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名相思》虫它为she

13、相守夜欢哗

　　他们一路向北，在短短两月内走过了春夏秋冬。万山载雪，明月薄之，白鹤身披月光缓缓飞进月亮，模糊显出个黑影。
　　贺乘风手里绕着燕牵机的发丝，垂眸脉脉含情地看着安静睡着的人，忽地几缕烟火升空，在他们下面炸开成花，噼里啪啦后又阑珊落下，未及地便熄去光亮。
　　浅眠的燕牵机睁开眼，微张嘴打了个哈欠，眼神仍旧惺忪，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像是没睡醒，惹得贺乘风没忍住去戳了戳。
　　燕牵机懒懒地掀了眼皮看他，“干什么？”
　　“没睡好吗？”贺乘风把他身上的绒袍裹了下，又碰碰他的手，借着给他捂捂的理由握着不放了。
　　燕牵机揉了揉眼，看着下方万家灯火说道：“还好，还要多久？”
　　贺乘风也向下看，看着看着就起了别的心思，抬手一拍寻云鹤就换了方向，“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嗯？你不是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吗？”燕牵机平静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贺乘风哼笑几声，抱着他晃了晃，“那你去不去？”
　　燕牵机想了想，“会不会太打扰？”
　　守药谷那几日花楹天天和他说贺乘风，也不知从哪听来的，反正知道的全都一股脑说给他听。
　　其中就包括贺乘风他家的情况。贺乘风是家中长子，他还有两个小他六七岁的妹妹，父母健在，家庭和乐。据说当年医圣带走贺乘风时还看了眼那对双生子，说是她俩的天赋在其他大道上，不在医道，于是只带走了贺乘风。
　　还有什么贺乘风其实本是个小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好的是这少爷没有少爷脾气。还有他当年猛然间去了医圣那儿，水土不服，连烧几日才逐渐适应，是个金贵的人。
　　贺乘风不常回家，每年想起来了便回去看看，随性至极，故而他家里人都习惯了家里突然多个人。
　　“不会不会，走走走，跟我进去。”贺乘风拉着燕牵机推开门，没走几步就喊道：“阿昭阿离，哥回来啦！”
　　院落里空空荡荡的，不似外面那样热闹，燕牵机怀疑他们已经歇下了，于是扯了下贺乘风的衣袖，问道：“是歇息了吗？”
　　“不可能，我小妹跟你一样，每日睡得可晚了，这才戌时一刻，不会的。”贺乘风语气笃定，走过几个拱形门终于听到了些声音。
　　“……不准悔棋！”
　　“哎呀，悔都悔了，继续继续，该你了，快。”
　　“你每次都这样，跟哥不学好。”
　　“那不是，姐姐，哥可比我赖皮多了。你要是不说话，他能悔到第一颗子去。”
　　轻笑声夹着落子声，两个几乎听不出来差异的声音交错着说话，听得人以为出现了幻觉。
　　燕牵机他俩离那姐妹俩有些距离，中间还隔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粗壮的树干将他俩完全隐匿起来，细看都看不出这里还有两个人。
　　燕牵机揣着手，有些疑惑地看着贺乘风鬼鬼祟祟地探出头，问道：“你这是要做唔……”
　　“嘘，看我吓吓她俩。”贺乘风松开捂着燕牵机嘴的手，一向阳光明媚的笑此刻变得只有狡黠和顽劣，搓着手又靠近了古树。
　　燕牵机不再说话，向后退了几步，静静看着他接下来的幼稚行为。
　　贺乘风爬到树上，小心翼翼地踩着树枝防止发出声音，瞅好位置坐了下来，笑眼盈盈地瞧了瞧下方的妹妹们，熟练地向后一倒，倒挂在树枝上。
　　“哈！”
　　“啊！”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喊声响了起来，紧接着的就是贺乘风的哎呦声。
　　“哥！你又吓我！”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躲在另一人身后愤懑地指着贺乘风，见他捂着嘴偷笑顿时就冲过去给了他一拳，“还笑！”
　　“啊，疼，”贺乘风敷衍地向后退几步，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胆小，怪谁？你看阿昭就不怕。”
　　不远处，被他唤为阿昭的少女对他翻了个白眼，伸手拉过又要发飙的妹妹，对贺乘风说：“怎么又回来了？”
　　“哼哼，给你们带了个人回来。”贺乘风得意地歪着嘴笑，转身跑向古树后，从后面拉着燕牵机出来了。
　　“看！”贺乘风抱臂而立，昂头挺胸，极骄傲的模样。
　　燕牵机冷不丁被拉出来，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下意识朝贺乘风身边靠了靠，看着有些无措。
　　性子活泼些的那个直接凑到燕牵机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后看见了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笑起来，叫了声：“燕子哥。”
　　燕牵机微微愣了下，垂着的眸瞥向贺乘风。
　　贺乘风从后面挂在燕牵机身上，摇了摇才抬起手，指着面前的人介绍道：“我小妹，最小的那个，贺无厌，你叫她阿离就行。”又指了指后面那个，“也是我小妹，贺无恋，你叫她阿昭就行。”
