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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新的征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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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遇刺的硝烟尚未散尽，南阙朝堂却诡异地陷入了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褚禄一党仿佛被那晚失败的刺杀震慑，暂时蛰伏起来，但谁都知道，这只是表象。那卷沉重的密诏，如同悬顶之剑，令某些人寝食难安。
然而，未等南阙内部彻底清算，来自西陵的一纸突如其来的“邀约”，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西陵新帝以“共商边境贸易、永结盟好”为名，邀请南阙太子与太子妃前往西陵边境重镇——赤石城，举行双边会谈。
国书措辞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更令人玩味的是，国书中特意提到，希望太子妃“务必莅临”，言称西陵太后久闻太子妃风采，渴望一见。
“鸿门宴。”赫连决将国书掷于案上，声音冷冽。
沈卿颜拿起国书细看，指尖在“务必莅临”四字上轻轻划过：“看来，西陵新帝收拾完宇文哲的烂摊子，缓过气来，便想试探你我，或者说……试探南阙的虚实了。点名要我同去，恐怕不止太后想见那么简单。”
或许，与她那日在西陵夜宴上的表现有关，也与她“凤翼”之主的手段开始显露有关。西陵新帝，显然对她这个“变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忌惮。
“孤可回绝。”赫连决道，“父皇病重，国内不稳，皆是推辞的理由。”
“然后予西陵以口实，说我南阙惧而不往，弱了国威？”沈卿颜摇头，“何况，北漠局势未明，此时不宜与西陵交恶。此宴，必须去。”
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正好，也可借此机会，看看西陵边境布防，探探这位新帝的底细。说不定，还能遇上些‘老朋友’。”她指的是可能流窜到西陵边境的宇文哲残部。
赫连决凝视着她，深知她所言有理，但眉宇间的忧色却未散去：“西陵人彪悍，赤石城更是其军事重镇，龙潭虎穴不过如此。此去危险重重。”
“殿下莫非忘了，”沈卿颜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冷峭而自信的弧度，“你我最擅长的，便是闯龙潭虎穴。”
最终，南阙回复西陵，同意赴约。
【赤石对峙，各显神通】
赤石城，坐落于两国交界险要之处，城墙高厚，依山而建，充满了军事堡垒的冷硬气息。西陵方面接待礼仪周全，却处处透着审视与戒备。
会谈之初，便是唇枪舌剑。西陵新帝亲自到场，看似谈论边境贸易、牲畜交换、矿产交易，实则句句机锋，不断试探南阙在北漠问题上的立场、国内政局以及军事实力。
赫连决应对沉稳，滴水不漏。
沈卿颜大多时候静坐一旁，偶尔在涉及具体贸易条款时，才会开口。她言辞精准，对西陵的物产、需求了如指掌，提出的方案往往既能满足南阙利益，又让西陵难以直接拒绝，几次让西陵负责贸易的官员额头冒汗。
西陵新帝的目光，屡次落在她身上，探究之意越来越浓。
会谈间歇，西陵太后果然设下私宴，指名要见沈卿颜。
太后帐内，气氛却与外面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西陵太后是位年过花甲、精神矍铄的老妇人，目光精明，却带着几分长辈的慈和（至少表面如此）。她拉着沈卿颜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夸赞她的容貌气度，询问南阙风物，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喜欢小辈的普通老人。
但沈卿颜丝毫不敢松懈，应对得体，言语间既不失礼，也绝不透露任何实质信息。
太后似乎对她愈发满意，宴席结束时，甚至褪下手腕上一只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要赏赐给她。
“长者赐，不敢辞。”沈卿颜微微欠身，正要去接——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兵器碰撞之声！
“有刺客！保护陛下！保护太后！”惊呼声四起！
宴席瞬间大乱！太后身边的侍女惊叫着围拢过来。
沈卿颜瞳孔一缩，第一时间并非躲闪，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这刺客来得太过巧合！
果然，混乱中，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向太后方向！速度极快，目标却似乎并非太后，而是——太后正要赏赐给沈卿颜的那只翡翠镯子！
电光火石间，沈卿颜脑中念头飞转！这刺客意在制造混乱，更意在让她无法接受太后的赏赐，甚至可能借此将“刺杀”的罪名栽赃给她！
绝不能让其得逞！
她身体反应快过思考，猛地侧身一步，不是后退，反而是向前，精准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太后与那刺客之间！同时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短刃滑出，格开了刺客直取镯子的利刃！
“铛！”一声脆响！
那刺客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迎上，动作一滞。
就这瞬间的停滞，帐外护卫已蜂拥而入！
刺客见事不可为，虚晃一招，身形急退，竟如同泥鳅般滑溜，眼看就要冲出重围！
“留下他！”沈卿颜冷喝一声，手中短刃脱手飞出，直取刺客腿弯！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剑气自帐外袭来，后发先至，精准地封死了刺客的退路！
是赫连决！他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噗嗤！
短刃与剑气几乎同时击中目标！刺客惨叫一声，踉跄倒地，瞬间被护卫制服。
帐内一片狼藉，太后惊魂未定，被侍女团团护住。
赫连决快步冲到沈卿颜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语气急切：“受伤没有？”
“无事。”沈卿颜摇头，目光却冷冷地投向被制服的刺客。
西陵新帝也赶了过来，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母后！给朕严加审问！”
“陛下，”沈卿颜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平静，“此人目标，似乎并非太后凤体。”
众人一怔。
沈卿颜弯腰，从地上拾起那只完好无损的翡翠镯子，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双手奉还给太后：“方才混乱，此人利刃似是冲着这只镯子而来。臣妾鲁莽，未能及时护佑太后，请太后降罪。”
她这话，点明了关键，也将自己摘了出来，更暗示此事背后恐有蹊跷。
太后接过镯子，深深看了沈卿颜一眼，眼神复杂：“好孩子，你救了哀家，何罪之有？倒是哀家，差点让你受了无妄之灾。”她转向新帝，语气转冷，“皇帝，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新帝脸色更加难看，厉声道：“押下去！撬开他的嘴！”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但帐内气氛已截然不同。
