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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昔 ...


  •   文余江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要去看看那个人的情况。

      他警惕地走过去,站在一边,手里握着剑,随时可以攻击。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人动静,他了两根指头放在那人颈侧探探脉搏。可放上去之后,他皱起了眉,不死心地又使劲儿按了按。

      没有脉搏,文余江心想,是因为那个光么?文余江摸出了脖子上挂的东西,原来还挂一个项链。那是一个金色珠子,嵌入桃木珠子,细细的红绳围着珠子编了一圈,多余的就做成项链的绳子,细细长长的,放下来就长过胸口了。

      而此时,这个珠子正在躺在文余江的手心,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弱的光,像极了秋日里的萤火虫。

      文余江记得,当时一阵金光,他整个人就飞出去了,现在又没了脉搏。这是什么防御加攻击的高级道具吗?之前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蹲在旁边,看着手里的珠子,咬着嘴唇,眉头紧皱,正苦苦地思考着。终于,文余江放下了手里的珠子,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睡美人”。

      他靠在那棵古树旁,头微微下垂,脸色稍显苍白,眼睛轻轻闭着,睫毛很长,很密,还有点翘。鼻翼上的痣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他的嘴巴紧抿着,嘴唇颜色很淡,可以说是毫无血色。左耳上挂着鲜红的棱形花苞耳坠。

      文余江目光向下,入目的是乌黑的头发,还有一两根辫子,戴着银发扣,静静盖在肩膀上。穿着黑色衣服,布料有些皱,很像花瓣上细小的纹路。

      文余江注意到他腰间还挂着一个红玉牌,上面雕着一只凤鸟,用银线勾勒图案。这个凤鸟和鸣凰山的很像,文余江拿出自己的玉佩,两者对比,还是略有不同。

      文余江的玉牌正下方是一个闭着眼睛、双翼向上展开,盘旋呈圆形的凤鸟,比起装饰作用,更多是作为代表鸣凰山的图腾。而他手里的这只凤鸟起到的装饰作用多些,同样用银线勾勒,不过位置在上方,它的头朝下,也是闭着眼睛,不过眼角位置还刻画出眼泪,双翅向下,呈收拢,尾羽呈弧形,像是一只陨落的鸟儿,充满悲哀。

      文余江细细摸索着,背面好像还有字。他翻过红玉牌,背面刻着“闻风来”三个字,笔力深厚,刚柔并济。好像在哪里见过,文余江心想。

      “闻风来“,文余江呢喃着。这时,恰有一缕风来,乱了闻风来的头发,几缕青丝飘到他的脸上。

      文余江鬼使神差地抬手拨开发丝,指尖触碰到闻风来的脸。好软,文余江想,他没有收回手,抬眼看着闻风来,嘴巴微张。

      ”在干什么呢?趁人之危?“冷不丁地,头上飘来一个声音。文余江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抖擞,连忙收回手,拉开与闻风来的距离。

      他扭头往后看,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不,准确来说,是魂。”那个人“的身体是近乎透明的,甚至隐约可见背后的林子。文余江瞧着,映入眼帘的是红色长衫。腰间环着金线绣的卷云纹,腰带上点缀着红玉,左边挂着一个凤纹香包,右边一块红玉牌。

      玉牌的纹饰要比自己的那块更复杂、更精细,十二只凤鸟在玉牌周边雕的云纹间分布着,上下左右各三只,对称分布。而玉牌的正中间赫然写着”闻“。

      文余江心中一惊。

      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师父。

      当年师父收留自己的时候,问自己姓什么,自己回了一句,“我姓闻。”师父听了皱着眉,“啧“了一声,摇头道:”这个字不好,改为文吧。“师傅顿了顿,望着自己望得出神,仿佛透过自己,看到了什么人,回忆着什么。片刻,师父接着说,”文者,揽日月,绘山河,世间万千绣于心间。孩子,我希望你日后不被束缚。“

      ”不被束缚?我会被什么束缚吗?“

      “不知道。也许是人,也许是物。”

      “那需要我做到什么?自由吗?“

      ”唔。。。。或许是放下。“

      ”放下?那是什么?我不明白。“八岁的文余江并不理解师父的话。

      ”没关系,不明白是好事,这说明你的心很平静,以后我会教你。“师父慈爱地说。

      可是,没有以后了。

      那年他八岁,无父无母,四处流浪,他不记得父母,只知道自己姓闻。师父下山巡游,在一个溪边遇到了自己,说要收留自己。当时毫不犹豫就同意了,他也想要一个家,想要有人陪着,,像其他孩子一样。他记得,师父腰间也挂了一个玉牌,也是十二只凤鸟,上面写着”陈“。

      在随后两年游历中,师父没了。

      那是在西疆,是红河。他们在那里呆了三天,师父对阵法进行检查。他把自己安置在村落里,独自一人前往。

      文余江在村门前等。直到夕阳,圆日低挂,家家升起炊烟。太阳圆圆的,红红的,很像师父给的玉牌。太阳里有一群黑黑的点,是金乌吧,师父说过,太阳里住着一只金乌。

      那些黑点渐渐向这里靠近,文余江眯着眼。不对,是人。师父说,这是御剑飞行,等他有了自己的佩剑,也可以御剑飞行。

      文余江记得那一天,一群红衣仙人落在自己面前,他们也挂着玉牌,不过没有师父的好看。

      为首的那人说是替师父来接他。

      “师父呢?”

