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踹开厂长一家》桃桃爱吃桃子

7、第 七章

　　刘香兰的父亲是供销科二科长，虽说官不大，但也让她自觉比一般女工高出一等，平日里在宿舍和车间都颇有几分优越感，何曾受过这样的顶撞，尤其是来自她一直瞧不上的杨晓芸！

　　"杨晓芸！"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尖利而刻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乡下丫头，撞了下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在这厂里，还没你撒野的份！你给我等着瞧！" 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试图用自己父亲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势压人。

　　晓芸闻言，不仅没怕，反而轻轻"哦？"了一声，眼神里那点淡淡的嘲讽更明显了："等着瞧？香兰姐是要请刘科长来主持公道，批评我为什么不收厂长夫人的东西？还是批评我听了些不咸不淡的酸话忍不住回了嘴？那正好，我也想知道，厂里的干部家属是不是都这个规矩。"

　　她四两拨千斤，把‘厂长夫人’和‘刘科长’并排摆上台面，瞬间戳破了刘香兰那点借势压人的心思，反将一军。刘香兰气得几乎要跳脚，却真的不敢把她爸扯进这种明显她不占理还牵扯厂长家的事情里来。

　　就在这时，倚在门边的孙丽芳走了进来。她没理会刘香兰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径直走到晓芸床边，眉头微蹙，压低声音问道："晓芸，你没事吧？刚才……怎么回事？" 她的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担忧，同时也有一丝对晓芸刚才那番犀利言辞的惊异。

　　晓芸看向孙丽芳时，脸上的冰冷和嘲讽才稍稍缓和："丽芳姐，我没事。就是……不想收不该收的东西，也不想听些没意思的酸话。"

　　孙丽芳是个聪明人，她看了看晓芸额角的伤，又回想刚才李爱菊的态度和刘香兰的表现，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你这丫头……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利了。这下可是把她得罪死了。" 她示意了一下气得快冒烟的刘香兰，"她爸那边……"

　　"丽芳姐，"晓芸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坚定，"咱们工人，靠手艺吃饭，不靠爹妈。"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了周围竖着耳朵听的女工们耳中，让不少人神色微动。

　　晓芸没再多说，只是道："我去食堂了。"

　　孙丽芳忙道："等等，我也去，一起吧。" 她似乎想再多问几句，或者只是想陪陪这个突然变得让她看不透又有点担心的姑娘。

　　晓芸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两人拿起饭盒，一前一后走出宿舍。经过刘香兰身边时，晓芸甚至没再看她一眼，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回击都让刘香兰难以忍受。

　　但毫无疑问，梁子结得更深了。刘香兰眼里闪过怨毒的光，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找回这个场子，怎么让杨晓芸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而晓芸，则在一片复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走出了宿舍。她知道，宁静彻底结束了。但从她决定不再隐忍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指望过宁静。

　　刘香兰盯着晓芸的背影，下颚绷紧，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在手心留下几个深红的月牙印。"杨晓芸……咱们没完！"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食堂里人声鼎沸，混合着各种饭菜的味道和女工们叽叽喳喳的谈笑声。晓芸和孙丽芳打好简单的饭菜，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刚吃了没几口，食堂门口就传来一阵不大一样的骚动。几个年轻男工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壮，方脸阔口，脸上带着一种被惯坏的、蛮横又与年龄不符的幼稚神情，正是赵厂长的儿子赵大明。他心智如同半大孩子，行事全凭喜好，厂里人大多碍于厂长的面子让着他，背地里却少不了议论。他身边跟着几个同样带着点儿"子弟"气的青年，其中就有晓芸前世有点印象的刘志刚。刘志刚长得斯文些，戴着副眼镜，在一群人里显得更沉稳，时常带着点无奈，像是看着不懂事弟弟的神情。

　　赵大明一进来，眼睛就滴溜溜地乱转，像是在找什么新奇玩具。很快，他的视线就锁定了角落里的晓芸，眼睛一亮，噔噔噔地就跑了过去，他那几个同伴，包括刘志刚，也只好跟了过去。

