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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5、冷情帝×心机毒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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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里皇子的课业松快了些,皇帝也说瑞宁太后想孙儿了,将君宏接去了太后宫中小住。
一时间少了个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小雀儿,虽是耳根清净了,但又难免觉得他这小院里冷清了。
跟黎越训同住一宫的已经换了好几茬新人,渐渐也和他们说不上话了,新人羡慕黎越训恩宠长盛不衰,黎越训忌恨新人年轻貌美的容颜分去君心。君宏出去上学时,想打叶子牌消磨时间都只能叫宫人作陪。
明日就又该休沐了,黎越训本欢欢喜喜地叫人备了大皇子爱吃的食物,等她晚间下学回来涮锅子,半晌午里忽然见御前的人来递话,说大皇子今儿个下学便要到太后那去了。
他虽高兴能多一个人疼爱他的孩儿,但真一个人坐在冷锅前时,又觉得没意思极了,连陛下都不肯赏脸,索性撂下筷子,直接回了内殿安歇了。
但到底是陛下最挂念他,次日一早便来人请他到紫宸殿侍奉圣驾。黎越训本因昨夜伤怀没能安寝的疲惫霎时一扫而空。
仔细挑拣了半天,手最终还是略过了嫩粉鹅黄等活泼鲜亮的颜色,他如今也是做了父亲的人,该稳重些,况且论年轻,黎越训从未占过优势,倒不如坦然接受。
黎越训最后穿了件水色夹袄,外罩雪青半袖,虽是清素,但仍显雅致,又衬得他肤白胜雪。淡极生艳,多年来养尊处优,恩宠与权势将他滋养得愈发矜贵,如今气质岂是当年那个小小宫男可比,只静静肃立那里,不发一言,也可见通身的端庄持重,在这百花争艳的后宫里,别有一番慈和的成熟风韵。
他施施然迈步进殿时,殷庄曜正抚摸着她养得油光水滑的肥猫。
猫冬日畏寒,往往到这个时节最爱黏人,一早就跳上殷庄曜的膝头,躺下一翻肚皮,慵懒地抻了抻懒腰,才又起身踩上她的腿,兜了几圈,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盘起来,开始呼呼大睡,一点不见刚来时的客气疏离。
她神情平静,一如往常,黎越训循规蹈矩地见礼后,也不待殷庄曜允准,便已经亲昵地依偎上来,唤着陛下。
殷庄曜仍低头抚摸爱猫,并未作答,似是在思量什么。
黎越训又柔声道:“陛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可是前朝事务有不顺心的?”
皇帝还未应声,他便又自顾自说起来,眼神热切,温情款款道:“不过有您这样圣明的君主,又何愁大渊的明日。陛下真乃少年英主,自您登基以来,大渊河清海晏,民间无不传颂您的丰功伟绩,小侍何其有幸,能侍奉陛下一场。”
这话早在黎越训心里憋了许久,他是亲眼见着陛下从一个被各方势力争夺挟制的无助幼主,长成如今能轻易掌控全局、独当一面的真正的帝王。
皇帝年少时深夜里掩藏不住的情绪,或愤怒,或痛苦,或迷惘,都只曾在他面前流露。只是从一个小小宫侍上位的黎越训同样无助,恨无能,只有温柔地环抱住她,由着她像个无知任性的孩子般无情宣泄,轻抚着她日渐宽阔的坚实脊背,坚定不移地同她一起相信着她未来会是大渊最伟大的君主。
他为自己见过一个完整的陛下而庆幸欢欣,甚至有着隐秘的得意。
殷庄曜似是没料想到他突然有此言,怔愣片刻,侧目望去,恍然错看成了初见时着水碧色纱衣的小宫男,似在羞怯地颔首,却在背着人时大胆抬眼窥视天颜,眼神中充满着炽热的旺盛情感,是想要向上爬的勃勃野心。
而今只对上黎越训明眸中凝着的一汪春水,化开了绵绵情思与眷恋。
她凝望着那双眼睛,忽生出一丝不忍。
“陛下?”黎越训略有迟疑和担忧地轻唤。
她很快定了定神,复又温和笑道:“无事,只是觉得越儿美貌更胜从前,心生欢喜,竟不觉看痴了去。”
黎越训心下欢喜,难掩笑意,轻轻依偎着皇帝的肩头,像从前很多次情至深处时紧紧搂住她的脖颈,在她耳畔热切又虔诚地低语:“只要陛下需要,小侍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
殷庄曜的掌心抚过他的眼睛,神色晦暗,沉默良久。
待黎越训走后,殷庄曜回到桌案前,将朝臣请求册立新后的奏折轻轻拨开,提笔却迟迟未落,心有千思万绪。
她竟然犹豫了。本来很快她的千秋万代将不留任何瑕疵。
“啪。”
猫打翻了陶瓷杯盏,碎片飞溅,这罪魁祸首反倒先惊得喵喵嚎叫两声,原地起跳,蹦进了未来得及防备的殷庄曜怀里,砸得她又是忍不住嘶声。
“你这坏猫,真是纵得你无法无天了。”她嘴上埋怨,但还是忍不住把猫高高捧起,和它头碰头,总说要教育它,却也没一次真舍得对她这心肝说过一句重话。真又闯了祸,下次再议就是。
虽可惜了她的心爱之物,但就是再喜欢的珍玩收藏那也是给人赏玩的,玩物又如何能及皇帝的御猫宝贵。
要叫总管内监打眼瞧着,其实皇帝对几位小主子的宠眷,怕是还多是不如这长毛畜生的。
没了两家太后送来的自家贵男压一头,黎越训如今便成了这后宫里头最有地位的,连皇后玺印都到了他手上,代为执掌宫权,好不风光得意。
父亲如此盛宠,孩儿地位的份量也自然跟着水涨船高,甚至有心思活络的宫人已经开始揣测起圣意,一个个挤破头了想往合欢殿里凑。
只是黎越训自养了大皇子后,因她体弱多病,黎越训行事更是慎之又慎,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紧盯着只准由自己人经手,好在他宫人的人都是妥帖周到的,将大皇子照看得十分周全,也用不着添人手,他只管关紧门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现下君宏去跟太后小住,黎越训这头回做父亲的总是过度紧张,唯恐孩子不在自己跟前,会有什么闪失,宫人都跟着送去了大半,合欢殿里便也更显寂寥。
能跟两个年纪相仿的姊妹凑到一处玩闹了,也不知这贪玩的孩子是否还能记得有人在盼她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