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白月光》流苏映雪

7、。第七章惊弓之鸟。

　　殿内，炭火噼啪，光影摇曳。

　　卫玲珑维持着侧卧的姿势，棉被下的身体却紧绷如弓，每一根神经都敏锐地捕捉着殿外的风吹草动。那只粗糙的瓷碗边缘，已被她冰冷的手指攥得温热。

　　时间在极致的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无比漫长。

　　那诡异的声响再也没有出现。仿佛方才那两声轻微的“嚓”响，真的只是枯枝被风吹落，或是夜鼠蹿过廊下的错觉。

　　但她知道，不是。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阴冷地缠绕着她，比这殿内的寒气更令人毛骨悚然。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或许并未离开，只是隐藏得更好，更耐心。

　　她不能动，不能露出任何已然察觉的迹象。在绝对的弱势下，打草惊蛇是最愚蠢的选择。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模仿出沉睡时悠长安稳的节奏，尽管肺腑因紧张而灼痛，喉咙发干。

　　该如何应对？

　　高声喝问？徒惹笑话，且正中对方下怀，暴露自己的恐惧和底牌。

　　让小禄子出去查看？无异于将他推入险境，且毫无用处。

　　唯一能做的，只有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她闭上眼，长睫在苍白如雪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真的不堪病体疲惫，沉沉睡去。所有的警觉被深深压入眼底，只留下一片看似毫无防备的脆弱。

　　时间依旧在流逝。

　　就在她几乎要以为那窥探者已经离去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不可闻的摩擦声，极其轻微地传入耳中。不同于之前的落地声，这声音更飘忽，更短暂，像是衣袂极快地拂过窗棂，又像是有人以绝佳的轻身功夫，悄无声息地掠上了屋顶。

　　之后，万籁俱寂。

　　只剩下殿外永恒的风声，以及炭火燃烧的微响。

　　那如影随形的窥视感，似乎……消失了。

　　卫玲珑又静静地等待了许久，久到四肢都有些僵硬麻木，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殿内一切如旧。炭火光芒跳跃，阴影在墙角蠕动。外间传来小禄子轻微而均匀的鼾声，他睡得正沉，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她缓缓松开了攥着碗边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后背的冷汗早已变得冰凉，贴在肌肤上，很不舒服。

　　人，似乎走了。

　　但她的心，却并未因此放松半分，反而更加沉重。

　　来无影，去无踪。如此身手，绝非王德发那等蠢货能驱使动的，也不像苏晚晴后宫妇人惯用的手段。倒更像是……训练有素的皇家影卫，或是军中斥候的风格。

　　是萧景琰。

　　几乎可以肯定。

　　只有他，才会用这种方式，在她踏入冷宫的第一夜，就迫不及待地前来窥探。他想看什么？看她是否真的病弱不堪？看她是否会露出破绽？还是想看看，她那个关于“灵武门”的惊人之语，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一股寒意从心底最深处渗出来。

　　她面对的，是一个心思深沉、多疑到了极点、并且手握绝对权力的帝王。她之前那点小小的伎俩，或许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也彻底引起了这头猛虎的注意和猜忌。

　　往后的日子，只怕每一步都会更加艰难。一言一行，或许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她重新闭上眼，这一次，是真的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疲惫和一种深重的压力。如同独自一人行走在万丈深渊的细索之上，四周迷雾重重，脚下便是粉身碎骨。

　　然而，在这极致的压力之下，另一种情绪却悄然滋生——那是绝不认输的倔强，是淬炼于仇恨与绝望中的坚韧。

　　他想看？那就让他看。

　　看他能看到什么，又能看出什么。

　　卫玲珑蜷缩在逐渐变得温暖的棉被里，身体依旧虚弱冰冷，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这冷宫，看来要比想象中，更加“热闹”了。

　　夜色愈发深沉。

　　遥远的宫墙之外，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鬼魅般掠过重重殿宇，最终悄无声息地落入御书房外的阴影中。

　　窗内，灯火通明。

　　黑影单膝跪地，压低了声音，向着窗内那道批阅奏章的挺拔身影，清晰地禀报了几个字。

　　窗内，萧景琰执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

　　冕旒早已取下，墨玉般的发丝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垂落额前，柔和了那份过于冷硬的帝王威仪，却更显面容俊美无俦，也更深邃难测。

　　他并未抬头，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哦？”

　　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那黑影将头埋得更低，继续低声回禀。

　　萧景琰静静地听着，指尖的朱笔无意识地在奏章上点下一个鲜红的印记，如同血滴。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