　　"喂！杨晓芸！"赵大明跑到晓芸桌边，声音很大，带着一种小霸王式的命令口气，还用手拍了拍桌子，震得晓芸的饭盒都晃了一下，"我妈说你是给我准备的'媳妇'！你头还疼不？疼也得给我好起来！陪我玩！"

　　他身后的几个青年立刻发出一阵哄笑，起着哄："大明，你媳妇不理你啊！" "就是，啥时候带你媳妇去看电影啊？" 这些话从一个成年人口中说出本该是调戏，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配合赵大明那幼稚的神情，更像是一群半大孩子在瞎闹腾。

　　刘志刚皱了皱眉，略显无奈地拉了一下赵大明的胳膊："大明，别闹，人家吃饭呢。"

　　孙丽芳气得脸发白，却又不敢直接呵斥赵大明。

　　晓芸抬起头，看着赵大明那纯粹是想要吸引注意力和"占有玩具"般的眼神，心中那股针对成年赵厂长的冰冷怒火稍稍转化为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厌恶仍有，但更多是一种针对巨婴的警惕和不耐烦。她知道，跟他是讲不通道理的。

　　她放下筷子，脸上没有笑容，但语气尽量平稳，像是在对待一个胡搅蛮缠的孩子："赵大明同志，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的'媳妇'。我在吃饭，请你不要打扰我，也不要拍桌子。"

　　赵大明见晓芸不仅不像别人那样怕他或者哄他，反而语气平淡地拒绝他，立刻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小孩："你就是！我妈说的！你就是我媳妇！你得听我的！陪我玩！不然我告诉我爸去！" 他说着，竟然伸手就要去拉晓芸的胳膊，行为模式完全像个耍赖的孩子。

　　食堂里的人都看着这边，许多人脸上露出看热闹的表情，窃窃私语，但没人敢上前。有些人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但看到晓芸紧绷的脸，又忍住了。

　　就在赵大明的手要碰到晓芸时，晓芸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声音清晰响亮，足以让半个食堂都听到："赵大明同志！请你放尊重些！我是厂里的工人，不是谁的玩具！你再动手动脚，我只能去找妇女主任和保卫科了！"

　　这话一出，食堂里的哄笑声瞬间停了。赵大明愣了一下，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脸上露出犹豫和一点点害怕的表情，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像是真的怕被保卫科抓走。他天不怕地不怕，但‘妇女主任’和‘保卫科’这几个字，对他这种心智而言，具有意想不到的、来自成人世界的权威威慑力

　　"你……你敢！"赵大明色厉内荏地喊道，但气势明显弱了。

　　旁边的刘志刚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挡在赵大明和晓芸之间，语气严肃了一些："大明，够了！再闹下去，厂长知道了真该生气了。走吧，我带你去买汽水。" 他试图用更吸引他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赵大明看看晓芸冷着的脸，又看看刘志刚，似乎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汽水的诱惑更大，而且他也确实有点被晓芸的威胁唬住了。他气哼哼地一跺脚，指着晓芸："哼！不玩就不玩！我找别人玩去！你不听话，我不要你了！" 说完，像个赌气的小孩一样，扭头就往食堂小卖部的方向冲去。

　　他那几个同伴哄笑着跟了上去。刘志刚落在最后，他回头看了晓芸一眼，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惊异，还多了一丝歉意和更深的好奇。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快步追赵大明去了。

　　食堂里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但议论声更响了。这次，议论的中心除了晓芸的大胆，更多了赵大明那孩子气的行为和晓芸应对的方式。

　　"我的老天，也就她敢这么跟赵大明说话……" "不过说的也是，跟个小孩似的，吓唬吓唬还真有用？" "有用啥啊，回头他跑去厂长那儿一哭一闹，倒霉的还是晓芸……" "刘志刚倒是还行，还知道拉一下……"

