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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月下血祭,玉佩说出了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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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山风穿林,古观残檐在月光下投下斑驳影子。
荒废已久的青鸾观早已断了香火,唯有檐角铜铃随风轻响,似在低诉百年前那一场焚天之火。
苏云清盘坐于观前石台,背倚断碑,膝上横着那枚温润又沧桑的玉佩。
月光如练,洒在玉面之上,映出细微裂痕,宛如血脉蜿蜒。
他指尖微颤,闭目凝神,脑海中翻涌着昨夜浮现的光图、那句“集令九重,可启审判之门”,还有谢无渊那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动他者,死”。
那一剑,斩断的不只是敌人的咽喉,更是某种无形的屏障。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划过腕间。
血珠沁出,滚落如露,正正滴入玉佩中央那道裂痕深处。
刹那间,天地一静。
玉佩猛地一震,仿佛沉睡百年的魂魄骤然睁眼。
幽光自裂痕中迸发,九道光丝如活物般窜出,缠绕升腾,在空中交织成一座残破却恢弘的丹阵虚影——三重环轨,九宫布位,中央一柱通天,其纹路竟与《残丹经》末页那幅模糊不清的图样完全吻合!
“青冥审判阵……”苏云清喃喃出声,心头巨震。
识海轰然炸开一道提示:
【检测到血脉共鸣,解锁第一重记忆:百年前,青冥丹宗与天衍剑宗共立“天道盟约”,以九玉为信,共掌试炼。
然试炼失败,天衍以“逆天”罪名清洗青冥,唯遗令未毁。】
寒意从脊背直冲脑门。
他终于明白,师尊临终塞入他掌心的,不只是玉佩,更是一道血誓,一道被掩埋百年的控诉。
不是“莫信天衍”——而是“莫信那场正义”。
手指微动,他从怀中取出魏九所赠的残页。
泛黄纸页上,字迹斑驳,却赫然记载着:“三千浮屠,初现于青冥禁典,乃以九幽冥砂引魂火入脉,炼神蚀志,非病非毒,实为镇压之仪……”
他呼吸一滞。
冥阴砂?
解毒司所用的“冥阴砂”,不正是他近日炼丹时察觉有异、却无法溯源的辅药?
其气息阴冷滞涩,与寻常药引格格不入。
他曾以为是药材年久变质,如今才知——那是封魂毒引,是百年前清洗青冥时残留的烙印!
谢无渊体内的“三千浮屠”,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中毒,也不是仇家暗算……而是延续百年的仪式性镇压!
是天衍内部,有人借剑尊之身,持续压制某种禁忌之力!
而他苏云清,一个青冥遗脉,炼出的丹药竟能压制此毒——不是巧合,是血脉相克,是命轮交锋!
冷汗悄然浸透后背。
他猛地抬头望向天衍方向,那座矗立云巅的剑宗圣地,此刻在月色下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他忽然想起墨松昨日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那些长老联名上奏的“勾结外人”“滞留禁地”——他们怕的,从来不是他闯入禁地,而是他揭开禁地里的真相。
风起,玉佩微光渐敛,丹阵虚影缓缓消散,唯有一缕青光沉入识海,似藏匿着更多未启之秘。
苏云清闭目调息,指尖轻抚玉佩裂痕,心中翻江倒海。
他不能再被动寻药、任人摆布。
师尊之死、青冥覆灭、谢无渊之毒……一切线索如蛛网交织,而线头,就藏在天衍禁地——玄阁。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墨松悄然现身观外。
他一身执法弟子黑袍,神色凝重,递来一封密信:“丹阁长老联名上奏,称你滞留禁地、勾结外人,欲请剑尊下令驱逐。”
苏云清接过信,未拆,只觉掌心发烫。
墨松压低声音:“但剑尊压下了奏本。他还让我带话——”他顿了顿,目光复杂,“‘若查师尊旧事,可走玄阁偏道,那里……无人值守。’”
苏云清猛地抬眼。
谢无渊知道他在查?不,不止知道——他是在为他开路。
一个冷峻如冰、从不言情的剑尊,竟默许他踏入宗门禁地,甚至指点路径……这意味着什么?
是他对真相也有所疑?
还是,他早已知晓,却无力挣脱?
