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碎雪》九个西瓜

5、第 5 章

　　当天傍晚，道场下课以后，宋绫没有马上离开。

　　几套基本功练完，她盘腿坐下来休息，凝视着手中的竹刀有些出神。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和其他人对练，也是第一次实践了自己出厂自带般的的剑术技巧。

　　虽然也有高杉轻敌的成分，但是自己确实击败了他，这充分证明那并不是脑内的自嗨和想象，而是完全可以用于实战的天赋。

　　这样的金手指和那种自愈能力，给到她会有什么用意吗，之后又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呢？

　　更重要的是，她能用这能力做什么，或者说改变什么……

　　说不准，真的可以……

　　“喂，”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你那一脸死了丈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眉毛皱的要连在一起了喂喂，那把刀得罪你了吗，你要对它做什么纯洁小孩想象不出来的事情吗？什么18*的事情吗？”

　　“什么18*的事情？你说说什么18*的事情，你倒是做给我看看啊！”宋绫忍住揍他的冲动，“怎么在这里，不去吃饭吗。今天饭后点心可是草莓牛奶！”

　　“我早就吃完了，”银时从靠着的墙根起来，朝宋绫扔了个饭团和草莓牛奶，又语重心长道，“好心给你带的哟，食堂早就空荡荡了。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啊！乡下的老妈没有教过你吃饭最重要的道理吗？”

　　宋绫接住食物，放下竹刀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包装就开始啃，“谁是乡下的老妈，是你吗？”因为嘴里吃着饭团，说话有些含糊，“那你听我说谢谢老妈！这个饭团是咸蛋黄陷的，我的最爱！好好——”

　　话还没说完，宋绫就被米饭呛住了，开始一顿狂咳。

　　银时“啧”了一声蹲下来，慢慢地拍着她的背，动作很轻很温柔，语气却很不耐烦道，“乡下的老妈还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知道吗！”

　　宋绫感觉简直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了才好些，又狂喝了一整盒草莓牛奶才完全缓过来。

　　“别拍了别拍了，好了已经。”宋绫把银时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拿了下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走吧，回去了。”

　　旁边一时没有反应，宋绫奇怪地抬头看了眼银时，却发现银时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突然又像炸毛的猫一样弹了起来，直接跑了。

　　“不要随便碰我啊！”

　　搞什么？上厕所以后我有好好洗手的啊混蛋！

　　她简直想对天呐喊。

　　看着莫名其妙跑走的银时，宋绫的脑袋上冒着黑线，收拾了垃圾关好道场以后准备散散步再回房间。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晚风带着凉意吹拂过脸庞，有一种惬意的感觉。

　　“唰——唰——”

　　规律而凌厉的破空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练习啊。

　　出于好奇，宋绫循声绕过屋角，便看见了那个在月光下挥剑的身影。

　　高杉晋助。

　　他没有穿白天的剑道服，只穿了一件深色的单衣，显得没那么规整。单衣已经被汗水微微浸透，紧贴着他清瘦但已初显力量感的脊背。

　　黑发随着每一次斩击扬起，在月光照射下流淌着漂亮的紫色光泽。

　　他的动作迅猛而精准，每一刀都倾注全力，带着一种不服输的狠劲，仿佛对面有无形的对手，但看起来更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额角的汗珠划过他紧抿的嘴唇和下颌角。

　　他的呼吸有些重，但眼神却很亮。

　　宋绫没有出声，只是倚在廊柱阴影里，默默地看着他练习。

　　看他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到他的未来，他失去的左眼，和他想要摧毁一切的执念。

　　而现在他那份近乎固执的专注，那种不肯松懈分毫的劲头，更是触动了她。

　　宋绫想起白天的比试，自己能赢靠的更多是那份没有缘由的金手指，而高杉所拥有的，是实打实千锤百炼的功底和绝不认输的意志。

　　她看得太专注，没留意脚下，轻微挪动时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

　　“咔嚓。”

　　细小的声响在夜间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破空声戛然而止。

　　高杉几乎是瞬间就收势转身，竹刀横在身前，警惕地望向声音来处。

　　那双翠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待看清阴影里的人是她时，戒备褪去，但他紧绷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反而像是被撞破什么秘密似的，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懊恼。

　　“……是你。”他的声音因为刚刚的练习略有些低，“来看笑话么。”

　　“唉，怎么每次偷看都被你逮个正着啊。”宋绫从阴影里走出来，“只是刚好听到声音就过来看看。”

