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宇宙最后一位Omega今天也在炸飞船》工作可爱捏

5、血色医疗舱与失控的弦

　　门在我眼前合拢，将楚炀带来的最后一丝喧嚣与压迫彻底隔绝。冰冷的金属舱壁重新将我包裹，寂静如同实质般压下来，比之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许久都无法动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过后，只剩下一种虚脱般的疲惫，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冷汗浸透的内衬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
　　“全身扫描和基因溯源”。
　　楚炀最后那句话，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我的脖颈上，缓慢地收紧。无麻醉。他刻意强调这个词，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施加恐惧。他成功了。仅仅是想象那种被彻底剖析、毫无遮掩的境地，就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额角那隐藏的编码也仿佛开始隐隐作痛。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什么。那瞬间的停顿，他眼神里细微的变化，绝非错觉。他只是按兵不动，像一只经验丰富的猎手，等待着猎物在恐惧中自己露出更大的破绽，或者，他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不会引起其他船员注意的时机。
　　而那突如其来的红色警报，是意外吗？是真有紧急情况发生，还是他自导自演，只是为了进一步观察我的反应？这艘破船危机四伏，两者皆有可能。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越扯越紧，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绞碎。我用力闭上眼，试图深呼吸，但吸入的只有冰冷的、带着金属和尘埃味道的空气，丝毫无法缓解胸口的窒闷。
　　不能再这样下去。坐以待毙，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被送上解剖台，或者在那之前，就被这无尽的猜疑和恐惧逼疯。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必须知道Ω-003到底意味着什么。
　　目光落在床上那套干净的防护服上。楚炀让人拿走旧衣服消毒……旧衣服！我的旧防护服！那上面沾染着我的血、我的汗，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痕迹？如果Ω-003是一种特殊的植入物或者标记，或许在换下的衣物上能找到蛛丝马迹？或者，至少，那是我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一点属于“我”的东西。
　　一个微弱的、几乎绝望的念头开始萌芽。
　　但门外有守卫。我几乎能想象到，只要我试图离开，或者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下一秒那扇门就会被强行破开，雷克斯或者更糟的人会冲进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倒数。楚炀说他耐心有限，那个“下次”可能随时会来。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依旧酸软。走到床边，手指划过那套新防护服粗糙的布料。然后，我转向舱室内唯一的其他设施——那个微型卫生单元。我再次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腕，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制造出一点细微的、持续的背景噪音。
　　眼睛则飞快地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通风口？太小，而且肯定有过滤网。照明面板？嵌死的，无法拆卸。墙壁和地板？看起来都是实心的合金，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
　　这里就是一个坚固的金属囚笼。
　　绝望的情绪开始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就在此时，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水流声掩盖的震动声，从地板深处传来。非常轻微，像是某个大型设备启动或关闭时产生的低频共振。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短暂的、压低的交谈声。
　　“……波动……引擎室……”
　　“……舰长命令……坚守……”
　　声音很快消失，但门外的守卫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稍微移动了位置，靴底与地面的摩擦声远了一点。
　　机会！也许只有几秒钟！
　　心脏猛地一跳。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我猛地关掉水龙头，在一片死寂中，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扑到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金属门上。
　　外面一片寂静。刚才的震动和低语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几秒后，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一阵非常轻微的、有规律的滴答声传入耳中。
　　滴答。
　　滴答。
　　不是机械声，更像是……液体滴落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还是从隔壁舱室？
　　紧接着，一股极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气味，顺着门缝极其缓慢地渗了进来。
　　是血。铁锈般的、新鲜的血腥味。
　　非常稀薄，但对于一个刚刚经历过抽血、对血液气味变得异常敏感的Omega来说，足够清晰。
　　门外发生了什么？守卫受伤了？还是……
　　一个更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窜入我的脑海。
　　楚炀刚才被紧急叫走，脸色凝重。现在门外传来血腥味和诡异的滴答声。守卫的沉默也透着不寻常。
　　外面可能出事了。也许是袭击，也许是意外。但无论如何，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我猛地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掌拼命拍打金属舱门，发出尽可能大的噪音，同时用一种惊慌失措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尖叫起来：
　　“来人！救命！我的伤口……伤口裂开了！好痛！好多血！”
　　我一边喊，一边用力捶打着门，制造出巨大的动静。
　　“好痛啊！救命！有没有人！”
　　门外依旧是一片死寂。那滴答声似乎停顿了一瞬。
　　我的心沉了下去。失败了吗？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
　　“咔哒。”
　　一声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移开的声响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舱门没有像往常那样平滑地滑开，而是被猛地向外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陌生的、略显苍白紧张的脸出现在门缝后。不是之前的守卫！这个人也穿着船员制服，但眼神慌乱，额角带着汗珠，他的手上……戴着一双沾着些许油污和白霜的隔热手套，这通常是负责动力管线或低温单元维修的技术员会用的。
　　他看到我“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骤变，似乎意识到上当，立刻就要把门重新拉上。
　　“等等！”我急中生智，猛地伸脚卡在门缝里，虽然被夹得生疼，但成功阻止了他关门的动作。我飞快地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外面是不是出事了？我是Omega，我的信息素或许能帮忙稳定伤员！或者……或者我有急救知识！”我胡乱编造着，只为了争取时间。
　　那个技术员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又是一愣，眼神里的警惕被一丝犹豫和慌乱取代。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廊道远处。
