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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   安祈那天慌乱离开后,给宁亦舒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只说突然有点事,语气尽量正常,但对贺谚只字未提。宁亦舒虽然担心,但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追问,只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日子平静地流淌,宁亦舒的孕期进入了第六个月。腹部隆起得更加明显,像揣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西瓜。或许是激素影响,或许是母性本能开始悄然觉醒,他最近出现了一个新癖好——筑巢。

      具体表现为,他开始对布置婴儿房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和……挑剔。

      商陆早就请了最好的设计师,按照最环保、最舒适的标准准备好了婴儿房,色调柔和,设施齐全。但宁亦舒看着那间完美得如同样板间的屋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个窗帘的颜色太素了,宝宝会不会觉得无聊?”他摸着下巴,蹙着眉评价。
      “这个小床的栏杆是不是有点硬?要不要再包一层软布?”
      “墙上空荡荡的,应该挂点有意思的画……”

      于是,商陆下班回家的日常,从单纯的陪伴,变成了频繁出入各大母婴店、家居商场和画材店。宁亦舒指挥,他负责执行和买单。

      这天周末,两人又来到一家高端的母婴概念店。宁亦舒对着一排造型各异的、毛绒绒的安抚玩偶陷入了选择困难。他拿起一个小熊,又放下,抱起一个小兔子,又觉得旁边的小恐龙更神气。

      “商陆,你说宝宝会喜欢哪个?”他拿起两个玩偶,转身问跟在身后、推着购物车的男人。

      商陆看着他被柔和灯光笼罩的侧脸,因为认真挑选而微微嘟起的唇,心里软成一片。他走上前,不是看玩偶,而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宁亦舒隆起的肚子,感受着里面小家伙偶尔的胎动,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意:“你喜欢的,他都会喜欢。”

      最后,宁亦舒纠结了半天,几乎把半个展示架的玩偶都塞进了购物车。

      除了买东西,宁亦舒还亲自动手。他找出了自己的画具,说要给宝宝的房间画一幅壁画。商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立刻让人将婴儿房的一面墙处理成了可绘画的特殊墙面。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只要精神好,宁亦舒就会端着调色盘,站在那面墙前,小心翼翼地描绘着他构思好的图案——一片神秘的星空下,一只大兔子温柔地守护着一只依偎在它身边的小兔子,周围点缀着闪烁的星星和柔软的白云。画风稚拙而充满童趣,倾注了他全部的爱意。

      商陆不敢让他久站,总是在旁边陪着,或是给他递颜料,或是当他累了的时候,强制性地把他抱到旁边的软椅上休息,喂他喝水吃水果。

      “你看,像不像你和我?”宁亦舒靠在商陆怀里,指着墙上快要成型的大兔子和小兔子,眼睛亮晶晶地问。

      商陆看着画,又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填满。他吻了吻宁亦舒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肯定:“嗯,像。我会永远守护你们。”

      婴儿房在宁亦舒的努力下,渐渐变得充满了温馨和个人痕迹,不再冰冷。空气中弥漫着新家具和颜料的淡淡味道,混合着一种名为“家”的温暖气息。

      然而,孕期也并非总是如此平和。这天夜里,宁亦舒的小腿突然抽筋,疼得他瞬间从睡梦中惊醒,痛呼出声。

      商陆几乎是立刻就被惊醒了,迅速打开床头灯,看到他疼得额头冒汗、蜷缩着身体的样子,心一下子揪紧了。

      “腿抽筋了?”商陆立刻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他恶补的孕期知识派上了用场。他连忙坐起身,将宁亦舒的腿小心地放到自己膝盖上,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抽筋的小腿,力道适中地开始按摩,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托着他的脚掌,轻轻向上扳,帮助拉伸缓解。

      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却极其认真和温柔。宁亦舒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看着商陆在昏黄灯光下专注而担忧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稳定力量,那阵尖锐的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好点了吗?”商陆一边按摩,一边低声问,眉头紧锁。

      “嗯……好多了……”宁亦舒带着鼻音回应,身体放松下来,依赖地靠进他怀里。

      商陆仔细地帮他按摩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痉挛完全缓解,又下床去拿了温热的毛巾给他敷上。这一番折腾,两人睡意都散了。商陆索性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对不起,吵醒你了。”宁亦舒闷闷地说。

      “傻瓜。”商陆吻了吻他的额头,“任何时候,只要你不舒服,都要立刻告诉我。”

      窗外的月光静谧地洒落进来,见证了深夜里这份无声的守护与依赖。筑巢的本能,是为人父母的爱意先行;而深夜的抽筋与及时缓解,则是生活中最朴实无华的陪伴与担当。

      他们的生活,就在这些甜蜜的忙碌和偶尔的小波澜中,踏实而幸福地向前推进。

      ————

      安祈几乎是落荒而逃。

      出租车驶离那个让他心跳失序、羞愤交加的地方后,他靠在座椅上,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个霸道强势的吻带来的灼热触感。他抬手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唇瓣传来刺痛感才停下,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

      混蛋!流氓!神经病!

      他在心里把能想到的骂人词汇都过了一遍,却依然无法平息内心的混乱。那个叫贺谚的男人,像一团危险的黑色火焰,只是靠近,就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回到临时租住的公寓,安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试图将那个男人的身影和那个吻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但越是逃避,记忆就越是清晰——贺谚深邃带着邪气的眼睛,他低沉蛊惑的声音,还有他撑在车身上逼近时带来的强大压迫感……

      接下来的几天,安祈都过得有些魂不守舍。他强迫自己投入创作,画板上的色彩却总是失控,变得躁动不安。他不敢出门,生怕在某个转角又撞见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然而,贺谚显然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

      这天,安祈租住公寓的门铃响了。他警惕地从猫眼看出去,外面站着的却不是贺谚,而是一个穿着得体、面带职业化微笑的陌生男人,手里捧着一个极其精致巨大的方形礼盒。

      “安祈先生吗?您好,这是贺先生吩咐送来的。”门外的人礼貌地说道。

      贺先生?贺谚!

      安祈的心猛地一沉,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认识什么贺先生,请你拿走!”

      门外的人似乎早有预料,笑容不变:“贺先生说,如果您不收,就让我一直等在门口。另外,他还托我转告您,他很不喜欢被拒绝。”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安祈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他不想惹麻烦,更怕贺谚真的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咬着牙,猛地拉开门,一把夺过那个沉重的礼盒,然后“砰”地一声狠狠关上了门,仿佛门外有洪水猛兽。

      他抱着盒子走到客厅,迟疑地打开。里面并非他预想的什么恐怖东西,而是一幅被妥善包装、固定好的画——正是他那幅在巴黎被贺谚买走的《晨雾与孤灯》。

      画被完好地送了回来。但在画布的右下角,原本他签名的地方旁边,多了一行凌厉张扬、力透纸背的字迹,用的是黑色的马克笔:

      【物归原主。但画家,我要定了。】

      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谚”字。

      安祈看着那行字,手指紧紧攥住了画框边缘,指节泛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又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大力量锁定的战栗感。

      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是要还画!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更加嚣张地宣告他的所有权!他把画还回来,仿佛在说,画他可以不要,但安祈这个人,他志在必得。

      安祈看着那幅失而复得的画,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应该感到高兴的,这是他早期颇为珍视的作品。可现在,这幅画却像一道枷锁,一个烙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被一个极其危险且偏执的男人盯上了。

      他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公寓里。

      贺谚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听着手下汇报礼盒已被签收的消息,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

      惊吓的小兔子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他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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