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你皆耀眼》旧纸邮差

13、草稿纸藏星光

　　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后排的风扇已经转了起来，带着夏末特有的温热气流，吹得桌角的试卷边角轻轻颤动。周筱刚把语文课本摊开，指尖就触到了抽屉里那本橘色错题本——昨晚整理到深夜，最后一页还留着半行没写完的批注，是关于许祈逸昨天提过的那道化学同分异构体题。
　　她悄悄把错题本往桌沿挪了挪，刚想补完那行字，后颈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触碰。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许祈逸，只有他会用指尖轻轻碰她的后颈，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昨晚的同分异构体，你试了减碳法吗？”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混在窗外渐起的蝉鸣里，只有她能听清。周筱侧过身，正好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草稿纸，纸上隐约能看见画满的碳链结构。
　　“试了！”她眼睛亮了亮，把自己的错题本翻开递过去，“不过我在数戊烷的同分异构体时，还是漏了一种，你看这里——”她指着本子上画错的碳链，“我把支链的位置标错了，后来对照你的方法才改过来。”
　　许祈逸的目光落在错题本上，她的字迹娟秀，错处用红笔圈出来，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哭脸，末尾补了句“下次再错就罚自己抄十遍”。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指尖轻轻点在正确的碳链结构上：“其实你可以先把主链的碳原子数定好，比如戊烷主链是五个碳，然后依次减碳当支链，记住支链不能比主链长，也不能放在两端的碳上，这样就不会漏了。”
　　他说话时，气息轻轻拂过纸面，周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晨读课上油墨的味道混在一起，竟让人觉得格外安心。她赶紧拿出笔，在错题旁边补记：“许祈逸说：支链≤主链，不占两端碳。”写完又觉得有点刻意，悄悄在后面画了个小星星，才把错题本收回来。
　　这时班长抱着一摞数学模拟卷走进教室，喊了声“发卷子了”，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轻轻的叹息。周筱接过前排递来的卷子，扫了眼最后一道压轴题——是她昨天和许祈逸讨论过的解析几何，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昨天的参数方程没白讲。”许祈逸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他手里也拿着卷子，目光正落在最后一题上，“这次应该能算得快一点。”
　　周筱抬头看他，晨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晕出一层浅金色的边。她突然想起昨天自习课，自己对着这道题愁眉苦脸时，他也是这样，拿着草稿纸一点点讲参数方程的用法，连每个步骤的易错点都标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就觉得，有个人能和自己一起对着难题较劲，好像高三的压力都轻了些。
　　“开始做吧，争取早自习结束前做完选择填空。”她收回目光，拿起笔在卷子上写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和周围同学的写字声渐渐融在一起，成了晨读课结束后最特别的背景音。
　　许祈逸的做题速度很快，周筱刚做完第三道选择题，就听见他翻卷子的声音。她忍不住偷偷往后瞥了一眼，看见他正对着一道填空题皱眉，笔尖在草稿纸上写了又划。那道题是关于函数定义域的，陷阱藏在分母的二次根式里，昨天老师刚强调过，看来他也没注意到。
　　周筱犹豫了一下，从笔袋里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快速写下“分母根号下需大于0，注意二次函数判别式”，然后轻轻折成小方块，从桌缝里推了过去。
　　许祈逸感觉到桌下的动静，低头看见那个小方块，指尖捏起来展开，看完后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周筱赶紧假装看卷子，耳朵却悄悄发烫——幸好他没说什么，只是在草稿纸上重新算了一遍，很快就填好了答案。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周筱刚好做完填空最后一题。她伸了个懒腰，刚想回头和许祈逸对答案，就看见他递过来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着选择填空的答案，每道题后面还标了易错点：“第5题注意诱导公式符号，第10题别忽略定义域”。
　　“我核对过了，应该是对的。”他说，指尖还停在第10题的答案旁，“你刚才提醒我定义域，我才发现这道题也有陷阱。”
　　周筱接过草稿纸，看着他清秀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把自己的答案和他的对了对，只有第8题错了，是道三角函数题，她把sin和cos的关系搞混了。
　　“这里错了，”许祈逸指着那道题，“sin?x + cos?x = 1，你写成sin?x - cos?x了，下次要注意。”他说着，从笔袋里拿出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正确的公式，还画了个小小的提醒符号，“记下来，下次别再错了。”
