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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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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
徐樽不知内情,疑惑着。
而红姐听了这话,脑子转的很快。
后山缺了点东西?
后山有什么?掌柜的提起后山的话,她记着就有掌柜那个死掉丈夫的坟就在那边。
嗯……床上这个人跟后山有什么关系。
把乐知欢的话理解一下,这个人要是没了,可以埋到后山去了。
那么,请问后山的坟里有什么?
乐知欢那早死的丈夫。
红姐看向徐樽的目光变得惊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生了出来。
难不成……
她看向徐樽的目光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嗯……我出去看看阿来熬药熬好没有。”红姐站起来,把屋子让给这两个人,顺便带上了门。
徐樽:“掌柜的?后山?”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欢欢有着他不知道的改变。
他错过了很多。
长身玉立的青年容貌昳丽,眼睫纤细浓黑,垂下时遮住了眼底浮现的情绪,白皙的面庞在烛火之下散发的莹润光泽,五官端正柔和,美好又惹人怜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抬眼看过来时,眼里没有过去的绵绵情意,而是一片静谧。
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走了。
灯没有熄,无情被抛下的徐樽盯着床帐上的花纹看。
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闭了下眼。
“完蛋了啊。”
*
“唉。”
徐樽叹了一口气,端着药碗,看向了给自己开药的女子。
“红娘子。”徐樽喊着人,这个称呼是红姐自己说的,旁人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红姐收拾着自己的银针,她刚给徐樽扎了针。黄蜂解药的药材还没有备齐,现在红姐主要是为徐樽调理身体。
乐家的生意做的大,乐知欢差人拿了他大哥的牌子往最近的乐家铺子调药材。是的,他大哥的牌子,乐家现在名下的各个铺子商队主要都是由乐家的大公子乐知韫管理的。
而至于乐知欢手上怎么会有乐知韫的牌子,是因为当初乐知欢“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大哥特意塞给他的,凭着这个牌子可以随意在乐家的铺子里取东西,账会记在乐知韫那边,以前乐知欢都没有用过,这次需要的药材有些寻常药铺买不到,他才用这个牌子的。
主家要的东西,底下人的人敢不用心吗?不过有些药材需要从别的地方送过来,还没有到。
徐樽之前长时间服用让身体变得先天不足的药物用来伪装身份让苏卓放心,现在即便停了药,可对身体的损耗已经造成了,红姐也只能用针灸和汤药的法子调养着人的身体,慢慢补回来。
红姐听见了,回头:“怎么了?”
“这药,为什么这么苦?”
他不是没有喝过绯红,苏卓只想控制他,没想让他死,所以每月都会在他的食物中加入绯红,他可以确定,绯红没有这么苦的,要是真的这么苦的话,混在食物里很容易被发现的。
“良药苦口嘛。”红姐说。
红姐又补充一句:“不过,掌柜的让我在不影响药性的前提下多加点儿黄连。”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还是照做的。毕竟,她现在领的是乐知欢的银子嘛,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加点黄连的事,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苦。
徐樽:“......”
他低低笑了一声:“真可爱。”
这样的小手段,还真是可爱啊。
他微笑着,把这碗加了黄连的药喝得干干净净。
看着徐樽笑得可以说甜蜜的红姐抖了一下,笑得让人恶寒。
徐樽放下碗,好奇地问了一下:“对了,掌柜的是指?”
红姐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因为他是老板啊。”
“老板?”徐樽疑惑,他倒是知道乐家有不少生意,难不成他不在乐知欢身边的这五年乐知欢接手了家里的铺子。
不过,乐知欢会接手什么铺子呢?
他好奇,也问了出来。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红姐继续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客栈啊。”
徐樽听见答案愣了一下。
客栈啊......他想起很久之前自己曾提过的话,有些久远了,久远到那些话被太多的事情挤到了角落里,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他扯扯嘴角,没笑出来。
乐知欢没有跟徐樽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什么也不说。
徐樽垂着眼,靠在床头,在乐知欢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伸出手抓住了乐知欢的手腕。
“欢欢啊。”徐樽叹着,“真的打算一直不跟我说话了吗?”
徐樽的手很凉,不像以前热乎乎的,捏着他的手久了都会出汗。
“你想让我说什么?”乐知欢站在那儿,看想徐樽,冷笑道,“说我是怎么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得团团转,跟个笑话一样守着个空坟过了五年?”
徐樽还活着,那他那五年算什么?一场闹剧吗?