　　就在他回头的这一刹那！
　　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门外骇人的景象。
　　原本守在门口的两名Alpha守卫，此刻竟然东倒西歪地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似乎是陷入了昏迷或休克！其中一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指尖正有暗红色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那规律的“滴答”声。
　　而更远处，廊道的照明灯光正在不正常地剧烈闪烁，忽明忽暗，将血迹映照得更加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辛辣的古怪气味，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不是袭击！这像是……某种气体泄漏或者事故！
　　那个技术员猛地回过头，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显然不打算再理会我，用力想要彻底关上门。
　　我的脚踝被金属门挤压得剧痛，但求生的本能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我非但没有缩回脚，反而利用他向外拉门的力道，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撞！
　　“砰！”
　　那个技术员显然没料到我一个“虚弱”的Omega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和如此决绝的动作，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撞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舱门洞开！
　　我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冲出了囚笼！
　　冰冷的、带着古怪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和昏迷守卫旁边的、我之前换下的那套脏污的防护服！它被随意地塞在一个角落的回收口旁边，还没来得及被收走！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扑过去，一把抓起那团沾着血污和汗渍的衣物，紧紧抱在怀里。与此同时，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廊道一端弥漫着更浓的古怪甜腻气味，灯光闪烁也更为频繁，显然危险来自那边。而另一端，虽然昏暗，但似乎暂时安全。
　　“站住！”那个技术员稳住身形，怒吼着朝我冲来。
　　我转身就朝着看似安全的方向狂奔！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肺部火辣辣地疼，后颈的伤口也因为剧烈的跑动而重新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身后传来技术员急促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喊叫，但他似乎不敢轻易开枪，或许是怕引爆空气中不明性质的气体。
　　廊道在我眼前延伸，错综复杂。我根本不认识路，只能凭借着本能，朝着远离危险气味和声音的方向拼命奔跑。灯光在头顶闪烁，投下晃动的、扭曲的影子，仿佛怪物在追逐。
　　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标着“通向生活区”，另一条路标着“医疗舱（备用）”。
　　医疗舱！那里或许有设备！或许能检测我怀里的衣服，或者……甚至能查到Ω-003的线索！而且，一般来说，医疗舱会有独立的通风和应急系统！
　　我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标着医疗舱的那条路。
　　这条廊道更加狭窄偏僻，灯光也更加昏暗。但幸运的是，那种甜腻辛辣的气味似乎淡了很多。
　　身后技术员的追赶声似乎被甩开了一些，或许他被岔路口迷惑了，或许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我不敢停歇，咬着牙继续前冲。终于，在廊道的尽头，看到了一扇标识着绿色十字的气密门。
　　医疗舱！到了！
　　我扑到门前，却发现门禁指示灯是红色的——锁定了！
　　为什么备用医疗舱会锁死？！
　　我焦急地拍打着门上的呼叫器。
　　“开门！有人吗？开门！”
　　没有任何回应。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我回头望去，远处似乎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正在快速接近！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门禁控制面板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接口——那是一个老式的、用于外部设备紧急接入的物理端口。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指挥室！那个底层诊断接口！那种冷门的、本该被删除的指令和知识！
　　我的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某种沉睡的本能被激活。我飞快地扯下防护服袖口上一段细小的、用于固定的金属软线，粗暴地将其一端拗直，露出一点金属芯。
　　然后，我几乎凭着直觉，将那段金属线猛地插入了那个老式的物理端口！
　　手指在冰冷的端口边缘飞快地敲击着一串我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而古老的指令代码，像是某种失传的摩斯密码与二进制语言的结合体。
　　“嘀——咔——”
　　一声轻微的、仿佛锁舌弹开的声音响起。
　　气密门上的红色指示灯闪烁了一下，瞬间跳转成了绿色！
　　门，滑开了！
　　我一把抽出金属线，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门在我身后迅速关闭。
　　我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要虚脱。怀里的旧防护服被我攥得死紧，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才抬起头打量这个备用医疗舱。这里比主医疗舱小很多，设备也明显陈旧，但看起来基本功能完好。灯光是正常的白色，空气循环系统运作着，过滤掉了外面那古怪的气味。最重要的是——这里空无一人。
　　暂时安全了。
　　我踉跄着走到中央的诊疗台边，将怀里的旧防护服摊开。血污、汗渍，还有之前抽取信息素时不小心溅到的点滴痕迹，看上去一片狼藉。
　　从哪里开始？怎么找？
　　我的目光落在沾染了最多暗褐色血污的后颈部位。如果有什么异常，这里可能性最大。
　　我颤抖着手，打开诊疗台旁边的无菌物品柜，拿出一些消毒棉和简易的样本采集片。模仿着之前医疗官和楚炀的动作，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片区域，然后将采集片贴在可能残留特殊物质的部位。
　　接着，我走到一台看起来还能运作的老式分析仪前，试图启动它。屏幕亮起，但需要权限认证。
　　该死！
　　我环顾四周，看到墙角有一台更小的、似乎是用于快速检测信息素纯度或常见污染物的便携式扫描仪。这种仪器通常权限要求较低。
　　我拿起那台巴掌大的扫描仪，深吸一口气，将刚才采集的样本片放入检测槽，然后忐忑不安地按下了启动键。
　　微弱的蓝光亮起，扫描仪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屏幕上的数据开始飞快滚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突然，扫描仪的嗡鸣声变得尖锐刺耳！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然后猛地跳出一连串巨大的、闪烁的红色错误代码！
　　【警告！检测到未知基因标记序列！】
　　【序列编号：Ω-003】
　　【关联数据库：权限不足，连接失败！】
　　【风险等级：无法评估！建议立即隔离并上报最高权限！】
　　Ω-003！它真的存在！而且被检测出来了！
　　还不等我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
　　“砰！！”
　　医疗舱的气密门猛地发出一声巨响，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撞击！
　　整个舱体都为之震动！
　　我吓得差点扔掉扫描仪，惊恐地看向门口。
　　门外，传来楚炀冰冷彻骨、充满了暴怒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林霁。”
　　“把门打开。”
　　“现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