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航线》木子棩

4、“绿茶”技能初显

　　秋意渐浓，江驰发现自己目光停留在林见清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看他微微蹙眉解题的样子，看他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耳廓，看他安静吃饭时微微鼓起的脸颊。那种初见的悸动，已然发酵成更为清晰和执着的喜欢。

　　他几乎成了林见清的专属挂件。课间十分钟，必定要凑过去说几句话；去接水时，自然地问一句“要不要帮你带”；午休也磨磨蹭蹭，直到林见清忍不住开口提醒“你再不去食堂，好菜就没了”，他才笑嘻嘻地起身，有时甚至会拉着林见清一起：“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林见清从最初的些许无措，到后来渐渐习惯。他甚至会下意识地在课间留出位置，方便江驰凑过来。有时江驰跑去打球半天没回来，他旁边的座位空着，反而会觉得有点…过于安静了。

　　班里英语课代表是个活泼开朗的男生，收英语作业时，看到林见清漂亮的书写，忍不住多夸了几句，还笑着问他用的什么字帖。

　　林见清出于礼貌，简短地回答了。

　　一旁的江驰看着男生灿烂的笑容和林见清虽然冷淡但并未排斥的侧脸，心里莫名有点堵。他忽然站起身，动作有点大地挤到两人中间，胳膊看似无意地搭上林见清的肩膀，对英语课代表露出一个灿烂却带着点疏离的笑：“班长叫你去办公室抱作业呢，刚看到的。”

　　男生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走开了。

　　江驰的手却没立刻放下来，低头对林见清抱怨，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同桌，我这道物理题卡半天了，快帮我看看。”仿佛刚才打断别人对话的不是他。

　　林见清微微动了动肩膀，江驰的手滑了下来。他看了江驰一眼，没说什么，拿过了他的练习册。江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那点不舒服才慢慢散去。

　　江驰发现林见清吃软不吃硬。一次他打球后冲了凉水，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有点鼻塞头痛。他灵机一动，没吃早餐就去了学校，趴在桌子上，显得无精打采。

　　林见清来了，看他脸色发红精神不济，破天荒地主动开口：“你怎么了？”

　　“好像有点发烧，头晕。”江驰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听起来格外可怜。

　　林见清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微凉的触感让江驰浑身一僵，心跳如鼓。

　　“是有点热。”林见清收回手，“去医务室看看？”

　　“不想动……”江驰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含糊，“趴会儿就好…同桌，你笔记借我看看，刚才没听清…”

　　林见清沉默地把笔记推过去。一整天，江驰都蔫蔫的，时不时“虚弱”地请教问题。林见清虽然话不多，但几乎有求必应，甚至午休时还帮他去打了一杯热水。

　　江驰一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照顾”，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虽说江驰发了一天低烧，但壮得像“牛”一样的他第二天就痊愈了。

　　校运会，江驰报了跳高和一千五百米。他身体素质好，轻松拿了跳高金牌。一千五百米时，他却在一个弯道不慎踩空，扭伤了脚踝，虽然坚持跑完了，但下场时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同学七手八脚扶他去医务室处理。喷了药，冰敷后，疼痛稍减，但走路依然不方便。

　　放学时，江驰单脚跳着去拿自行车，样子有些狼狈。林见清跟在他身后，眉头微蹙。

　　“哎，看来得跳回家了。”江驰故作轻松，试图去推车。

　　林见清沉默地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声音依旧平静：“我送你。”

　　江驰一愣，按压住内心的兴奋，假装拒绝：“啊？不用了吧，你又不顺路…”

　　“你这样能骑车？”林见清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驰单脚站着，看着自己肿起的脚踝，正想继续卖惨说跳着回去也行，却见林见清沉默地扶稳了他的自行车，长腿一跨，直接坐上了车座。他一只脚点地支撑着，回过头来看向江驰，清冷的声线融在暖色调的光晕里，显得没那么有距离感：

　　“上来。”

　　江驰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要带我？”

　　“不然呢？”林见清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一丝不耐烦，“或者你想继续跳回去？”

　　“带带带！”江驰立刻反应过来，几乎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应着。他小心地侧身坐上后车架，一只手下意识地扶住了林见清腰侧的衣料。

　　林见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没说什么。他脚下一蹬，自行车便平稳地向前滑去。

　　微风拂过，吹起林见清额前细碎的黑发，也带来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江驰坐在后面，因为脚伤的关系，身体微微靠着林见清清瘦却并不孱弱的背脊。手掌下隔着薄薄校服传来的体温，让他心跳有些失序。

　　他看不到林见清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白皙的后颈和微微发红的耳尖。

　　“同桌，”江驰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笑意，顺着风飘到前面，“你车技还挺稳。”

　　林见清没回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握着手把的指节似乎更用力了些。

　　江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几乎咧到了耳根。他小心翼翼地，将虚扶在对方腰侧的手，轻轻攥紧了一点点衣料。

　　夕阳暖光笼罩着他们，少年骑车载着另一个少年，穿过熙攘的街道，影子交叠着，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