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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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过国家重建，得了肺癌在家等死的萧玉再次睁开眼却再次看到了寝室的天花板，连裂缝的位置都跟记忆中没有出入。
新兵营早在几十年前就推倒重修了，贫民窟的地价向来便宜，被某个地产公司改造成大型游乐场，他还曾陪自己的孙女逛过这里，那个大型摆锤害得他被孙女吐了一身，玩到半路回去洗澡了。
现在是弘历127年？
一下子回到35多年前，萧玉不敢置信地从床上坐起身。显示屏的时间有规律的流动着，手下床单粗糙的触感真实。这不是催眠，也不是梦……
“可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改变的遗憾了……”
一转眼梦回解放前，萧玉长叹一声，想到以前浴血拼命的样子只感到一阵心累。门口阵阵嘈杂声引得他转过头。
“要训练呢大少爷，迟到了罚你3组体能啊！”
铁门被砰然砸开，萧玉仿佛再次看见了故人身着整齐军装的模样……回马灯？不对，好像不是错觉。下一刻萧玉被拎着衣领揪起来，久违的感受使他思维停摆一瞬，回过神来一对青绿色的丹凤眼正怒视自己。
“景海？”
“衣服穿好了就敢睡回笼觉了？再晚一步就要队长亲自叫你了，到时候是死是活可都由不得你。”
这什么情况？这是萧玉被拖出房门前最后一个想法。
今天的萧玉并不在状态，景海及其他人都注意到了这点。
跟他讲两句话就冷不伶仃地盯着你的脸发呆，面对跟他“五行犯冲”的队长时也是乖的像狗一样指哪打哪。但萧玉越是听话，景海越感觉不对劲。
一直忍到训练结束，大家都聚集在新兵食堂吃饭时，景海看着与室友插科打诨的萧玉终于憋不住询问：
“说起来，萧玉，你今天是梦里遇见女神了？整个训练都浑浑噩噩的。”
景海的问题使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萧玉。今天萧玉的格外的老实，要知道平时杜玉鸿说一句话萧玉就要在背地里骂个十句，依照萧玉自己的说法，他跟老杜五行犯冲。
“欸，是不是觉得这个训练太无聊了？毕竟我们都进来半个月了，每天尽是训练挨骂，活得跟个机器人一样。”一提玩的话题老毛可就来劲了，他平时最爱打听这些消息。
“要不今天咱偷偷溜出去，这附近新开了个酒吧。”
“开在贫民窟附近的酒吧？我可不去，谁知道是不是宰我。”
“我打听过了，今天新开业，无限续杯。”老毛笑嘻嘻道，他还不了解老鼠是个什么个性，一听免费老鼠可比谁都来劲。
果不其然，老鼠肉眼可见的兴奋，本来就细长的眼睛眯成皱巴巴的菊花：“那敢情好啊，有这种好事不忘了兄弟我，老毛还得是你。”
“晚上几点？”听到喝酒，萧玉也觉得有些渴了，自从他老后就被限制了酒量，被迫戒了酒，嘴巴是清淡了，但是他的心可不清淡。为了喝酒偷偷溜出基地的事情他当年可没少干。
“今晚23点，等巡查结束之后。”
景海举手比了个ok，他老早就跟巡查搭上了关系，这下也是排上了用场。
夜晚的贫民窟是死一般的寂静，平日的流浪汉和毒鬼都缩在偏僻的小巷内，此刻敢游荡在街区上的就是些混帮派的，还有他们这群胆子大的酒鬼。
新开设的酒吧门口摆放着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灯牌，用歪曲的字迹写下“无限畅饮”的字样，内外都挂满了彩灯，可以看见里面简陋的吧台和红鼻子的酒鬼。变化的荧光照在街区上，虽然简陋，但也能看出几分酒吧的样子。
“还得是萧少爷带路，谁都没想到那块鬼地方居然有个可以钻的洞！”老毛在看到那块洞的时候兴奋得脸都红了，就像是又窥探到了基地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念叨了一路。
“小意思，喝酒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呢。”
萧玉插着口袋向酒吧大门走去。其实这还是上辈子老毛他们发现的，他跟老鼠在贫民窟野惯了，有天闲着没事趁着休息时间把新兵营翻了个底朝天，就在树丛中发现这个洞。
“这可是无限续杯啊，我今个可要喝回本。”
老鼠搓了搓手，畅想自己千杯不醉的雄伟身影。在他身旁的景海猛地一拍老鼠的后背，震得他走了个踉跄。
“这些估计都是掺水酒，你到时候可要问好厕所的路，而且明天还要训练呢，你可别像萧少爷一样睡过头了。”
萧玉才不在意景海暗搓搓的调侃，他迫不及待地冲向吧台，点随便指了个度数较高的酒后就随便坐在一个椅子上。重生有时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年轻可以做到很多事情，比如通宵，比如喝酒……
不愧是开在基地附近的酒馆，萧玉抿着龙舌兰漫不经心的扫视一圈。这个狭小的酒馆面积不大，也就占了百来平，座位上缩着各色人种，其中还能见到不少在基地中出现过的人脸。
最为格格不入的便是独自待在角落的青年，盯着自己的桌面发呆，乌发挡住他的五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坐了好几分钟。
萧玉的表情就像是见鬼了，猛地注视着坐在僻静角落的身影，虽然对方被来往的人群挡的严实，但是他就是能够根据那黑发翘起来的弧度辨认出那个跟自己竞争了8年将军的位置，最后死在自己怀里，还莫名其妙祝福自己的傻子。
轩研他这种老实人怎么会来酒吧，他不应该死守他那破规矩，像个僵尸一样躺在铁板床上睡到第二天嘛？
萧玉举起他的酒杯，悄声绕开人群，无视路过试图搭讪的男女，在昏暗的光线下，怀揣着某种恶趣味，猛地一巴掌拍在轩研的肩膀上：
“景海你自己锁在这里喝闷酒，也太对不起兄弟了吧？”
“抱歉，你认错人了。”轩研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拍开肩膀上的手，他似乎被疲惫缠身，连语调也淡淡的。半长的乌发划过萧玉的指尖，带来一些瘙痒，那五官生得相当精致，只会让人联想到混迹在互联网上的奶油小生。
