·····
传说中的风云人物、定波亭的领军人、青史留名的掌门人，不应该是沉稳，睿智、孤傲、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吗？为什么会是，是。。。额，话多又不靠谱？文余江很疑惑，但文余江不说。
“什么啊？我难道不沉稳，不睿智，不孤傲，不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吗？”闻鹤沅很生气，气得他也不顾什么仙风温润君子人设，直接收起扇子给了他一榔头，身体前倾，拿扇子狠狠地戳他肩膀，“我话多？我不靠谱？孩子，说话注意点，小心我让你少走几十年弯路，提、前、归、西！“闻鹤沅咬牙切齿地说。
力道看似凶狠，面容看似狰狞，语气听似不善，但实际上，落到他身上的力道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没有丝毫杀伤力。哎，不对，他能听到我心声，读心术？文余江微微皱眉。
闻鹤沅直起身，抱臂俯视着文余江，”非也，你我，魂灵相连。“
啊？这又哪出？意思是，魂魄相联系？文余江想。
闻鹤沅面无表情，轻轻摇着他的白玉扇道，”正解“
文余江：。。。。。。
“那不是我想什么你都能听到了？这也太没隐私了吧！我的意思是，怕前辈您能听到一些不太好的话，脏了您的耳朵，哈哈”文余江笑得有点勉强，或者说是尴尬。能有什么不好的声音？！无非就是文余江会蛐蛐他。
闻鹤沅直直的看着他，淡淡地道：“非也，闭心境，凝心神。“
哦~意思就是关了心境啊，文余江试了一下，偷偷瞄了闻鹤沅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早说么，关了心境就可以，害他吓一跳，差点以为以后就要隐私不保。
说起关心境，这对文余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可是每一位修士入门必修的基础，必要时刻，可以抵御一些鬼怪的迷惑，干扰心境，从而失去理智，走火入魔。
人生百态，心境也是如此，每个人的心境各不相同，有着不同的颜色，有时候看着相像，其实并不一样，就像世间没有一模一样的人，或者物。而且，心境也是界定修士修炼途径，灵力属性，最普遍且公认的方式。
就像文余江，闻鹤沅看到的是绿，稚嫩的青翠中又加入一些枯黄。风，还是秋天的风，闻鹤沅想，不过现在看不到具体的情景，只有外显的颜色。这么快就关了，小孩心事挺多啊，闻鹤沅想。
文余江又问：”那，旁人也可以看见你吗？也能听到？“
闻鹤沅道，”呵。“废话！
行，懂了，不能呗。文余江叹气，心想，招惹他干嘛！想完又赶紧看看心境关了没。还好还好，关了的。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文余江立马道歉，”前辈对不起，刚才是我有眼无珠，目光浅薄，看不出您身上那独有的且特殊的气质，不愧是我鸣凰山一代传奇掌门人，历经风霜，依旧心境平和，气质如玉，温润沁人。啊！仙人下凡啊！“
听了文余江的话，闻鹤沅既不笑也不说话，只是像刚才一样，合拢扇子，敲打着另一只手心，哒、哒、哒。
额。。。。。说错什么了吗？文余江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如果稍有不对，跑！
等等，那他呢？文余江转过身，看着旁边靠着树，还在昏迷的闻风来。一边的闻鹤沅似乎是看出他的意思，飘到文余江身旁道，”不用管他，自己会好的。“顿了顿，又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连你也打不过。“
什么叫连我都打不过，我有那么菜吗？文余江内心咆哮。
闻鹤沅瞥了他一眼，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呵。“不是吗？菜鸡！
文余江：……您老开心就好。
清晨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头，悄悄地趴在山头观察着，顺带抛出一把阳光，透过静谧的林子，斑斑点点地落在他们的身旁，点亮周围。
其中一些落在了闻风来的脸上，发间，衣服，耳边的坠子闪着，红得鲜艳。他就这样被光点缀着，亲吻着。
文余江看着他，不说话，闻鹤沅在一旁又摇起了扇子，也不打扰。
这时，那个耳坠却愈发鲜艳，开始一闪一闪，文余江仔细地看着。突然，耳坠尖儿钻出了几缕红线，耳坠开花了。
一，二，三……五，一共有五瓣，文余江数着，他看得很仔细，每一片花瓣好像一簇燃烧跳跃的火焰，花瓣鲜艳如血，边沿却是淡淡的黄色。这是什么花，他想。从未见过这样的花，不像是人间会有的。
花朵里伸出红线慢慢舒展、延伸，一寸一寸缠在闻风来的脖子上，擦过他苍白的皮肤，就这样，纠缠着向下，探入衣襟深处。