　　“知道啦，”周筱接过红笔，把公式抄在错题本的扉页上，“下次再错，你就罚我抄十遍。”
　　许祈逸看着她认真抄公式的样子，嘴角又忍不住弯了弯。他喜欢看她这样，有点小倔强，又很认真，好像不管什么难题，只要她想做，就一定能做好。他想起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高一的期中考试后，老师把她的卷子当成范本展示，她站在讲台上，拿着卷子讲解解题思路，声音清亮，眼神里满是自信。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总是考第一的女生，和他想象中不一样，没有一点傲气，反而很亲切。
　　上午的数学课，老师讲的是昨天的模拟卷。讲到最后一道解析几何题时，老师特意点了周筱的名字：“周筱，你来说说这道题的解法，我看你卷子上用的是参数方程，很简洁。”
　　周筱站起来，拿着卷子走到讲台上。她看向台下，正好对上许祈逸的目光，他眼里带着一点鼓励，让她瞬间不紧张了。“这道题可以用参数方程来解，”她指着题目里的椭圆方程，“设x = a cosθ，y = b sinθ，代入直线方程，就能求出θ的值，再计算弦长……”
　　她讲得很清楚，步骤也很完整，老师频频点头，台下的同学也跟着记笔记。讲完后，老师又问：“你怎么想到用参数方程的？很多同学都用了联立方程，算得很麻烦。”
　　“是许祈逸教我的，”周筱下意识地说，说完才反应过来，脸颊瞬间红了。台下传来一阵轻轻的哄笑，她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回座位。
　　坐下后，她能感觉到许祈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点笑意。她偷偷往后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他对着她笑，眼神里满是温柔。她赶紧转回来，假装看卷子，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筱特意绕到学校超市，买了两盒牛奶，一盒原味，一盒草莓味——她记得许祈逸喜欢喝原味的，而自己喜欢草莓味的。走到教室门口，她看见许祈逸正坐在座位上，对着一道物理题皱眉，草稿纸上画满了受力分析图。
　　“还在做题啊？”她走过去，把原味牛奶放在他桌上，“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许祈逸抬头，看见她手里的草莓牛奶，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原味牛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原味的？”
　　“我……我猜的，”周筱有点不好意思，“昨天看见你买了原味的，就记下来了。”其实她是上次偶然看见他的桌肚里放着原味牛奶的盒子，特意记下来的。
　　许祈逸拿起牛奶，撕开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谢谢，正好有点渴了。”他看着周筱手里的草莓牛奶，“你喜欢喝草莓味的？”
　　“嗯，”周筱点点头，也喝了口牛奶，“草莓味的比较甜。”
　　两人坐在座位上，一边喝牛奶，一边讨论上午的数学题。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周筱看着许祈逸认真的侧脸，心里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他一起学习，一起讨论题目，连高三的压力都好像变成了甜甜的味道。
　　下午的自习课，周筱遇到了一道很难的物理题，是关于平抛运动的。她算了半天，还是没算出来，有点烦躁。许祈逸看到她皱着眉的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椅背。
　　“怎么了？遇到难题了？”他小声问。
　　周筱点点头，把题目推给他：“这道题太难了，我算了半天都没算出来。”
　　许祈逸拿起题目，认真地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着。“其实这道题不难，”他放下笔，抬头看向她，“你只是忽略了一个隐含条件——物体在水平方向上是匀速直线运动，竖直方向上是自由落体运动，只要利用这两个条件，就能求出时间，再计算水平位移。”
　　他一边说，一边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示意图，把水平和竖直方向的运动分开标注。周筱看着他画的图，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刚才把水平方向的速度算错了，所以一直没算对。”
　　“没关系，”许祈逸笑了笑，“平抛运动的关键就是分方向分析，下次再遇到这种题，先画示意图，把两个方向的运动分开，就不容易错了。”
　　周筱按照他说的方法，重新算了一遍，果然算出来了。她看着草稿纸上的答案，又看了看许祈逸，心里满是感激：“谢谢你啊，每次遇到难题，你都能帮我想办法。”
　　“我们是互相帮助啊，”许祈逸说，“你不也帮我指出了定义域的问题吗？”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觉得，和你一起讨论题目，比我自己一个人学有意思多了。”
　　周筱的心跳突然加速，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草稿纸，耳朵却悄悄红了。她知道，自己对许祈逸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同学那么简单了。可是她不敢说，怕影响他学习，也怕被他拒绝。
　　自习课结束后，同学们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周筱想起明天要模拟考，于是拿出错题本，想再复习一遍易错点。许祈逸看到她在复习，也拿出自己的错题本，坐在旁边一起看。