乐知欢狠狠地瞪了徐樽一眼,挣开了徐樽的手,大步离开了房间,连门都没有带上。
徐樽完全被乐知欢的话打乱了思绪,僵在原地没有反应。
他从乐知欢的话里感受到很多,比起生气,他感受到的更多是委屈跟难过。
徐樽最舍不得的就是让他的宝贝师弟受委屈了。可是,他好像让乐知欢受了很大的委屈,这份委屈跟以前那种小打小闹不同,是真的让乐知欢很难过很难过的那种。
他明明,最想让乐知欢快乐的。
*
这还是阿归在乐知欢带回徐樽来的那一天后第一次看到这个掌柜的从北边带回来的“伴手礼”。
他看着从后院里出来的男人,看着身体不大好,不过他听红姐说过男人的情况,现在这个模样都是红姐的医术加各种好药材共同努力的结果了。
阿归还听红姐感叹过这个男人对自己挺狠的,他服用的那种会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弱,不管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来探脉探出来的结果也只会是他先天不足,同样的,服用这种药的代价也不小。红姐能够探出来是因为男人那个时候已经停止服药了。
徐樽本来是在打量客栈的大堂的,他对乐知欢开的这家客栈充满了好奇。
他所遗忘的梦想,被另一个人听进去了,并实现了。
“你好。”少年人的目光没有遮掩的落在身上,徐樽忽视不了,索性主动跟人打招呼。
阿归也不是个害羞的,人招呼一声就凑过去了。
“你好,你都可以下来走动了啊。”之前男人都是待在房间里的,除了乐知欢把人带回来的那一天,阿归都没怎么看见过男人的身影。
他哥倒是应该经常跟人打照面,因为他哥负责给男人熬药送饭,可是他从他哥嘴里问不出啥,问多了还得挨个眼刀。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保持着微笑,都聊得很投机,都不动声色地试图引导话题探消息,有来有回的,然后......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对视一眼,沉默了。
阿归没得到啥有用的消息,最多就知道男人跟乐知欢以前是一个书院的,算乐知欢的师兄,可他就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止师兄弟这样简单。
而徐樽收获到的更多,他本来就比阿归更习惯这种话里意思一层套一层的方式,过去五年他就生活这种说句话需要先在脑子里过个好几遍才说出口的复杂环境中,那里一不小心说错话等待他的只会是苏氏地牢中的刑具。
他知道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知道了乐升平,知道了十里坡,知道后山的坟,知道了未亡人。
他应该开心吗?
徐樽并不开心。
如果可以,他宁愿乐知欢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开开心心的做着那个备受宠爱的乐家五郎。
他或许会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也有可能游走四方,见识山川湖海。
反正不是拘束于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守着一座空坟,守着一家客栈。
他的欢欢明明是喜欢热闹的。他带着乐知欢去庙会、集市、灯会这些地方时,乐知欢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不自觉弯起弧度的嘴角以及带着光的眼睛都告诉徐樽他是欢喜的。
丝丝缕缕的酸涩从心脏里钻出来,比黄蜂发作时还要让徐樽难受。
“阿归,秀姨说.....”一道声音打断了徐樽的沉思,回头看见的是进来的乐知欢。
乐知欢看见徐樽也愣了一下,视线从徐樽身上扫过,然后又落回阿归身上,继续自己的话:“秀姨说让你过去一下。”
阿归:“好哦。”
他往后面的厨房去了,剩下乐知欢跟徐樽在大堂里,现在还没有客人,空荡荡的就只有两个人。
徐樽眉眼向下弯,眼底有无尽的笑意从其中蔓延开来:“欢欢。”
乐知欢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身往后院那边走,徐樽连忙跟上去。
“好师弟,欢欢,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师兄错了还不行吗?”他紧紧跟在乐知欢身后,低声下气地赔着笑,跟以前一样。
乐知欢却不像以前一样给予回应,抿紧了唇直直地往前走着,脚步很快,没有等身后的人。
徐樽心里叹了口气,按了按腹部,加快了脚步撵上去。
后院的人不多,基本上住的是客栈的员工,看见那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特别是徐樽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徐樽跟着乐知欢上了二楼,楼底下的人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红姐站在屋檐底下,手里抱着算盘,挑了下眉,看着两个人的声音消失在楼梯处,她旁边的阿归手里拿着个烧饼啃着,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扭头:“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啊?他跟掌柜的之间嗯……怪怪的。”
阿归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比较好,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个词。
说他们关系好吧,可一向温柔和气的掌柜对着男人一直都是冷脸,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掌柜的对别人这样的态度。
可要是说他们关系差吧,掌柜的为了救男人花费了好大劲儿,男人对掌柜的言行举止间也透出一股熟稔与说不出的亲昵。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红姐想了想,含糊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可能是一个应该被装进棺材的人。”按照掌柜的说法是这样的。
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