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道何止》岁不知鱼

3、第 3 章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透出鱼肚白，薄雾如纱，将院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林芰衣在石凳上坐下，抬眼望去，几片流云正缓缓飘过的天际，院角的古树枝叶簌簌作响，枯叶如蝶般翩然坠落。

　　要不了多久，这里便会陷入冬日的沉寂。

　　稍作歇息后，林芰衣开始整理行装。从此处到圻虚宗，即便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有余，她不想仓惶赶路，于是决定提早出发。

　　临行前，林芰衣特地上山中与师兄妹们道别。大家虽然舍不得她匆匆离去，却都明白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也只再三叮嘱珍重。

　　抵达长阳山脚时，已是冬月末。这一路除了几场与妖兽的短暂交锋后，再无其他事情发生，平静非常。她倒也随缘，不再刻意寻觅，只信步由缰，沿着灵气所指引的方向徐徐而行，偶尔她也留下些时间去记录路上遇见趣事和见闻。

　　山脚下的集镇比往日喧闹许多，圻虚宗的招生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每张前都围满了议论纷纷的人群。林芰衣随手揭下一张，在路旁的茶摊寻了个清净位置坐下细看。素白的宣纸上，墨迹清晰地写着：

　　“二月七日，圻虚宗招收年末未满十三之弟子约六百。其中亲传七人，内门一百五十，外门三百，余为皆为杂役。”

　　身为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大宗，此次招收的规模本就比其他门派的少，正式弟子的名额竟又缩减了几分。林芰衣轻轻折起告示，心知这场选拔必将格外激烈。

　　“客官用点什么？”

　　店小二殷勤地斟上新茶，目光掠过她手中的告示，顿时喜笑颜开：

　　“原来是去圻虚宗的仙人！小店新近备了几样灵食，专门为各位参选的修士调理仙气的，可要尝尝？”

　　林芰衣抬眼，将告示收入袖中，取出几枚铜钱摆在桌上也很爽快：

　　“那就来一份吧。”

　　“好嘞，这就为您准备！”

　　小二利落地收起铜钱，笑着退了下去。

　　林芰衣喝茶向周围看去，手指玩弄着头发。这里来参加选拔的人大多都是有家人或者仆人陪同的，像她这样年龄这么小又独身前往的实在不多。

　　这样的她太过于突兀，向她看来的目光也只多不少，有好奇的，有疑惑的，有不屑的。

　　好呆滞的目光。

　　林芰衣低头看着桌子，手指在底下摩挲着从桌子上掉下来的大片灰尘，没有回应这些人的目光。

　　店小二很快就将菜上上来，还额外给她赠送了一盘小菜：

　　“客官慢用哈。”

　　她没有马上用餐，而是将随身携带的小册子拿出来对着桌子上的菜品一点一点描画，她的手移动的极缓，但是线条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流畅还是有些坎坷，她倒也不介意，画完一道菜还在旁边添加一些文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热的饭菜已经慢慢冷掉，林芰衣迟迟不动筷子，店小二过来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

　　不知又过了多久，茶水还是滚烫，林芰衣又喝了一口，但依旧没有食用桌上的饭菜。这次换了一个店小二过来了，与上一个不同的是这个店小二的身材更为魁梧脸上也多了一层黑气，语气恶狠：

　　“这位客官，菜都凉了，这么稀有的灵食为什么不吃！”

　　林芰衣没有理会他，将手中的小册子安然放入自己的身上。

　　店小二看这位客官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直接把手中的托盘砸到桌子上，桌子“咔嚓”一声裂开，碎裂的木块砸到林芰衣的身上，林芰衣只是轻手拍了拍掉在上面的碎片，好像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这次没有人的目光朝这边看，那些人还在兴致勃勃聊天，手舞足蹈。

　　店小二又重复了刚刚那句话：

　　“这位客官，菜都凉了，这么稀有的灵食为什么不吃！”

　　林芰衣这次回答了他，但是这个答案似乎不是很好：

　　“你们不是真的人吧。”

　　收到这个答案的店小二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指令，直接将双手放在身前施法，看样子是准备用力向林芰衣招呼去，林芰衣没有跟之前一样不动于衷，而是在双手伸过来的一瞬间立刻向后一退，一个转手捞了旁边的客人向店小二扔去，两者刚接触这位客人就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杀错人的店小二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愧疚与自责的神情，而是再次施法向林芰衣攻击。旁边的客人们似乎也受到了什么的影响拿出自己身上的武器向她刺去，林芰衣立刻几个跳转再从周围抓一些的客人向店小二扔去，受到攻击的这些客人们也再次消失。

　　围在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使用的招数也是千奇百怪。

　　林芰衣左右躲闪让他们自相残杀，想着顺便“吃”点东西。

　　“诀悔！”

　　一把银色的长剑立刻显现在她的面前，右手迅速夺剑，直接在自己的左手掌心重重划下一痕，然后默念口诀朝向空气，准备等会杀完人就直接用。

　　她本以为这次不会有什么收获，还得是圻虚宗，为了这次招收弟子可真是大手笔啊。

　　支野草，性甘苦寒，多发现在长生山的洞穴深处，加以术法能制成深潭般的幻境。其形如彼鸟展翅叠加而成，柄处有尖刺，采摘者者要经过层层幻境才能成功采摘使用。

　　但是这种植物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它所形成的幻境里面人不会有任何生的气息，整个幻境都是支野草的郁气与制造者的灵气。而这次设计幻境的长老估计随便做一个大概就交给弟子做细节，导致没有人给他们植入生气，显得这里面的人有些僵硬，无法遮盖脸上的郁气。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些都是小比试主要淘汰一些凑热闹的人，不值得大费周章去完善它们。

　　一般来说大多数人都是发现不了了，因为这些还是会随着参与者的不同选择得到不同的答案，这个阶段也没有多少人能够直接看出他们的不同跟他们对着干，参与者的行为选择跨度太大也会直接导致这些人进入最终比试阶段。

　　林芰衣从进入这个幻境的一瞬间就感受到这里不安的气体，宗门山下有这么重的郁气不可能不派弟子过来处理，这些东西之所以能存在肯定是有些人默许的，而这里最近比较重要的事情又只有宗门招收弟子。

　　看来选拔早就已经开始……

　　林芰衣抬手挥剑向这些人斩去，这次死去的人没有消散而是再次拼凑在一次。她想到刚刚那些被店小二击中的人，仔细思索确实是没有复合。

　　那这次没办法直接吸收，看来只有它们内部力量才可以相互溶解…

　　林芰衣停止左手的动作，躲闪快速跑向刚刚的店小二，手中的剑向他直接刺去，被刺中的店小二徒然暴怒，凝聚手中的力量向林芰衣攻击。

　　林芰衣足尖一转与后面的人换了位置，让这股力量直接打在了前面这几人的身上，然后再次挥手让诀悔刺向那人。

　　一时间茶摊气体纵横，本是同一幻境的却不得不被迫撕扯攻击。如此反复，周围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最后仅仅只剩下店小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