　　孙丽芳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晓芸，你也太敢了。不过……唉，这下可怎么好，他回头肯定要告状。"

　　晓芸拿起筷子，手指微微有些发紧，但语气依旧平静："告就告吧。丽芳姐，对付不讲道理的小孩，讲道理没用，只能划清界限，让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哭闹就能得到的。"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至少，能清静一会儿。"

　　她知道，赵大明的行为模式是孩童式的，但他背后的赵厂长和李爱菊却不是。孩子的哭闹，到了父母那里，可能会变成更凌厉的攻势。她的拒绝，无疑是在挑战厂长的权威和他对儿子的溺爱。

　　食堂的风波暂时以赵大明被刘志刚劝走而告终。晓芸和孙丽芳吃完晚饭，沉默地往回走。宿舍楼里灯火通明，洗刷声、说笑声隐约传来，充满了生活气息，但晓芸却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无形的钢丝上。

　　刚走到宿舍门口，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工便探出头，压低声音说："晓芸，你们车间王师傅让你回来就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是有厂里的指示要传达。"

　　晓芸的心猛地一沉。来了。

　　孙丽芳脸色也白了："这么晚了……王师傅从来没这时候找过女工……"

　　车间办公室里，王师傅面色为难地转达了"厂办"的决定：以"安心养伤"为名，将晓芸调换到三号楼一个偏僻的小单间。最后，他补充道："厂领导还特意强调了，年轻人要踏实工作，顾全大局，不要惹是生非。"王师傅叹了口气，"晓芸啊，你……明白吗？"

　　没有厉声呵斥，但通过这套"组织决定"，赵厂长精准地传达了他的警告。晓芸平静地点头："谢谢厂里关心，我服从安排。"

　　她抱着自己单薄的行李——一个印着"先进生产者"奖励字样的搪瓷盆和一卷铺盖，跟在沉默的张干事身后，走向那间位于走廊尽头、终年不见阳光的宿舍。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老墙灰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偏僻正合她意，少了窥探的眼睛和聒噪的闲言。但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接过钥匙，道谢，关门。

　　她站在屋子中央，目光缓缓扫过斑驳的墙壁、光板的木床和吱呀作响的旧桌椅。窗台上还放着半瓶不知哪个前任住户留下的"蜂花"洗发膏。这不是养伤，这是流放，是警告。

　　但晓芸的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的、冷冽的弧度。

　　服从安排？当然。但她从没说过会逆来顺受。

　　她放下行李，没有立刻整理，而是从枕头下拿出那个牛皮纸笔记本和一支"英雄"钢笔，坐在桌前，飞快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她仔细地将这张纸撕下折好，塞进口袋。做完这些，她又从行李最底层摸出几本边角磨损严重的旧书，其中一本竟然是《英语广播讲座》，书页里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她把书仔细地放在床头，仿佛那是她最重要的装备。

　　第二天一早，她依旧准时出现在车间。额角的纱布和她突然出现在这最忙碌的纺纱车间，引起了诸多注目和窃窃私语。她恍若未闻，径直走到车间主任王师傅面前。

　　"王师傅，我来了。厂办调我来'支援'生产，伤没好利索，重活干不了，但我眼睛和手还行，申请去验布岗。"晓芸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验布岗需要极好的眼力和耐心，责任也重，一旦有瑕疵布匹漏检流出，就是质量事故。这活儿累眼睛，老师傅都不太愿意长期干，但通常也轮不到晓芸这种新工人。

　　王师傅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提出要求，而且直指一个关键又棘手的岗位。他皱皱眉："你？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原来的班组，我的次品率是最低的。"晓芸平静地陈述事实，"如果检查出问题，我负责。"她这话，既展示了能力，又担起了责任，堵住了王师傅的嘴。

　　王师傅打量了她几眼，似乎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最终挥挥手："……行吧，你去三号验布机那儿，跟着李师傅先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