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张暴风雨的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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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弦稚画廊。
紧闭的窗帘，在一阵微风下轻荡。
小射灯打着屋内的一张张画布，废稿堆了满地，颜料星星点点撒在书架墙的木边框上。
从哪里开始下笔呢？
前面？
后面？
阳光透过吹起的窗帘缝隙爬进来，段稚意眯了眯眼睛，转个了身。
拿起画笔胡乱地往颜料盘里戳了两下，往前挪一步。
“慢！”
“怎么了？你答应我的，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段稚意迅速跨到她的人体模特面前，一脸玩味。
她拿着沾满颜料的画笔，用劲儿凑近面前的人，模特盯着她白皙的手，此刻这双手青筋暴起，一副要大展宏图的模样。
模特闭上眼睛：“看来是躲不过去，今天必须为艺术献身了。”
段稚意抚摸着眼前的女人，还未施颜料的她，皮肤吹弹可破，只是这个身体太过于削瘦，她甚至能够清晰地触摸到光滑皮肤下的根根肋骨，嗯，有点硌手。
她收起晃了的思绪，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人。
她双眸轻合，纤细的胳膊自然而然地垂落，部分锁骨被乌黑的亮发遮着，许是因为紧张，整个身体略微紧绷，却因此更增添了一丝硬朗气。
与平时总是黑白灰搭配的她完全不同，如果说那个她是冷静、理性和刻板的。这个她就是清冽、病娇和性感的。
“真是完美！”
段稚意想着，当透明的阳光与模特交融在一起时，到了，就是这个光影，她倏尔落笔。
橙色先是落在模特的脖颈处，然后沿着脖颈往上游走，接着是下巴，嘴巴，最后来到山根。
段稚意突然停手，不甚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山根和嘴唇的笔触太重了，她烦躁地抬起手去抹颜料，手指触碰的瞬间，模特打了个寒颤。
她睁开眼盯着那个思绪游离的小画家，眉头微皱，在满身颜料的衬托下，活像个恼怒的小花猫，还是带爪子的那种。
模特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怕是又要不了了之了。”
这是她第nnnnnn+次做她的人体模特了，在画廊，在沙发上，在浴室，当然还有在……
“颜色还是太重。”
段稚意低头瞧了眼自己，手上，身上全是颜料，现在大概只有自己这张脸是干净的。
“又一次废了，既然如此……”
她双手攀上模特的胳膊，稳住她，用嘴唇蹭了蹭重颜色的区域，觉得不够，又多蹭了几下。
现在好多了。
“嗯—”
模特突然发出娇羞的声响，腰肢伴随着声音扭动了两下。
段稚意拿着画笔的手悬在小腹上，明艳的橙色勾勒出模特马甲线的线条，一笔一笔，再往下。
模特轻颤，再次微微张开眼。
“孰可忍，我不能忍！段小画家有点欺负人了。”
“唔—”
段稚意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轻咬住了唇，她睁大眼睛刚准备反抗一番，双手也被抓住放在模特的侧腰。
她感到模特的双手圈上自己的脖子，干脆放弃抵抗，稍微俯身细细品味着橙色颜料的涩感，直到颜料被清理干净，缓缓松口。
段稚意双手伸勾，眼前的人完全贴上自己，她看着模特眼波流转中自己的身影渐渐下落，才凑在耳垂处低语：
“沈老师，作画结束了，现在需要做点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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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南海大学。
段稚意站在艺术大楼三层东侧的独立画室内，她已经入学两个月。
南海大学依海而建，深秋时，海风吹着校园，已有些许凉意。
这座坐落于海边的著名学府以优异成绩成为全国人文和艺术学科的佼佼者。
段稚意作为今年艺术系的新生，立刻便成为校园里的焦点。
入学第一天，她缓步走在人群中，173的身高，顶着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几缕被挑染成深紫色的头发若隐若现，紧身的无袖针织短袖衬着她姣好的身材，宽宽大大的裤子挂在毫无赘肉的腰上，一双长腿让人移不开眼。