赫连决始终紧紧握着沈卿颜的手臂，未曾松开，那力道显示着他内心的后怕与愤怒。
【夜探敌营，意外收获】
是夜，赤石城驿馆。
沈卿颜卸下钗环，正准备就寝，窗棂却被极轻地叩响。
她警觉地握紧短刃：“谁？”
“是我。”赫连决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打开窗，赫连决一身夜行衣，如同暗夜中的鹰隼，敏捷地翻窗而入。
“殿下这是？”
“白日那刺客，审问结果出来了。”赫连决神色冷凝，“是宇文哲的残部死士。目的确如你所料，并非真刺殺，而是制造混乱，破坏和谈，并伺机……对你不利。”
沈卿颜并不意外：“果然是他。阴魂不散。”
“但有趣的是，”赫连决眸光锐利，“西陵方面审讯时，那死士还吐露了一个消息——宇文哲本人，似乎就藏匿在赤石城外的一处废弃矿坑里，正暗中联络西陵国内对现状不满的势力，试图卷土重来。”
沈卿颜眼中寒光一闪：“机会来了。”
“孤正有此意。”赫连决看着她，“敢不敢随孤去探一探这龙潭虎穴？”
“殿下有令，岂敢不从？”沈卿颜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换上夜行衣。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避开巡逻守卫，潜出赤石城，直奔那处废弃矿坑。
矿坑深处，果然有微弱火光和人声。
他们潜伏在阴影中，看到宇文哲正与几名穿着西陵军官服饰的人低声密谈，内容正是如何煽动边境冲突，颠覆西陵新帝，并借机向南宫复仇！
赫连决与沈卿颜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意。
此人，绝不能留！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擒贼先擒王之时，矿坑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另一批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直扑宇文哲！
“保护主公！”宇文哲的死士立刻迎战！
两批人马瞬间厮杀在一起！
赫连决与沈卿颜被迫暂缓行动，隐匿观望。
“是西陵新帝的人？”沈卿颜低语。
“不像。”赫连决目光锐利，“看身手路数，倒像是……大胤皇室暗卫的风格？”
大胤？两人心中同时一凛。大胤已分崩离析，为何皇室暗卫会出现在西陵边境追杀宇文哲？
就在这时，混乱中，一名黑衣人刀法凌厉，突破了宇文哲死士的防护，一刀刺穿了宇文哲的胸膛！
宇文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口中溢出鲜血，死死盯着那名黑衣人：“你……你们……林……”话未说完，便已气绝身亡！
那黑衣人迅速在宇文哲身上搜索一番，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揣入怀中，毫不恋战，打了个唿哨，与其他黑衣人迅速撤离，消失在矿坑深处。
从出现到杀人离去，动作干脆利落，训练有素，目的明确——只为灭口和取物！
赫连决与沈卿颜从暗处走出，看着宇文哲的尸体和满地狼藉，面色凝重。
“灭口。”赫连决冷声道，“宇文哲定然知道什么秘密，以至于有人不惜潜入西陵也要杀他。”
沈卿颜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宇文哲的伤口和残留的物品，眉头紧锁：“殿下可知，他临死前想说的那个‘林’字，是指什么？”
赫连决摇头，眼神幽深：“但肯定与幕后之人有关。看来，这天下想你我死的人，比想象的更多，也藏得更深。”
他伸出手，将她拉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两人迅速撤离矿坑。
回程的路上，夜色更深。并行的两人之间，气氛却有些微妙。经历了白日惊险的维护和夜晚并肩的探秘，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牵绊在无声滋长。
快到驿馆时，赫连决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夜色中，他的目光格外深邃。
“今日在太后帐中，”他开口，声音低沉，“为何要冒险挡上去？”那时，她完全可以自保为先。
沈卿颜微微一怔，随即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因为那是当时最有利的选择。既能洗清嫌疑，又能获取太后信任。”
“仅此而已？”他追问，向前逼近一步。
沈卿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属于夜露和冷兵器的气息。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别开脸，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别扭：“……也不全是。”
赫连决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光亮，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沈卿颜，”他低声唤她，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下颌皮肤，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珍视，“在赤石城这些时日，小心些。孤……不能再失去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深情。
沈卿颜的心猛地一颤，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认真与牵挂的俊颜，所有理智的防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轻轻闭上眼，然后又睁开，眼中水光潋滟，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主动将脸颊贴近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蹭了蹭，“你也是。”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赫连决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再也抑制不住，低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试探或意外，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灼热温度与浓烈情感的吻。
霸道，却不失温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随即便是攻城略地般的深入，仿佛要将这些时日所有的压抑、担忧、后怕与深情，尽数倾注其中。
沈卿颜起初身体微僵，随即在他强势却又不失温柔的攻势下，缓缓放松下来，生涩地、试探着回应。
夜色浓郁，万籁俱寂，唯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远处赤石城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如同蛰伏的巨兽。
而在这危险的边境之地，两个骄傲而孤独的灵魂，终于彻底抛开了所有顾虑，紧紧相拥，唇齿交缠，交换着彼此的体温与誓言。
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这一刻，他们拥有了彼此。
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