看不到了，文余江想。他移开目光，不知道是丝线红得鲜艳，衬得皮肤过于苍白，还是皮肤的苍白衬得丝线愈发红艳，总之，那片光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一扭头，就发现，闻鹤沅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敲那把扇子了，就注视着自己，挑着眉，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不是，我不是……”他刚想解释，话还没说完，就想到刚才的画面，解释的话语戛然而止，移开目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又反应过来，干嘛心虚啊！不就是正常的看看他是怎么恢复的吗？这有什么不对！接着，他再次和闻鹤沅对视，那叫一个理直气也壮！
脑子里循环播放刚才的画面，红线不知伸向了何处。眼下，前辈在这里，文余江也不好直接上手去看，听他的话语，好像和那个闻风来认识，对他很了解，接着问吧。
“所以，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余江问道。闻鹤沅弯下腰，文余江也跟着弯下来。只见闻鹤沅慢条斯理地伸出玉扇，抵在闻风来心口的位置，道：“这里。”文余江往前凑了一点，隐约看见玉扇抵着的地方泛着点点红光。他又转头看向闻鹤沅，闻鹤沅接着说：“是心脏，你可以理解为，他的心脏是根。每当他受到外部创伤，而濒死的时候，就需要通过这里得到心头血滋养，用以恢复。”他顿了一下，扯起嘴角，笑得很勉强，“不过嘛，他没有心脏，就需要从那个耳坠里为他供血，或者说，那个耳坠就是心脏。”
听了他的话，文余江皱起眉，心头血吗？
闻鹤沅望着那个耳坠望得出神，他的位置比文余江更接近闻风来，而文余江则位于他左侧靠后的位置，在文余江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知道他的目光在那个耳坠上。闻鹤沅的头发从肩膀上滑落，遮住了一部分侧脸。他的头发乌黑如墨，即使有几缕暖阳融入，也化不开那样浓稠的黑。他的语气轻轻的、淡淡的，宛如平静的湖面，但文余江从他的平静中却听出了悲伤，很淡，像是一阵微风，只有经过时，才能感受到波动，而等风过后，无从察觉。
文余江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感觉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怎么说呢既不是朋友，也不是道侣，也不是亲人，他没听师父提起过闻鹤沅有亲人，他记得，课上书中写的是——灾年，乞儿，门人救于荒土，见其根骨极佳，授为门中弟子。
当然，也不像是敌人，否则，那地上那位不会现在还可以疗伤，早凉了。至于什么关系，文余江说不上来，两人的关系很复杂，又矛盾，主要是闻前辈，一会儿惆怅，一会儿淡然，甚至是冷漠，真叫人捉摸不透。
伤脑筋，不想这个了。文余江收回目光，看向闻风来的心口，开始琢磨起闻鹤沅的话，突然，他发现一个问题！
心脏。
前辈说的是心脏，而不是说那个耳坠是闻风来的心脏，文余江好像抓住了他话语里的漏洞。闻风来没有心脏，那么这个用来当作心脏的耳坠到底是什么，真的是一个人的心脏吗？又或者说这心头血是谁的呢？
文余江看向闻鹤沅，他手中的扇子依旧抵在闻风来的心口，衣服陷下去，压出浅浅的坑。带着疑问，文余江再次开口，“那这个心脏，它……”未等文余江问完，闻鹤沅就像是事先知道一样，早已准备好了答案。
“我的。”他收起扇子，直起腰，又回到那个百毒不侵、吊儿郎当的“风雅修士”而文余江依旧半蹲着
“我的心脏，我的血”闻鹤沅补充道。
“可你不是……”
“不是什么？死了吗？”闻鹤沅一声嗤笑，打开扇子，轻轻地摇着。“我的确是死了，如你所见，残魂附在那个珠子上，其他的零零散散，要么散了，要么重新融魂投胎。”他瞥向闻风来接着道，“不过嘛，这也并不影响我死之前把心脏给他。”
如果是在死之前，那确实说得通，毕竟前辈当时是什么也没留下。前辈也许是用了什么办法留下心脏，又不影响自己的，那可是闻鹤沅啊！他是真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来！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通常来说，人死后如果没有成为厉鬼，灵魂会分为三魂七魄，和其他两三个人的部分魂魄融合，成为新的，完整的灵魂，进行新的投胎。所以，这世间，有些人觉得似曾相识，有些人长得相像，却不会有一摸一样的灵魂，即使相貌一样。
就像文余江和闻鹤沅，他们大概哪里会长得很像，毕竟部分灵魂相连。至于到底是哪里很想，大概是眉眼吧，文余江并不确定，他很少注意自己的长相，就是觉得，那副眉眼很熟悉，很亲切。
旁边的闻风来安安静静，耳坠的疗伤结束了，悉悉索索地收回丝线，笼上花苞，恢复如初，之前的艳丽仿佛昙花一般，炫目却短暂，而闻风来脸上依旧毫无血色，像一尊精美的雕像，双目紧闭，不闻外事。
文余江伸出手想去探探他的鼻息。
这时候，闻鹤沅却突然出声制止，"不要碰他！“
太迟了，前辈，文余江想。
文余江向来手快，再加上文余江离闻风来也不远，闻鹤沅刚开口，这边儿再差一寸就摸上了。
只见，闻风来衣襟里钻出一朵眼球大小的花苞，露出花蕊里长的细密的獠牙，向文余江的手上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见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