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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情蛊 ...

  •   将军府西跨院的卧房内,烛火摇曳。沈书仪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双绣鞋随意踢在床尾,竟还翘着二郎腿,模样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端庄。
      “红娃,”她揉着额角,语气带着几分苦恼,“你说我该怎么凑到男主跟前,还能像个老妈子似的催他成婚?”
      话音刚落,红娃的声音便在脑海里响起,还带着嚼东西的脆响:“这还不简单?你嫁给他啊!前几日皇帝不是说了,若有合适人选,便为你们做主。”
      “开什么玩笑!”沈书仪腾地坐起来,嗓门都高了几分,“我就是来磕CP的,才不嫁!再说了,我本就打定主意不婚,岂能为了任务坏了自己的规矩?”
      “那你就去当他真正的侍女,贴身跟着,想催婚还不容易?”红娃又出了个主意。
      沈书仪却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几分傲气:“我可是堂堂镇国将军的嫡女,金尊玉贵养着的,去给人当侍女?传出去我爹的老脸都要被我丢尽了!”
      “那你就只能二选一了,要么嫁,要么当侍女。”红娃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喙。
      沈书仪犯了难,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就不能……跟他交个朋友?朋友之间劝他成婚,总不算越界吧?”
      “交朋友?”红娃嗤笑一声,“你当这是寻常人家?男主如今心思深沉,满脑子都是报仇和夺权,哪有功夫跟你交朋友?再说了,你有什么能帮到他的?没有利用价值,他怎会跟你深交?”
      这话戳中了沈书仪的软肋,她蔫了下来,却又听红娃补充道:“其实你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男主现在满心都是正事,根本不会喜欢你,自然不会碰你。到时候你想给他纳妾就纳妾,让别的女子为他生儿育女,既完成了催婚任务,又不耽误你磕CP,多好?”
      沈书仪琢磨着,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眉梢渐渐舒展:“好像……是这么回事?”
      “行了,也不逼你现在做决定。”红娃的声音软了些,“先给你些时日,适应适应这将军府的生活,也摸清男主的性子,再做打算不迟。”
      沈书仪点点头,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心里却盘算开了——要接近南宫爵,还得好好想想别的法子才是。
      翌日晨光微熹,镇国公府的早膳刚撤下,沈书仪便拉m出门闲逛。街市上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勾着她的眼,脂粉铺的新色、首饰楼的银簪,没半炷香的功夫,她手上便提满了包裹。
      转过街角,一处雅致宅院的墙头探出几枝橘树,金黄的橘子缀在叶间,瞧着便汁水饱满。沈书仪眼睛一亮,寻了块青石板垫在脚下,三两下就攀上墙头。
      “这橘子,定是甜透了!”
      “买的哪有偷摘的有意思。”
      “我就摘两个,左右不跟主人家说,省得被拒了尴尬。”说罢便摘了两个,坐在墙头剥了皮,一瓣刚送进嘴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
      “谁让你偷吃的?”
      沈书仪惊得手一抖,橘子瓣掉在地上,整个人重心不稳,“咚”地一声摔进了院子里。还没等她爬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拎着她的后领,像提小鸡似的将她拽进了正屋。
      “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沈书仪挣扎着,“你听我解释啊——”
      话音未落,她便被推到了厅堂中央。主位上坐着个玄衣男子,墨发束着玉冠,眉眼冷峻,正是麟安府主南宫爵。他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眸色微沉:“是她?”
      暗卫麟一上前躬身:“主子,方才发现她在墙头偷摘橘子。”
      沈书仪跪在地上,余光瞥见掉在脚边的橘子,趁人不注意飞快捡起来掰开吃了——实在太甜,舍不得浪费。
      “抬起头。”南宫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书仪慢吞吞抬头,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偷食的仓鼠。南宫爵眸色更冷:“不许吃了。你想怎么死?”
      “我不想死!”沈书仪赶紧把橘子藏在身后,“不就是两个橘子吗?多少钱我赔给你,别这么小气啊!”
      话音刚落,她忽然觉得手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只通体翠绿的小虫正从她袖口爬出来。这时,一个穿着绿衣的侍女急匆匆跑进来,见此情景脸色骤变,急声道:“那是情蛊虫!”
