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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逼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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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嘉楠揉着头,悠悠转醒。
嘶~头好痛!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躺在床上?
她不是回家探亲,正在堂屋和母亲讲话吗?
月末,她就要跟随夫人去望京,来家辞别,母亲却不同意,与她大吵一架。
然后……
然后母亲不是被说服了吗?说了好些软话,还给她倒了杯茶……
那杯茶!!!
嘉楠蓦然清醒,神志彻底恢复。
她怎么这么蠢!这么低级的招数,也能中招!
可是……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会给她下蒙汗药!
嘉楠的力气此时还未完全恢复,她踉跄着起身,试图推开房门。
果不其然,屋门被反锁了!
她又来到窗前。
推不动!窗户也被钉死!
嘉楠吞咽了一口唾沫,她的喉咙很干,可看了眼桌上的水壶,到底没敢再喝。
她来到门前,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推搡拍打着,嘶哑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娘!你快开门!娘!你放我出去!”
不多时,一个脚步声停顿在门外。
“楠姐儿,你就别费力气了!你说你,婆母好好跟你商量了这么多年,你是一句不带听的,如今,居然还要远去望京,闹成这样,又是何必?”
嘉楠听出这声音,是自己的嫂嫂田双。
她忙贴近门板,用力挤开一点门缝,可也只能勉强看到嫂嫂身上裘衣一角。
这裘衣……还是去岁她回家探亲时带回的。
嘉楠心中不免感到一丝悲凉,她哑声道:“嫂嫂,你快把门打开吧,阿娘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我是方府的丫鬟,你们把我扣在这里,方府不见我回,必定来寻,到时候,你们打算如何与方府交代?”
田双一噎,这个问题,她也不是没有跟婆母提出来过。
但婆母说了,她们是良籍平民,纵然曾经将女儿卖与方府为奴,但签的不是死契。
只要将赎身的银子赔给方府,便是那方府权大势大,也不能拿她们怎么着。
“楠姐儿,你也不用吓唬我!等方府来寻,婆母自然会把你的赎身银子奉上。你是良籍,方府若强行把你要走,那才是理亏呢!”
嘉楠不由地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皆因为……嫂嫂说的是实情。
这些年,母亲张宛贞曾多次提出,要让她用这些年攒的月银,赎身出来。
可她不愿听从母亲的,离开方府,嫁人生子,便拒绝了。
哄骗母亲说,主家说要赎身,必得另出银子,月银是方府给的,哪有用方府的钱,赎方府的人的道理!
原本母亲不信,直嚷嚷着要见夫人。
好在夫人心善,见她实在不肯嫁人,便认下了这个理由,扮演着那,不肯给她放籍黑心主家。
方府是官宦之家,母亲哪里又敢真的得罪,只得悻悻作罢。
可这回……
“沈家哪儿来二十两银子?”嘉楠问道。
便是多年省吃俭用能攒下这些,难道愿意全部用来给她赎身?
家中日子不过了?
田双一笑,语气中难掩羡慕:“这钱,自然不是家里出!”
若是家中出,她第一个不肯。
说起来,她这个小姑子,也真是命好!
旁人卖身吧,那都是当牛做马,挨骂挨打,任人磋磨去的。
她倒好,被知府夫人看上了眼,特例买的她。
听说这些年,被那方夫人带在身边,不仅读了书认了字,还吃穿不愁,比普通富户家的小姐,过得还滋润呢!
田双轻轻抚过身上裘衣的袖子,这样的料子,她一出手就是两件!
这哪里是她想象中的当丫鬟!若当丫鬟都是这样,她也想去了!
更别说……
这县上的陈员外,前些日子,竟还派了媒婆来说亲!
说是,在泸陵城见过楠姐儿,说她持身端正,替方夫人打理产业井井有条,这样的佳女子实在难得,愿结两姓之好,替他家大郎聘作儿媳!
那陈家可是平溪县数一数二的富户!