“玄字长老三十年前接管玄阁,从不许人踏足半步。”墨松临走前低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据说,那一代玄字长老,曾是青冥外门弟子。”
脚步远去,山林重归寂静。
苏云清立于残观之前,手中信纸被风卷起,化作灰烬飘散。
他望着玉佩,那道裂痕中的血丝仿佛仍在脉动,与他的心跳共振。
夜幕再度降临,星河低垂。
他取出林婆婆临终前塞入他手中的那枚青玉简,上刻三字:“凝神引”。
据说,此法可借愿力回溯心境,窥见前人执念。
他指尖轻抚玉简,眸光沉静如渊。
这一夜,他要以心为炉,以忆为引,试一试——能否触碰到师尊最后一刻的神魂。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山风掠过残垣断壁,发出低哑的呜咽。
苏云清盘坐于石台中央,双目紧闭,指尖轻抵青玉简,一缕温润却沉重的愿力自眉心缓缓渗入识海,如细流汇江,悄然激荡起沉眠的记忆之湖。
“凝神引……以心为炉,以忆为引。”
他默念口诀,呼吸渐缓,神魂仿佛脱离躯壳,飘然沉入一片混沌幽光之中。
就在此刻,那枚贴身玉佩忽然微微震颤,裂痕深处血丝游动,竟与识海中的愿力波纹产生奇异共振——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虚空中浮现出一行幽青文字,宛如刻于星河之上:
【可消耗熟练度点数,进行“记忆回溯”(当前可消耗:3点)】
苏云清心头一震。
熟练度面板自觉醒以来,从未用于窥探过往。
它向来只记录技艺的磨砺、功法的精进——可此刻,系统竟主动提示回溯记忆?
是玉佩与“凝神引”的共鸣触动了某种隐藏机制?
还是……师尊的执念,终于等到了能听见它的后人?
他没有犹豫。
指尖微动,心念一凝,将“基础炼丹术”从【入门(7/10)】一路推至【熟练(9/10)】所积攒的两点熟练度尽数投入。
面板微光闪烁,数值跃动,随即被一股无形之力抽离,化作两道流光没入识海深处。
还不够。
系统提示仍在:“需外力引共鸣,方可开启完整影像。”
他眸光一转,取出那截谢无渊断剑残片——那日剑尊为护他一剑斩敌,碎刃落地,他悄悄拾起,一直贴身收藏。
剑身冷冽,残存一丝凌厉剑意,虽微弱,却是世间最接近“天衍正统”的气息。
苏云清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将剑片置于掌心,低声祷念:“借你一缕意,照我前路迷。”
刹那间,天地失声。
识海轰然炸开!
一道横跨百年的光影在虚空中铺展——
天衍大殿,金砖铺地,九重玉阶之上,仙雾缭绕。
可殿中无仙乐,唯余死寂。
一名青袍丹师跪于中央,白发散乱,面容枯槁,却目光如炬。
他高举手中玉佩,其形制与苏云清怀中之物一般无二,裂痕走势竟也完全吻合!
“你们以试炼之名行屠杀之实!”丹师嘶声怒斥,声音穿透时空,“青冥何罪?不过不愿交出‘审判之钥’!今日尔等毁我宗门,戮我弟子,可曾想过——终有一日,血脉后人将执令归来,重启青冥审判阵,清算尔等伪道之罪!”
话音未落,殿顶骤降金光,如锁链缠身,直贯其顶门。
丹师仰天长啸,玉佩崩裂,血染阶前,身影在光芒中寸寸湮灭。
而那张脸——
那张布满血污与不甘的脸——
正是苏明远!
他的师尊!
“师尊……”苏云清猛地睁眼,泪水已无声滑落,浸湿衣襟。
原来师尊并非寿尽而亡,更非意外暴毙——他是拼死试图重启“青冥审判阵”,触怒了“天道盟约”的反噬禁制,被宗门律令所诛!
那一夜他塞玉佩入徒儿掌心,不是托孤,是托命,是托付一场百年未竟的控诉!
他颤抖着握紧玉佩,指节发白,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不再逃了……师尊,我回来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天衍山巅最幽暗的一角。
玄阁深处,烛火摇曳,一道佝偻身影猛然睁眼。
枯瘦的手掌中,半枚残缺玉令幽光流转,与远方某处隐隐呼应。
老者唇角微动,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血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