在南方，她身高算是偏高的，路过的男男女女无不投来好奇的目光。
段稚意无视注视，从小到大，她习惯了聚光灯，习惯了别人羡慕的眼光，甚至习惯了对她“天才”的称呼，起初她还会因为别人的夸奖和注视开心自得，现在她丝毫不在意这些。
她只是段稚意，一个拥有绝美面容，肆意张扬的段稚意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段稚意对艺术的偏执，所有人都渴望但不敢靠近她。
“不够，还不够！”
她喃喃自语，抓起一管朱红色颜料，直接挤到画布上。
地上的废稿被角落里的音响震得上上下下，但她似乎还嫌不够响，过去调高了两格音量。
松节油味充斥着整个画室，到处都是颜料管、画笔和废纸团。
她突然挺直脊背又弯了下去，漫无目的地在画室转几圈，忽而仰头，忽而流泪。
呆在那。
一秒。
一分钟。
她拿起画笔狠狠砸在画布上，直到画布上的颜色越来越浓烈。
朱红，明黄，钴蓝，交织在一起。
“就这样，对，就这样！”
她喘着粗气，加快手上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不断在空中划着，空气中传来嗖嗖嗖的声音。
窗外天色渐暗，乌云压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抓起一大管黑色，在画布中央狠狠划下一道。
猛地后退几步。
她站在那里，胸脯剧烈起伏，任由汗水混着颜料从额角滑落。
瘫坐在地，她盯着画布，不小心撞翻了手边的松节油罐。液体很快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窗外，第一滴雨点打在玻璃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快，雨声就连成一片。
段稚意一动不动。
画完成了，雨越下越大。
“完了。”
她看看满地狼藉，长出一口气，开始收拾。
“滴滴滴—”
“不好，又要回不去宿舍了。”
段稚意赶紧拿起包冲出画室，不顾包里一直响着的手机闹铃，飞快奔入雨中。
此刻校园里只剩下寥寥几人，全都是打着伞的小情侣。
满身颜料，头发乱糟糟的段稚意路过他们时，引起一阵唏嘘。
“段疯子，这！这！”室友韩娇娇冲着她喊。
段稚意闻声停下脚步，雨水溅起，打湿了她的裤脚。
“又去画室了？”
“嗯！”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画是画完了，不满意。”
“你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段疯子！”韩娇娇边打趣边摸段稚意的脸，“啧啧啧，看看这小脸，你干脆唱戏去得了。”
“谁能看出来这糊满颜料下面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啊，糟蹋了，糟蹋了。”
段稚意打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这么晚你出去干什么了？”
“被安排去参加了个讲座呗，听完讲座就去图书馆找两本书看看，忘了时间，一看这么晚了，赶紧回去。”
“图书馆回宿舍不是这条路吧？”段稚意质疑地看着她。
“行行行，我从图书馆出来看见下雨，想着你肯定还在画室，就顺路来接你。”
“还不快感谢我。”
“感谢你！”段稚意无奈地道了句谢，“这么晚了，还没吃晚饭吧？”
“走！”
段稚意拉着韩娇娇调转方向就跑，这分明不是回宿舍的路啊。
“去哪啊？去哪啊？你慢点！全是水！”
“喝酒！吃饭！”
两个人奔跑在夜晚十点的小路上，校园的路灯柔和地打着段稚意的笑，她好似在舞，身上的颜料一片片晕染开来。
砰！
转角处，段稚意好像.....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韩娇娇连忙道歉。
段稚意弯下腰捡散落一地的书，“实在不好意思，天太黑了没注意。”
“嗯。”女生伸出手，接过段稚意递过来的书。
“书都湿了，你留个联系方式，明天我赔给你。”段稚意拿出手机刚要递过去。
“没事。”女生转身消失在雨中。
段稚意看着女生的背影，一时出神。
黑色的连帽卫衣，搭配黑色的休闲长裤，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她戴着帽子，没打伞，一脚一脚踩着。
段稚意的目光追随到下个转角，直至眼中只剩下空空茫茫。
“嘿，发什么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张暴风雨的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