　　她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和紧握竹刀的手上：“还在练吗？已经很晚了。”

　　高杉别开视线，重新摆开动作，作势要继续练习，语气硬邦邦的：“输了的人，没有资格休息。”

　　“输赢很正常，没必要这样逼自己。”

　　晚风吹起宋绫颊边的碎发，她的语气很平静，“你的剑术很好，大家都看得出来。我只是…取巧了。”

　　“取巧？”高杉动作一顿，终于再次转头看她，嘴角扯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输了就是输了，任何理由都是弱者的借口。”

　　半晌，他盯着她，月光照亮他半边脸庞，语气有些倔强和纠结地问道：“你那种反应，是怎么做到的？”

　　宋绫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像是身体自己会动一样。”

　　高杉沉默地看了她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最终，他哼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道：“天生的才能吗，还真是奢侈。”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嫉妒或者羡慕，更像是一种陈述，夹杂着“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更加坚定的、要靠努力胜利的决心。

　　“天生的才能……”宋绫笑了笑，走近几步，“命运的馈赠，会很担心不是免费的呢，说不准哪天老天心情不好就收回了。看来我也得加倍努力才可以啊。”

　　“就像你主动脱离那个家族？虽然有点不一样。”

　　“或许寻找这馈赠的来源，就是我寻找自己结局的道吧。”宋绫抬头看着夜空。

　　这里的天上有很多星星，却没有一颗和她有关。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细微声响。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交叠在一起。

　　“啊，对不起，讲了奇怪的话吧。”宋绫看向高杉，有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

　　果然人到了晚上容易多愁善感啊。

　　“是吗，我也不过是在寻找自己的道罢了。”高杉把目光从宋绫脸上移开，隔了很久，突然说了句，“你这样的家伙，结局是不会差的。”

　　“借你吉言~”宋绫忍不住笑了起来。“唉，其实你真的很温柔啊，高杉同学！”

　　听到这句话，高杉猛地转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耳根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微微发热，“什么、不要胡说！”

　　看着突然害羞起来的高杉，她努力压抑住笑容。

　　傲娇果然还没有退环境啊。~

　　“嗯~可能是我感觉错了？”想着赶紧转移话题，宋绫从袖里摸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高杉面前，“来擦擦汗吧。晚风凉，一直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哦。”

　　高杉扭头看着眼前素净的手帕，没有立刻去接。

　　宋绫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也没有收回。

　　片刻的僵持后，高杉像是败下阵来，快速地从她手中抽走了手帕，指尖不可避免地短暂相触，两人都像被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迅速分开。

　　高杉接过手帕没有马上擦拭，而是看着手帕上绣着的紫玉兰微微出神，上面带着极淡的、像是草木和阳光混合的干净气息。

　　注意到他的走神，宋绫凑近一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你喜欢这个图案吗？上次和松阳老师去城里采购的时候看到这个，感觉紫玉兰和我的眼睛颜色很像所以就买了。下次也送你一个一样图案的吧？”

　　高杉像是被她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拿起手帕轻轻擦拭额角的汗。

　　擦拭完后，他动作顿了顿，没有把手帕递还回去，而是收了起来，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多谢，我洗干净会还给你的。”

　　“不客气啦。”宋绫没纠结原来的话题，退后几步，回到原来的位置。

　　随着她的后退，那种令人舒心的味道也随之飘远了。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却不再是最初的紧绷和尴尬，反而流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氛围。

　　“喂，”高杉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下次再和我比一场。”

　　不是挑衅，更像是一个约定。

　　宋绫抬眼，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好，随时奉陪。”她应得干脆，又眨了眨眼，笑道，“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阿绫吧。”

　　高杉轻轻勾了下唇角，很浅的弧度，几乎看不见，但他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确实消散了不少，“……阿绫。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说罢，他重新举起竹刀，“你刚才看我练剑，觉得哪里还有不足？”

　　听到后面的话，宋绫的注意力很快从名字的问题上转移了。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请教和认可吧？！这可是那个高杉晋助啊！

　　宋绫有些意外，随即认真思考起来。她走到他身侧，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指着他的脚步：“我的直觉来说，这里，发力的时候，下盘可以再稳一点。还有手腕，有时太追求力道，反而会显得僵硬……”

　　月光下，两个少年的身影被拉长。一个练得认真，一个看得仔细，偶尔低声交流几句。清冷的庭院里，只剩下竹刀破风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轻缓的指导声。

　　空气中，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温度，正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