上辈子的轩研很少露出自己的真容，绝多数时间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任务而将自己塞在棺材般的机甲里。
虽然官方档案里拥有属于他的资料，但少将的个人信息怎么可能被随意查看？萧玉曾有幸见过一回，军事大学研究生，难怪入伍即少帅。当时他还感慨了一句，派这么个大学霸来上前线，高层真是昏了头。
最后一眼，就是轩研死前的那次救援。
该死，萧玉痛骂自己的动摇，他有那么一刻试图放弃自己的恶作剧，认真与这位美人谈天说地。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萧玉自然地坐在对面，没有错过轩研那一刻的呆滞，“兄弟自己一个人，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兄弟死了，你能帮我解决？”
轩研比萧玉所预想得更快接受了这场对话，那喝酒的姿态一看就是个第一次沾酒的楞头小子，就这么像水一样咕咚几口把酒干了。
“生死无常，这方面我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不过我可以听，”萧玉靠在椅背上收起脸上的笑容，朝着服务员招招手，又点了十几瓶啤酒。
“喝点小酒，再骂几句不顺心的事情，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在倾听方面我可是很擅长的。”
轩研没有应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你看起来很年轻，应该少喝点酒。”
“所以你不拒绝我的提议。”萧玉耸耸肩膀，他向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若是真的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那么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参军打仗。
比起过去的断手断脚还有他晚年的肺癌，喝点酒又算什么伤害？
“你这种人可以很容易被这一带的扒手盯上的，为什么跑老远专门到这种贫民窟来喝掺水酒？”
上酒的服务员可不喜欢掺水酒这种词，发出不满的嗤笑快步离开。
萧玉才不在乎服务员的心情，此刻他只是端详着轩研的表情，似乎想要从那张沉闷的面具上挖出什么新线索。“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贪酒的人。”
“我曾经有个挚友，他提到过这里。”
轩研注视着随意靠在椅背上的萧玉，那双黝黑的眼眸似乎被痛苦填满，无形的泪水化作彩灯的荧光消逝，就像是在对面他哀悼的挚友。
“他是住在这附近的人？”酒场的萧玉向来能够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他轻微皱眉放缓声调，就像是真的为那语气中的痛苦动容。
“算是吧，我跟他曾经是这里的一份子。”
“还真看不出来，你看起来就像是城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萧玉为二人满上酒，自己先小酌几口。
轩研似乎不胜酒力，再昏暗的灯光也遮不住他脸上的霞红，不过他就像是没有自知之明，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是想起什么回忆嗤笑道：
“他也曾这么说过我，说我这张脸活该在互联网上吸引一波男女，靠着美色大赚特赚，何必想不开找死去参军打仗，简直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萧玉点头，他非常赞同那不知名“挚友”的观点，像是轩研这张连男人都能动容的脸，放在战场上打仗简直浪费。
明明在互联网上可以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又何必跑到这吃人地来当个炮灰。
这太浪费了。
“我不太赞同这一点。脸只是组成我的一部分，并不应该因为颜值的高低而决定我之后去做什么，走什么路，这太肤浅了。”
“或许你的兄弟只是希望你不要到战场上送死呢？”
“这些年奥莱帝国增加了军备支出，整个莫里亚国谁看不出他们的野心？他们想要吞并莫里亚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参与打仗并不是唯一办法，你还年轻，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难道你不年轻嘛？”轩研质问他。
萧玉没有回应，只是望着那来往的人群。战场向来是个吃人的地方，每次派人就像是赌徒下注，往往血本无归。一拨人走了后又来了一拨人继续去送死，如此往复，没有尽头。
虽然坐在对面的是自己将来的政敌，但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萧玉还是愿意耐心劝劝这个热血上头的年轻人，毕竟参军对于他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可不一样。”
轩研摇了摇头，他的面前堆满了空酒瓶。也许清醒时还会回应两声，但喝醉之后他反倒成了个闷葫芦。
萧玉端起酒杯畅饮一口，让冰爽的酒液携带着所有的苦涩填满腹腔，他注视着自发随着摇滚乐舞动的男女，从喉间滚出一声轻笑。
自己安静一会儿也好，还能梳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事到如今他依旧恍惚，这一切的经历像是死前的美梦。
“如果我能给你提供另一条路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