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碎雪》九个西瓜

7、第 7 章

　　下午他们打打闹闹玩得很迟，天色逐渐变暗，私塾里的灯火亮了起来又暗了下去。

　　而松阳老师却一直没有回来。

　　这有些不正常，宋绫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去等。

　　他的迟迟未归让她有感到难言的焦虑。

　　她知道松阳有一天会被胧带人抓走。

　　而这种对于未来的担忧是银时他们无法理解的，这份只有她清楚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排解。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时间线提前了？难道……

　　宋绫蹲在路口，心里乱糟糟的。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路口时，宋绫几乎是跳了起来，小跑着迎上去。

　　“老师！”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今天怎么这么晚……”

　　松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带着一点歉意道：“抱歉，让小绫担心了。路上遇到一点小事，耽搁了。”他很自然地牵起宋绫的手往私塾里面走，“等很久了吗？手都有些凉了。”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稍稍驱散了一些宋绫心头的不安。

　　回到私塾后，其他孩子似乎都已睡下，四周很安静。

　　松阳没有立刻回房，而是牵着宋绫走到了庭院那棵树下，没有说话，只是仰头望着漆黑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天空。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眉头微蹙。

　　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种不同于白日的、略显寂寥的轮廓。

　　看到这样的松阳，几乎是一瞬间，那个她一直试图压抑的，关于松阳结局的可怕记忆再次浮现，像不受控制的藤曼一样抓住了她，越收越紧。

　　宋绫的情绪瞬间又低落了下来。

　　她敬爱松阳，喜欢松阳。然而，她却知道这束珍贵的光终将熄灭。

　　说，还是不说？干预，还是不干预？每一种选择都似乎通向更加绝望的深渊。如果说了，会不会因此反而加速了命运的进程，再或者，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干预。

　　一直以来，这份知晓未来的重压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缠绕她。

　　同时，她也很想家，想念那个平凡却安稳的世界，想念再也见不到的亲人。而比思念更折磨人的，是在异世里时常出现的那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穿越者的身份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与这个世界之间。

　　此刻，看着松阳孤独的背影，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也许，也许他可以理解？

　　他是如此智慧而包容的人……也许他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松阳老师……”

　　松阳闻声低下头，脸上依然是刚刚看到的那种惯常的、能安抚人心的微笑，眉眼弯弯的。他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小绫有什么话想说吗？老师一直都在这里哦。”

　　他的温柔几乎让宋绫想掉眼泪。她沉默了片刻，却仍然无法说出内心深处的困扰。

　　她害怕一旦说出口，眼前这短暂的、珍贵的温暖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

　　最终，她选择了一个更迂回，却也源自真心的问题：

　　“松阳老师，您说，如果一个人，明明知道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几乎一定会发生，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出来也许会让事情走向更坏，不说出来又觉得自己很自私……她该怎么办？”她低下头，不敢看松阳的眼睛，“而且这个人，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迷茫、痛苦和自我怀疑。

　　松阳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专注和深沉的凝视。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孩子无端的烦恼，而是一个灵魂真实的、巨大的困苦。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宋绫的头上，动作温暖而坚定。

　　“小绫，”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柔和，带着一种能穿透迷雾的力量，“首先，你不是一个人。你在这里，在松下私塾，和我们在一起。这里就是你的归处。”

　　“其次，”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斟酌词语，“有时候，知晓未来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但未来并非一成不变的刻痕，它是由无数‘现在’的选择交织而成的。重要的或许不是‘知道’本身，而是知晓之后，你选择如何面对当下的每一刻，选择相信什么，守护什么。”

　　“即使前路看似黑暗，希望也并非完全不存在。有时候，最微小的变数，也能像蝴蝶的翅膀，掀起改变风暴的力量。”他的目光深邃，仿佛不仅仅是在对宋绫说，也是在对自己说，“你觉得迷茫和没有意义的时候，不妨看看周围，看看银时，看看高杉，看看桂，看看大家。你与他们产生的联结，你一直以来感受到的喜怒哀乐，这些难道不是真实存在的意义吗？“

　　松阳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包容：“每个人的灵魂都有着不同的来处和归途。但既然此刻我们相遇于此，那么这段共同的旅程，就有它存在的价值。不必过于困扰来自何方，更重要的是，你决定如何度过当下的时光。”

　　他没有追问宋绫具体知道了什么，也没有否定她的感受，而是给予了最深的理解和指引。他的话语像温润的水，缓缓包裹住宋绫那颗不安的、正在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

　　“好，”宋绫仰起头，努力让声音镇定道，“谢谢你，松阳老师。”

　　松阳摸了摸宋绫的头发，温柔道：“今天让小绫担心了。睡吧，晚安。”

　　“……晚安。”几乎有些不舍头发上的触感，宋绫转身回到了房间，很快就睡了过去。

　　自从穿越以来，她从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或许松下私塾的几个人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找到的第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