　　“明天的模拟考，你有把握吗？”周筱问。
　　“还好，”许祈逸说，“就是物理的电磁学部分还有点不熟，回去再看看错题。你呢？”
　　“我也是，电磁学有点难，”周筱皱了皱眉，“特别是洛伦兹力的方向，总是判断错。”
　　“洛伦兹力的方向可以用左手定则，”许祈逸说，“伸开左手，让磁感线穿过掌心，四指指向正电荷运动的方向，大拇指所指的方向就是洛伦兹力的方向。你可以在草稿纸上画个左手的示意图，记下来。”
　　他一边说，一边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左手的简笔画，标注出磁感线、四指和大拇指的方向。周筱看着他画的图，忍不住笑了：“你画得还挺像的，这样记下来，应该就不会忘了。”
　　“嗯，”许祈逸点点头，“明天考试的时候，要是忘了，就在草稿纸上画一下，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两人一起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里，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并肩走在小路上，偶尔有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
　　“明天考试加油，”周筱停下脚步，对许祈逸说。
　　“你也是，”许祈逸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鼓励，“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得很好。”
　　周筱笑了笑，转身往校门口走。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许祈逸还站在原地，对着她挥手。她也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出校门。
　　回到家，周筱把书包放下，拿出错题本和草稿纸。她按照许祈逸说的，在草稿纸上画了左手定则的示意图，又复习了一遍电磁学的易错点。做完这些，她拿起笔，在错题本的最后一页写下：“明天要模拟考，许祈逸教我用左手定则判断洛伦兹力的方向，还画了示意图。希望明天能考个好成绩，也希望他能考得好。”
　　写完后，她把错题本放进抽屉里，然后拿出课本，开始复习今天学的内容。她知道，只有努力学习，才能和许祈逸考上同一所大学，才能和他有更好的未来。
　　第二天的模拟考，周筱果然遇到了洛伦兹力的题目。她想起许祈逸教她的左手定则，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示意图，很快就判断出了方向，顺利做出了题目。考完试后，她走出考场，看见许祈逸正在考场外等她。
　　“考得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周筱笑着说，“洛伦兹力的题目我做出来了，多亏了你教我的左手定则。”
　　“那就好，”许祈逸松了口气，“我也考得还行，就是最后一道数学题有点难，花了不少时间。”
　　“没关系，”周筱说，“只要尽力了就好。”
　　两人一起往教室走，路上遇到了很多同学，都在讨论考试的题目。周筱和许祈逸也跟着讨论了几句，偶尔有不同的意见，就拿出草稿纸一起演算，直到得出正确的答案。
　　回到教室，老师开始批改试卷。周筱和许祈逸坐在座位上，一起复习下午要考的化学。许祈逸把自己整理的有机化学知识点递给周筱，上面标满了重点和易错点。周筱也把自己整理的无机化学笔记给他看，两人互相补充，互相学习。
　　下午的化学考试，周筱遇到了一道同分异构体的题目。她想起许祈逸教她的减碳法，很快就数出了正确的个数。考完试后，她兴奋地跑到许祈逸身边，告诉他自己做对了那道题。
　　“我就知道你能做对，”许祈逸笑着说，“你学东西很快，只要稍微点拨一下，就能掌握。”
　　周筱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有许祈逸在身边，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怕了。不管遇到多难的题目，只要和他一起讨论，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晚上回家，周筱把今天的考试情况写在了错题本上，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她看着错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许祈逸帮她整理的知识点，心里突然充满了希望。她相信，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就能在最好的青春里，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高三的时光虽然紧张，但因为有了许祈逸的陪伴，周筱觉得每一天都很充实，很快乐。她喜欢和他一起讨论题目，喜欢和他一起在自习课上做题，喜欢和他一起在夕阳下散步。她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是只属于十八岁的，最纯粹的喜欢。
　　她把错题本放进抽屉里，然后拿出日历，在高考那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圈。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和许祈逸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梦想就一定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