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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兵临废都，邪氛冲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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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碎南国的烟雨，一路向北，踏入了愈来愈浓的血色与焦土气息。沈卿颜率一百“凤翼”精锐，日夜兼程，穿州过府，沿途所见，尽是大胤崩塌后的疮痍。流民如蚁，饿殍遍野，乱兵匪寇横行。
她面容冷凝如铁，心中那点因赫连决而起的细微波澜，早已被更浩大、更冰冷的恨意与决绝覆盖。脑中原著意识的尖啸时强时弱，如同跗骨之蛆，催促着，威胁着，也预示着最终战场的临近。
越靠近大胤京城，空气中的异常便越发明显。并非仅仅是战火硝烟，更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混杂着绝望与疯狂。天空常年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暗绿色阴霾，即便白日也显得昏沉。
沿途开始出现行为怪异的“流民”，他们双目赤红，攻击一切活物，力大无穷，不畏伤痛，如同行尸走肉。甚至有些小股的叛军部队，也出现了同样疯狂自相残杀的情况。
“主子，前方十里便是京城外郭！绿光……绿光就是从内城发出的！”探路的“凤翼”回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沈卿颜勒马远眺。昔日巍峨的帝都城墙如今残破不堪，巨大的缺口随处可见。而内城方向，一道惨绿色的光柱通天彻地，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阴寒、死寂、扭曲的意志！
那光柱之下，隐约传来无数疯狂的嘶吼与厮杀声，仿佛百万恶鬼正在其中沉沦血战。
“联军……还在里面？”沈卿颜冷声问。
“回主子，联军主力攻入内城后便再无消息。外围只有零星部队驻扎，皆不敢靠近，都说……都说那是修罗地狱，进去的人都会疯！”
沈卿颜抿紧唇。看来那“原著意识”已经彻底撕破伪装，用它那扭曲的力量，将内城变成了一个吞噬生命的邪魔领域，只为守护它的“天命男女”！
“所有人听令！”她拔出腰间长剑，剑锋在绿芒映照下泛着幽光，“服下清心丹，固守灵台！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皆乃幻象邪祟！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林婉柔，摧毁源头！”
“是！”百名“凤翼”死士齐声应喝，面无惧色，眼中只有绝对的忠诚与决然。他们皆是沈卿颜亲手从绝望中挑选、用严酷方式培养出来的利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踏入炼狱，斩却邪妄】
百骑如尖刀，刺入被绿芒笼罩的内城。
一踏入其中，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烂的气息，扭曲的光线让人头晕目眩。四周的建筑仿佛活了过来，投下扭曲蠕动的阴影。耳边充斥着无尽的喊杀声、哀嚎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低语，直冲神识！
即便服用了清心丹，“凤翼”中仍有数人瞬间眼神涣散，狂叫着攻击同伴，不得不被身边人忍痛格杀。
“紧守心神！跟着我！”沈卿颜厉喝，她的神识经历过重生洗礼，又两世为人，远比常人坚韧，更能抵抗这种精神侵蚀。她凭借前世对皇宫布局的记忆，一马当先，朝着那绿光最盛处——荒殿方向冲去。
越往深处，景象越发骇人。地面被粘稠的暗绿色物质覆盖，踩上去软腻恶心。随处可见形态诡异的“生物”——它们由死去士兵的尸体扭曲拼接而成，被绿光驱动着，疯狂攻击一切活物。
“凤翼”结阵冲锋，刀光剑影与弩箭破空声不绝于耳，不断斩碎那些扑来的邪物。但邪物仿佛无穷无尽，每倒下一批，便有更多的从绿光中爬出。
不断有人倒下，或被邪物吞噬，或因心神失守而自戕。
沈卿颜眼神冰冷，手中长剑每一次挥出都精准狠辣，斩断的不仅是邪物的肢体，更有那无形中试图缠绕上来的冰冷意志。她能感觉到，那“原著意识”正透过这片领域，死死地“盯”着她，充满了怨毒与急切。
【荒殿对决，宿命之终】
终于，他们杀穿了层层阻碍，冲到了那座荒废的偏殿之前。
这里的绿光几乎凝成实质，将整座宫殿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跳动着的绿色心脏。殿门洞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幽绿。
凄厉癫狂的尖笑声从殿内传出，是林婉柔的声音，却已完全不似人声！
“来了！哈哈哈！你终于来了！沈卿颜！你这个贱人！窃贼！破坏一切的异端！”林婉柔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她悬浮在半空，周身被浓郁的绿光包裹，双眼只剩下两团燃烧的绿色火焰，面容扭曲狰狞，十指长出漆黑的利爪，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她身后，大殿深处，萧景珩蜷缩在地上，被绿色的触须紧紧缠绕，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已被吸干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一具空壳。那“原著意识”显然在最后时刻，将他当成了维持力量的养料！
“林婉柔，不，或者说，藏在你背后的鬼东西。”沈卿颜持剑而立，衣袂在邪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冰冷穿透了疯狂的笑声，“你的戏，该落幕了。”
“落幕？哈哈哈！是你该死了！”林婉柔（原著意识）发出尖锐的咆哮，“只要吞噬了你这个最后的变数，吸取你的灵魂力量，我就能彻底稳固存在，重塑这个世界！我才是主宰！”
她猛地挥手，无数绿色触须如同毒蟒般从地面、从墙壁射出，铺天盖地地刺向沈卿颜和剩余的“凤翼”！
“结阵！防御！”“凤翼”众人怒吼结阵，刀光织成密网，奋力抵挡。