      那人没有回答,其他弟子面色沉重,互相递眼色,谁也没接话。

      “回门中再说吧。”

      那些人掩饰的不好,也可能是自己见过太多。他明白,他又没有家了。

      文余江记得那时,心里很空,整个人晕乎乎的,眼睛发酸,泪水一下子涌上来。但他没哭,师父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能哭。

      可是,真的好难受啊!师父,心里好疼!

      文余江跟着他们回去了,他想去看看,师父口中的宗门。

      后来,那个人成了掌门,而自己,虽说是被师父认领,却没经过拜师仪式,并不算掌门弟子,就当作普通弟子处理。

      文余江看着那枚玉牌,看得入神。

      鸣凰山弟子的纹饰是有身份区别的。普通弟子是三只凤鸟,样式简单,掌门及长老亲传弟子是六只,三朵卷云纹,长老所佩戴的玉牌有九只凤鸟,六朵卷云纹,杂役弟子单一个玉牌。

      像这样十二只凤鸟,九朵卷云纹的,只有掌门,就比如现任鸣凰山掌门,许景洵,自己那个所谓的师叔。

      在鸣凰山建立八百年以来,历任掌门人中,姓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闻鹤沅。那个在年少时名动天下的双剑客之一,在逐阴之战中更是功不可没。

      当年,西疆红河下的鬼渊门冲破,鬼气冲天,阴雨下个不停,天下江河湖水大涨。在那七天里,恶鬼横行,天下百姓不堪其扰。最终,在门开的第七天,闻鹤沅以一人之力,在鬼渊里布下阵眼,助力八大门派掌门直接以八卦阵封了鬼渊。那一战,将鬼赶回地下,后人谈及,就称之为“逐阴之战”

      而后,掌门仙逝,闻鹤沅继位。他在任的一百年里,先后平定北域、南国,清剿恶鬼。随后,远征东海,解决人鱼纷争,然后建立定波亭,并推及各地,甚至是乡下。也正是他的努力,在这将近六百年的时间里,似乎是达到了某种平衡,很少有什么鬼怪肆虐一方。

      可文余江记得,在他还在鸣凰山求学期间,关于鸣凰山史的课上,闻鹤沅这样波澜壮阔的一生,最后的结局确实暴毙。没错,就是暴毙。

      一个很寻常的下午,一个人,在鸣凰山那颗古老的梧桐树下,只留下遍地霜。没有人亲眼看见他离开,他的死充满可疑。

      有些人不信。

      他们说,他这是死遁,实际上是归隐了。毕竟,坊间流传,他和另一位剑客是道侣。

      他们说,他是杀孽太重,被鬼气影响,变成鬼了。有一段时间,他可是魂不守舍的,肉眼可见的憔悴。

      。。。。。。。

      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见解,说的好像自己就是闻鹤沅本人一样。民间话本子编撰,图一个乐子,说得神乎其神的,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下酒菜,至于真假,切!谁在乎呢!

      可是留在鸣凰山壁龛中的上明灯灭了。灯是门中人性命的代表,灭了也就意味着,他死了,魂飞魄散,鬼也当不成了。

      但现在,传说中的风云人物、饱含争议的话题主角,挂着掌门玉牌的闻鹤沅就站在他眼前。

      文余江继续抬,往上看。负手而立,颈间璎珞珠玉,头发半扎,一对白玉羽状发饰,戴于头的两边发间。可独独那张脸。。。。。。当文余江看到他的脸时,瞳孔骤然放大,眼前这个人竟然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

      这边文余江还呆楞着,那边闻鹤沅就显得自然多了。

      只见他弯下腰,右边耳侧的头发顺势滑落下来了。他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手上拿着一柄白玉扇子,红色的扇面。闻鹤沅微微抬起手,用扇子在文余江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啪”玉质扇骨相碰,声音很清脆。他嘴角带笑,调戏道:“问你话呢!怎么,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闻鹤沅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彬彬有礼,玉树临风,和蔼可亲的长辈形象,可但凡再熟一点儿,知道他的为人,什么风雅!只有疯,没有雅,活脱脱的痞子一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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