　　被他这么一抱，燕牵机才出现的些许窘迫直接散了，又恢复成平常情绪淡淡的样子，行礼道：“你们好，叨扰了。”
　　贺无厌应是与她哥一个性子的，自来熟过头了，轻佻地伸出手挑起了燕牵机的下巴，眯着眼朝他笑笑，“小燕子好。”
　　燕牵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抬眼又迅速落下，快速地眨了两下眼，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贺乘风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一瞬，顿时挡在前面指责贺无厌：“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我小师弟都被你吓着了，阿昭你快管管她。”
　　贺无恋把妹妹拉回来，很无语地看了眼还在和贺无厌互做鬼脸的贺乘风，一掌推开他，对着燕牵机礼貌道：“燕哥好。”
　　“你好。”燕牵机不知道这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来想去还是这样回最稳妥。他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已看不出慌神。
　　虽然贺无恋要沉稳许多，但也对燕牵机挺好奇，只不过没有上手乱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打量他而已。
　　才看了一会儿，贺乘风就又挡在两人之间，推着贺无恋和贺无厌往棋桌走，“别看了别看了，你俩继续下棋吧，他要休息了。”
　　“小师弟，走走走，睡觉去。”贺乘风回身瞧了瞧燕牵机，伸手拉着他就跑。
　　燕牵机被他拽着，脚步有些踉跄，贺乘风索性将他一把抱起，身影极快地消失在妹妹们的视野里。
　　“姐姐，哥防咱俩跟防贼似的。”贺无厌趴在贺无恋肩上噗嗤笑道。她眼珠一转想了想，又道：“不过小燕子确实好看，可惜一直不抬眼，都没机会好好欣赏哥口中空潭泻春一样的眼睛。”
　　贺无恋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有些规矩样儿，别给人吓跑了，哥说了一年多才给人带回来，你可别那般粗鲁了。”
　　“知道啦，”贺无厌笑着应道，抬起手抱住贺无恋，习惯性地掐起一小团她腰侧的肉，脑袋缩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冲她撒娇，“姐姐，好冷啊，我们也回去吧，明天再下，好不好嘛？”
　　贺无恋拿她没办法，无奈地揉揉她脑袋，“走吧。”
　　“姐姐最好了，”贺无厌在贺无恋脸上吧唧一口，欢快地挥拳向天，蹦蹦跳跳回了屋，“走喽。”
　　那边，贺乘风也到了自己的房间，抱着燕牵机踹开房门，径直走到床边才把人放下来。
　　一路都没挣扎的燕牵机突然开口：“她们好像对我很熟。”
　　“是呀，我和她们说起过你。”贺乘风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床被子，拍了拍放在地上的床褥上，坐上去试了试软度，抬头看着燕牵机再道：“我和我爹娘也说过你，经常。”
　　燕牵机点点头，看向他身下的褥子，问道：“这是做什么？”
　　“我房里就那一张床，不挤你，我睡地上。”贺乘风道。
　　燕牵机拉他起来，沉默地看着褥子，还没说点什么就被贺乘风推去洗洗弄弄了。
　　洗漱完又被贺乘风按在床上，燕牵机抬头道：“换换。”
　　贺乘风摇头：“不行。”
　　燕牵机想了想，道：“那上来。”
　　“不……诶？”贺乘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笑意瞬间就在眼里漫开，“小师弟心疼我。”
　　燕牵机懒得同他解释，抬手挡了下他要抱上来的胳膊，“别闹，地上寒气重，你也知道的。”
　　“嗯嗯，我知道的，”贺乘风乖巧点头，动作麻利地收拾好地铺，把第二床被子往床上一盖，推着燕牵机就躺了进去，“好暖和。”
　　“别动，”燕牵机微蹙着眉按住他乱动的手，挣扎着离他远了些，背对他闷闷道，“别过来。”
　　“冷，我冷，小师弟给我捂捂呗，”贺乘风跟着挪了过去，揽着燕牵机的腰一下子就给人又拖怀里了，“好了，我不乱动了。”
　　贺乘风身上比燕牵机暖和多了，又盖着两层被，冷也冷不到哪里去，他那话一听就是在胡扯。
　　燕牵机见惯了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力气不如他，也不挣扎了，只不舒服地动了几下，蹙眉道：“你松一些。”
　　“好，”贺乘风拉长调子应他，从善如流地松了些，察觉到燕牵机不是很抗拒便有些得寸进尺，埋在他颈窝里狠狠蹭了蹭，又用鼻尖抵着他脖颈嗅了嗅，“香香的，小师弟用的什么熏香呀？”
　　“没用。”燕牵机稍微躲了下，回答的同时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心思素来单纯，许多事情都不怎么懂，因此琢磨半晌也没琢磨出哪里不对劲，索性就闭了眼打算睡觉了。
　　“小师弟要睡了？”
　　“嗯。”
　　贺乘风歪了头在他耳上轻轻一吻，低声道：“晚安，小师弟。”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