沈卿颜却迎着那漫天触须，不退反进！她身法快如鬼魅，手中长剑挽起道道寒芒，精准地斩断一根根袭来的触须。那剑锋之上，不知何时附着了一层极淡的、却异常纯净的金色光芒——这是她根据搜寻到的古籍记载，结合自身重生灵魂的力量，摸索出的唯一能稍微克制这邪异能量的方法！
“没用的！你的抵抗徒劳无功！”林婉柔狂笑着，更多的触须涌出，同时整个宫殿的绿光开始剧烈收缩，一股庞大无比的吸力传来，疯狂拉扯着所有人的灵魂！
数名“凤翼”惨叫着，灵魂被硬生生扯出躯体，吸入绿光之中！
沈卿颜也感到神魂剧震，仿佛要被撕裂！她咬紧牙关，死死稳住心神，目光却锁定了林婉柔身后，那悬浮在半空、不断跳动着的绿色核心——那是一枚复杂诡异的符文，由无数扭曲的光线构成，正是所有绿光和邪异力量的源头！
也是那“原著意识”与现实连接的锚点！
“就是现在！”沈卿颜用尽全部意志，对抗着那可怕的吸力，猛地将手中长剑朝着那绿色核心投掷而去！
长剑裹挟着她全部的精神力量和那微薄的金芒，化作一道流光！
“不——！”林婉柔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试图阻挡！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道凌厉无匹的黑色刀芒，仿佛撕裂虚空，从斜刺里猛然斩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断了所有试图阻挡长剑的绿色触须！
刀芒之后，是一道玄色身影，如天神般降临战场，挡在了无数扑向沈卿颜的邪物之前！身影挺拔熟悉，刀法霸道绝伦，每一刀都带着斩破虚妄的决绝力量！
是赫连决！他终究还是来了！
噗嗤！
沈卿颜的长剑，趁着这瞬息的机会，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那跳动的绿色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彻整个空间！
绿色的核心符文上布满了裂纹，随即轰然爆开！
“啊——！！！”林婉柔（原著意识）发出凄厉至极、充满不甘和怨恨的尖叫，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开始崩解，那浓郁的绿光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消散！
笼罩整个内城的邪异领域开始剧烈波动，崩塌！
那些疯狂的邪物和绿光触须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天空中的暗绿色阴霾开始散去，露出久违的、虽然依旧被硝烟沾染的天空。
荒殿之内，绿光尽散，只剩下满目疮痍和死寂。
林婉柔彻底化为飞灰，消散无踪。
萧景珩躺在地上，早已气息全无。
那纠缠了两世、操控命运的冰冷意志，那尖啸的、充满恶意的原著意识，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沈卿颜脱力地单膝跪地，剧烈喘息，脸色苍白如纸，神魂如同被抽空了一般。
赫连决收刀入鞘，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扶她。
沈卿颜却微微抬手避开了。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低声道：“……多谢。”
赫连决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疏离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环视四周这片真正的修罗场，以及身后所剩无几、个个带伤的“凤翼”，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
【凰归南阙，天下新章】
大胤京城的邪异之源被清除，残余的联军和清醒过来的士兵开始收拾残局。但经此大劫，大胤王朝名存实亡，各地藩王、军阀割据一方，陷入了更加混乱的战国时代。
沈卿颜与赫连决带着剩余的“凤翼”，悄然离开了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
返回南阙的路上，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及那日的出手与回避，仿佛那只是惊心动魄的战斗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他们更多地商讨着如何利用大胤崩溃后的权力真空，如何巩固与北漠、西陵的新关系，如何消化战果，让南阙真正崛起。
沈卿颜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锐利。亲手斩断宿命之后，她仿佛卸下了最沉重的一道枷锁，眼神愈发清明坚定，心中只剩下那片需要她去征服、去重塑的广阔天地。
赫连决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他依旧会与她分析局势，听取她的意见，甚至将更多的权柄下放给她。他们依旧是最默契的盟友，最了解彼此的对手。偶尔在夜深议事结束时，他会屏退左右，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两人会相对无言地坐上一会儿，看着窗外南阙宁静的月色，仿佛北方那场血与火的炼狱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
那未曾宣之于口、也或许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悄然涌动，却始终被更宏大的野心、更谨慎的权衡、以及彼此骄傲而疏离的心性所阻隔。
但无论如何，最大的威胁已经清除。
回到南阙后，沈卿颜以雷霆手段整顿了因她离去而略有动荡的“凤翼”，并凭借此役功劳，彻底压倒了以褚禄为首的反对声音，真正在南阙朝堂站稳了脚跟，权势日隆。
她站在南阙宫廷的高处，远眺四方。
北漠，暂时安稳，但狼王兀朮的目光依旧警惕。西陵，新帝初立，内政繁忙，但潜在威胁仍在。大胤，分崩离析，群雄逐鹿，正是南阙北上的最佳时机。
天下大势，如同一盘刚刚进入中局的棋，更加复杂，也更加广阔。
脑中原著意识的死寂，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唇角缓缓勾起，那是一抹冰冷而炽热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她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