      沈书仪眼前一黑,直直晕了过去。
      待她悠悠转醒,正听见屏风后传来对话声。那侍女碧玉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殿下,这蛊虫与您的是一对。寻常蛊毒难消,唯有化作情蛊,以一方之血供养另一方的蛊虫,才能缓解疼痛。”
      南宫爵的声音冷得像冰:“别妄想太多。”
      “奴婢不敢!”碧玉的声音低了些,“只是情蛊有个特性,若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活不了。”
      “有没有解决根源的办法?”南宫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回殿下,暂时没有。”碧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闪躲。
      沈书仪心里咯噔一下,悄悄起身,想趁着没人注意溜窗逃走。可刚摸到窗沿,一道飞镖“咻”地射来,屏风应声倒地,南宫爵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去哪?”
      沈书仪讪讪一笑,手忙脚乱地指着窗户:“风、风有点大,我想关一下。”说着便用力一甩窗扇,谁知“吱呀”一声脱落,直直朝她砸来。
      暗卫麟一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沈书仪心里把这破窗户骂了千百遍,面上却挤出哭腔,一个滑铲扑到南宫爵脚边:“大人,我就是瞧您家橘子树长得好,想尝个鲜。您说个数,多少钱能放过我?”
      南宫爵嫌恶地甩开她的手:“放过你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都答应!”沈书仪忙不迭点头。
      麟一上前一步:“只要姑娘每七日来麟安府一趟,供血养蛊虫。”
      “好好好!”沈书仪想都没想就应了,可看见麟一拿出一个雕花蛊盅时,瞬间慌了,“现在就要啊?”
      “手放松。”麟一拿出一把小刀,在她手臂上轻轻划了个小口,将一只细小的蛊虫放了进去。
      沈书仪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它、它进去了怎么出来啊?”
      麟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花盆,里面开着一朵淡紫色的花。那花刚一出现,沈书仪手臂里的蛊虫便慢慢爬了出来,钻进了花盆里。另一只通体赤红的蛊虫也从南宫爵袖中爬出,两只蛊虫缠在一起,紧紧相抱。
      “这是什么花啊?它们在干什么啊”沈书仪看得好奇。
      “以蛊虫之血养护的引蛊花。”麟一淡淡解释,见南宫爵轻咳了一声,赶紧将花盆收了起来,“没什么,只是蛊虫习性罢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沈书仪揉着手臂,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留下地址。”南宫爵道。
      沈书仪脸一红:“我、我不会写毛笔字。”
      “用嘴说。”
      “镇国公府。”
      南宫爵颔首:“你走吧。”
      沈书仪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小声问:“那、那我能再摘几个橘子吗?”
      南宫爵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吐出俩个字:“吃吧。”
      麟一送她到橘树下,沈书仪摘了满满一兜,又爬上墙头等红娃。谁知跳下去时没踩稳,脚腕一阵剧痛——扭到了。她抬头看向墙头的麟一,眼里满是委屈。
      麟一无奈摇头,转身叫了个小厮,用马车将她送回了镇国公府。
      刚进府门,沈书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红娃!你一天死哪去了?”
      红娃摊手:“你又没叫我。”
      “你知道我刚才待的地方是哪吗?他们是谁?”沈书仪揉着脚腕问。
      “麟安府,南宫爵的地盘啊。”红娃眨眨眼,“宿主,恭喜你因祸得福,跟男主绑上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沈书仪翻了个白眼,“我昏迷时好像听到什么情蛊,说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没错。”红娃点头,“你手臂里的蛊虫和南宫爵的是一对,你们现在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
      “怪不得他态度好了点……”沈书仪想起蛊虫在手臂里蠕动的感觉,一阵恶寒,“可那虫子在我身体里动来动去,太恶心了!”
      “那你受着吧。”红娃摊手,“谁让你嘴馋偷摘橘子呢?”
      沈书仪看着满兜的橘子,欲哭无泪——早知道会惹上情蛊,她就算馋死,也不碰这橘子一下!
