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似曾相识燕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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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热气扑在燕牵机眼上，令他回神。
终于，他抬眼道：“我说完了，你该给我药了。”
燕牵机对面坐着个娃娃，粉琢玉雕的，大喇喇坐在石凳上摇头晃脑地听着，闻言爬起来站在石凳上，指着燕牵机面前的茶杯道：“你都没喝。”
燕牵机道：“你没说。”他看着那娃娃，眼神平静，仍然没有喝茶。
“他魂都没有嘞，我咋给你嘛？”小娃娃又一屁股坐下，把自己面前的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燕牵机没有说话，垂眸看向茶杯。良久后，他站起来，向着小娃娃礼貌鞠躬：“告辞。”
“哎哎，你上哪去？”小娃娃见他要走赶忙跑过去抓住他，急急忙忙解释道：“他逝去时魂道未出，魂飞魄散，如今咋可能还魂？”
燕牵机没转身，只淡声问道：“你有办法吗？”
小娃娃在地上蹦了几下，蹦到他面前，哎呀哎呀几声，为难道：“有。”
燕牵机没说话，安静等着祂继续说。小娃娃掐指算了算，闭目蹙起眉，指了下桌上的茶：“把它喝下去。”
燕牵机将其一饮而尽，又回到小娃娃身边规规矩矩地站着。那小娃娃问：“你有他东西没？”
“他的耳坠。”燕牵机抬手把白玉鹤取下来。
“不，”小娃娃看了眼，推了回去，“要他生来即有之物。”
燕牵机把耳坠重新戴回去，思索片刻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有他的眼泪。”
小娃娃收了，站好后抬手起式，旋成个八卦太极图丢上天，然后没了动静。
燕牵机也不急，抬头静静看着那图，隐约看到个人影在慢慢变小。他微微眯起眼，觉得那人影就是贺乘风。
忽然，八卦太极图碎开，小娃娃睁开了眼，说道：“好嘞，不过因为他死时未有魂道，我只能在他身上种下种子，没办法让他直接复活。”
燕牵机道：“他在哪？”
小娃娃丢给他一个罗盘，说道：“顺着这个找，他的转世是什么都有可能，可能是人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一株草。”
“我知道了，多谢。”燕牵机向其道谢。
小娃娃得意地笑笑，叉着腰仰头道：“我可是天，有什么我办不到的？你快去吧，祝你早日寻到。”又转而犯愁地点点他，说道：“别再偷‘天’了，祂会发现的。”
燕牵机点头离开，拿着罗盘在人世间寻起来。他边找边想，贺乘风会化作什么，是人最好，但以他对贺乘风的了解，风和鹤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向来爱自由。
罗盘指向东，燕牵机去往东，到了桃源林。
揽溪鹤还在，看见他来惊奇地叫了两声，它说花楹想他，聪奴想他。燕牵机便顺路去了万毒谷。
几百年里一个毒圣都没有诞生，万毒谷还是那副毒雾漫山的样子，花楹抱着聪奴守在药谷里，坐在蓝花楹树上学燕牵机望天发呆。
聪奴化灵了，但还是一只普通的小狗，只是吃毒草毒花不会死，天天在药谷里霍霍落回剩下的药草。
花楹说聪奴聪明，吃了不该吃的中了毒就来找她，她解了毒聪奴就不再吃刚刚吃的，可聪明。又说燕牵机忙，可忙，刚来又要走。
燕牵机只能说抱歉，然后跟着罗盘去了北边，那是矜贵公子贺乘风的家。
依旧空空荡荡的，阴凉处还有积雪没有化，燕牵机捧来一掬水，淋在砖缝里长出来的野花野草上，看着水珠滴落，润湿了一点地。
贺乘风曾经倒挂过的树抽了藤，一条条地悬下来，碰到了树下的棋盘。燕牵机走过去将其拂开，捏着棋子结束了这局棋。
罗盘的指针晃晃悠悠，划过西南。燕牵机记得，那里有蓬莱。
他不想去那里，于是走得很慢，但贺乘风似乎也走得慢，他过去的途中指针一直没有变方向。
海上的雾依旧很大，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来路，燕牵机只能看着手里的罗盘。
贺乘风还没有走，他还在蓬莱。
燕牵机踏上蓬莱，发现他去的方向是当时沈怀瑾在的地方。犹豫一瞬，燕牵机也跟过去，但只看到满目葱绿，没有贺乘风的身影。
当时的狼藉被绿覆盖，像人间一场雪下下来，活人、死人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燕牵机拨开绿藤，不在意被刺到的地方，径直走向藤蔓旺盛之地。
这里，他见到了母亲，贺乘风寿命不足半百。
蓬莱是假的，从前是，现在也是。它从来救不了任何人，是天上的蜃影。
燕牵机不喜欢它。
正好贺乘风又走了，燕牵机不作停留。
贺乘风一下子去了好几个地方，像是带燕牵机走过尘世，看他曾经看过的山水，又像是在逗燕牵机，始终不与他见面。燕牵机刚到一处，他便去了下一处，最终兜兜转转，停在春满山，他的房门前。
一片青羽落在燕牵机眼前，他猜的三样都是错的。
鸟羽完全褪去，赤裸的人看向燕牵机，下一瞬弯眸一笑。
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笑容。燕牵机愣住了，直到那人走到身前好奇地摸了摸他，他才突然有了实感，“你……有名字吗？”
“没，你要给我取一个吗，绿眼睛的漂亮仙人？”贺乘风没有恢复之前的记忆，摸着燕牵机的头发编小辫，说好漂亮。
“……贺乘风，你叫贺乘风。”燕牵机抱住他，告诉他从前的名字。
“好呀，”他没有拒绝，伸手抱住燕牵机，歪头看他，“我想亲你。”
燕牵机没有拒绝。
“漂亮仙人，我好像很喜欢你。”
“我知道，我也是。”
曾经无可奈何花落去。
如今似曾相识燕归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