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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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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重镇 “兴安” 因其副将叛变,夜间被西夏军里应外合攻破。
一夜间,守将战死城池陷落,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那西夏大将布尔克特率两万精锐迅速进驻,并开始计划扫荡周边,兵锋直指了下一道防线——芸城。
谢瑶第一时间派出全部精锐斥候,并尝试着联系石城内未死的忠贞乡勇。
很快,他便从三言两语中得知:布尔克特生性骄横,近日忙于清点府库并未及时加固城防。
同时,西夏军主力驻扎城内,在城外东北角的 “旧军械库” 只驻扎了一支千人队,与主城呈掎角之势。
谢瑶深知,强攻兴安主城纯属自杀,收复并固守旧军械库才是重中之重。
强攻之势已成,唯一还差——兵力支援。
他当机立断分散了人马轮番递送求援信报,做足了袭击准备。
此地墙高院深,存有部分守城器械,且与主城有一定距离。
倘若拿下它,就如同在兴安这把锁上,打进了一根 “铁楔子”。
一不做二不休,她兵分两路袭击:派出一支千人的疑兵,大张旗鼓向石城西南方向运动,作出要切断西夏军归路的姿态。而她则亲率剩余四千精锐,人衔枚,马裹蹄,借夜色和山峦掩护,直扑旧军械库。
“成败在此一举,弟兄们,杀啊!”他高举着佩刀,高声鼓舞着士气。
战斗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正式打响。
内应按时打开了库门,神臂弓手第一时间清除哨塔防卫辅助,重步兵如铁流般涌入,将尚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的西夏兵分割歼灭。
不到一个时辰,旧军械库彻底易了主。
谢瑶立刻依据此地原有工事,进行紧急加固,将其改造为一个坚固的堡垒。
布尔克特被西南方向的佯动所迷惑,渭州可以稍后再取,但补给线若被切断,大军顷刻危矣!
他即刻派兵大力围剿,却见那人马一哄而散的逃了,这才迟钝的意识到中了谢瑶那厮的奸计。
他勃然大怒,意识到这个军械库就像一根刺,不仅让他如鲠在喉,更严重威胁着他与后方的联系。
布尔克特立刻调动主力,开始疯狂围攻旧军械库,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
真正的血战这才真正的拉开了帷幕。
西夏军凭借兵力优势,发动潮水般的猛攻。
可军械库箭矢如雨,砲石乱飞。床子弩进行着超远程狙杀,神臂弓齐射时箭如飞蝗,破甲如纸。
谢瑶指挥若定,利用军械库内存放的器械,甚至拆毁部分房屋获取滚木礌石,一次次击溃敌军,宋军士气如虹。
布尔克特驱使部分兴安俘虏在前,试图瓦解宋军斗志。
谢瑶气不打一处来,下令神臂弓手进行精准的超远程射击,专杀后方西夏督战队,并亲自率死士突袭,救回了大部分百姓。
此举虽险,却又极大鼓舞了士气,宋军胜利在望!
再一次,西夏人开始尝试挖掘地道,并用重型攻城槌猛烈撞击大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谢瑶在院内挖壕听音,以烟火反制地道;再将库存的猛火油浇下,彻底焚毁了攻城槌。
第三天黄昏,谢瑶等来了他期盼已久的消息,却也是最坏的消息。
派往渭州和临近州府的信使,拼死带回回复:
“渭州言自身难保,无兵可派。”
“环庆路称需朝廷调令,不敢擅动。”
“鄜延路回复,路途遥远,鞭长莫及。”
一瞬间,谢瑶全都明白了,他重重拍了桌子,呵斥声“该死!”。
很显然,他这颗被自己亲手钉下的“铁楔”,和他麾下这四千将士,已然成了这盘大棋中,被各方势力权衡后,冷酷计算的 “弃子”。
他明明一早便做好了所有的战术准备,却无法改变这战略上的孤立……
迟迟不见援军,大家开始有些慌乱了,好不容易高涨的军心悄无声息的溃散着。
布尔克特不知从哪得知了宋军无人来援,在阵前纵声狂笑着:“谢瑶!尔等勇武,我甚钦佩!然汝之朝廷,已弃汝如敝履!何不归顺我大夏,共取富贵?”
谢瑶回头看着身边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却依旧紧握兵器的将士,声音沙哑却清晰:“我们多守一刻,临城父老就多一刻时间准备!我们多杀一敌,来日王师收复此地,就少一分阻力!石城是我们的城,今日,谢某与诸位,便与此城共存亡!让西夏人看看,何为宋人之魂宋人之骨!”
没有哀求,没有抱怨,残存的将士们举起兵器,发出震天的怒吼,这豪迈的声音压过了一切,驱散了一切阴霾。
没有补给,存粮和武器很快便见了底。可宋军抱着必死的决心破釜沉舟,箭矢耗尽,便用瓦砾;刀剑卷折,便用
拳脚。
每一寸围墙,每一间房屋在此危难刻都成为浴血奋战的地方。
汴京的繁华笙歌恍如隔世,边关的朔风卷着黄沙,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锋利。
城墙上的血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冤魂的哭泣。
他们手中的刀早卷了刃,便用牙咬用头撞。
那温热的血糊住了他的左眼,不知是战友的还是敌人的。
可他们只是甩了甩头,用剩下的那只眼睛,死死盯住前方如潮水般涌来的铁骑。
空气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火油燎过尸体后的焦臭大范围弥散着。
夕阳如血,将整个战场染成一片悲壮的赤金色,西夏军在此时发起了最后一次总攻。
谢瑶看着漫山遍野涌来的敌人,撕下战袍一角,将长刀与手掌死死缠在一起,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冲锋。
就在此时——
天际线处,传来沉闷而熟悉的号角声!一面“宋”字大旗和“芸”字将旗,出现在了西夏军的侧后方!
是芸城守将武祈!
这支军队的出现,像一柄烧红的尖刀,深深刺入了久战疲惫的西夏军侧翼,战场局势瞬间搅动。
军械库高墙上,残存的宋军将士看到了那面迎风招展的“宋”字旗,几乎枯竭的体内,竟又生生挤出一丝气力。
“援军!是援军!”
谢瑶精神大振,举刀狂呼起来:“弟兄们!我们的援军到了!随我杀啊——!”
内外夹击之下,西夏军阵脚终于松动起来,眼见着就要攻破了。
布尔克特见战机已失援军又至,惟恐久战生变,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潮水般的西夏军队,如同来时一样,迅速退去。只留下尸横遍野的战场,和那座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器械库。
武祈策马来到山下,看到的是一幅令他这个沙场老将也为之动容的景象:三百余个血人,相互搀扶着,站在同袍的尸骸之中。他们眼神空洞,却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
谢瑶看到武祈刚想说什么,却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被一旁的亲兵死死扶住。
此战,凌云所部近乎全军覆没,阵亡超过两千。
可他麾下将士展现出的顽强,让西夏军付出了远超预期的代价。
最重要的是,在绝对劣势下,他们等来了援军,守住了军旗,守住了大宋军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