      沈书仪无聊想了解皇宫里面的分派,捏着手里那页记满了皇子公主名号的纸,指尖在几个名字上戳了戳,实在辨不出谁是敌谁是友,索性对着空气低喊:“小红红!帮我给这些皇子公主分分正反派,再这么耗着,我都要忘了自己是来干啥的了。”
      话音刚落,脑海里就响起红娃那没什么起伏的机械音:“先给你梳理下后宫派系,你自己琢磨。皇后一派的有宁嫔、顺嫔、兰贵人;丽妃一派的有慧妃、敬嫔;良贵妃不站分派。”
      沈书仪眨了眨眼,笔尖在纸上划了道歪歪扭扭的线:“这是怎么分的啊?就凭她们跟谁走得近?”
      “靠你自己大脑想,”红娃的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关系里多少有点规律,总不能事事都要我喂到你嘴边。”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沈书仪拖着长音撒娇,“我这脑子哪能跟你比啊,你多省事儿。”
      “我这是培养你的思维。”红娃不为所动。
      暗卫麟一的身影如墨,低眉回话:“殿下,她名唤沈书仪,是镇国公府将军的独女。十三岁便随父去了西疆戍守,也曾亲上战场,只是素来不爱读书,连字都认不全。她母亲当年难产,生下她便去了。”
      南宫爵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玉扳指,眸色沉如寒潭,只淡淡应了声:“嗯。”顿了顿,又添一句,“找个人盯着,别让她早早没了性命。”
      此时的沈书仪,正坐在将军府的石阶上揉着脚踝。不小心扭了脚,如今连出门寻乐子都没了去处,正百无聊赖地晃着腿,忽闻院外传来脚步声。
      “书仪,好久不见。”
      清朗的男声入耳,沈书仪抬头,见来人一身月白长衫,面如冠玉,一时没想起是谁,低声问红娃:“这是谁?”
      红娃回道:“这是林丞相家的公子林毅,是文官。从前您还没去西疆时,和他一同在国子监读过书呢。”
      沈书仪恍然大悟,起身拍了拍衣摆,咧嘴一笑:“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林毅望着她眼底未褪的爽朗,温声提议:“今日天气正好,不如去香里园聚一聚?”
      “当然好。”沈书仪应得干脆,全然忘了脚踝的不适,跟着林毅往香里园去。二人上了三楼,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林毅拿起菜单递过去:“书仪,你看看想吃什么?”
      沈书仪摆了摆手,语气爽快:“不用看了,你们这儿的摘牌菜各上一道,再添一壶好酒。”
      小二连忙应着“好嘞”,转身下楼传菜。林毅递过一盏刚沏好的茶,目光落在她脸上,轻声道:“书仪,五年没见,你越发好看了。”
      沈书仪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笑着回:“谢谢。你也没差,倒比从前更俊朗了。”
      林毅被她直白的夸赞逗笑,眼底漾起温柔:“这几年你过得想必不太好?”
      “哪有。”沈书仪满不在乎地摆手,“我爹爹把我护得紧,不过是受些轻伤,不算什么。”
      “那就好。”林毅松了口气,又问,“那你如今回了京城,有什么打算?”
      沈书仪捧着茶盏,晃了晃里面的茶叶,语气散漫:“没什么想法,先玩几年再说。”
      二人说话间,三楼角落却炸开了低低的怒声。八公主南宫雪攥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瞪着沈书仪的方向,咬牙问身旁宫女:“她是谁?凭什么毅哥哥对她笑成那样!”
      宫女连忙安抚:“公主息怒,她该是镇国公府的沈小姐,前几日宫宴上,您还见过她的。”
      “见过又如何!”南宫雪气得胸口起伏,猛地起身,“回宫!”说罢,带着宫女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这边,沈书仪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打趣道:“你今年也二十了吧?该快成家了,有喜欢的人没?”
      林毅闻言,眼底笑意更深,却只道:“有是有,只是不急。”
      “还不急?”沈书仪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这‘不急’,说不定哪一天,就没机会了。”
      林毅愣了愣,随即认真点头:“我会好好把握的。”
      正说着,小二端着菜上来,摆满了一桌。
      两人一边畅聊一边品偿饭菜
      夕阳余晖的风吹了进来
      沈书仪起身道:“好了,我该回去了。不用送我,我还有事要办。”
      林毅虽有疑惑,却也没多问,只道:“路上小心。”
      沈书仪挥了挥手,转身下楼,脚步虽因脚踝有些虚浮,背影却依旧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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