这沈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楠姐儿竟能嫁进这样的人家当正经少奶奶!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不过,楠姐儿嫁得好,沈家自然也少不得好处。
那陈员外可说了,等成了亲家,亲自写推荐信,让她的儿子,去泸陵的鸿辉书院读书!
田双想到此处,也不再嫉妒,语气变得和蔼可亲起来:“楠姐儿,实话跟你说吧!”
“前日,王媒婆说亲,婆母已然应了,那男方,是县上的富户,陈员外家的大郎,那也是个读书识字的,斯文俊秀得很!”
“其实……这门亲事,说到底,还是我们高攀了呢!你呐!就安安心心在家呆着!等后日,陈家的花轿一到,你以后啊,就是陈家少奶奶了!”
说罢,田双笑过两声,转身而去。
“嫂嫂!”
嘉楠用力推了推门,可门外再无任何回应。
她烦躁地捶打了两下门板,只得先回转到桌前坐下。
怪不得母亲突然来信,要她归家一趟。
如今府中事忙,她原本不想理会的,可夫人仁厚,说此去望京,一别千里,合该跟家里好好道个别。
因而给了她三日假,让她归家探亲。
没想到,回家后,迎接她的,却是这样一场,处心积虑的逼婚。
不过……
既然花轿后日才到,那这两日,她们总不至于不给自己饭吃吧?
只要门窗有开的间隙,那她就有离开的可能!
嘉楠镇定下来,慢悠悠地躺回床上。
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可一日过去,母亲与嫂嫂,竟一点吃的也没给她送。
这样下去不行!
她气力渐消,若等陈家来人,届时更是插翅难逃!
嘉楠靠近门口,有气无力地开口:“母亲……嫂嫂……”
“母亲……再不给我吃的……我就要饿晕了……”
嘉楠敲打门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虚弱。
“楠姐儿?”田双的声音响起,充满怀疑,“你不过两日未吃饭,哪能就晕过去了,你可别装柔弱啊!”
“嫂嫂……我在方府十年,哪里挨过一顿饿……你们这两日不给我吃饭,我如今眼前都开始发黑了……好嫂嫂,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求求你了,给我弄点饭菜吧!”
田双听嘉楠声音,倒是真像服了软的样子。
加之她也确实怕,把人饿坏了,听说养尊处优的人,是这样的!
娇娇弱弱的,吃不得一点苦。
犹豫再三,田双还是转身去禀了婆母。
“阿楠,你当真想明白了?”
片刻后,嘉楠听到母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嘉楠忙道:“母亲,陈家这样好的人家,你早与我说便是,我还能不愿意吗?何苦来这么一遭?”
“之前我不愿出府,还不是因着不想嫁与那些不好的人家,那真有好日子,干嘛非留在方府做伺候人的活计呢?”
“陈家富庶之家,我自然是愿嫁的!可您这样饿着我,明日陈家来人,我两眼一黑,晕倒在众人面前,那不丢人现眼吗?”
“我到时进了门,还不叫公婆叔婶看轻了去?”
嘉楠一边说,一边试图探听外面的动静。
半晌之后,张宛贞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了一丝柔和:“阿楠,你能想明白就好!”
“我是你娘!我还能害你不成!偏你性子倔,总不肯听我的……唉……不然,我又何必出此下策呢?”
嘉楠忙服软:“阿娘,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您让我嫁到陈家,是真心为我好的……”
张宛贞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唉……你就是来跟我讨债的啊!罢了,你命好,有福气,若不是你之前不肯,还遇不上陈家这样的好人家呢!”
“如今,你既想通了,那就再好不过!往后……咱们就好好过日子……”
“双儿,你去灶上,给阿楠盛碗地瓜粥。”张宛贞对儿媳吩咐道。
田双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双手捧一个海碗回来。
张宛贞与田双对了个眼神,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她开了门锁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丝缝隙,试探着朝里望去。
若阿楠有一丝想要逃跑的动作,她此时可以立刻将门再次锁上。
不过……
阿楠正乖乖的坐在桌前,用手撑着半边身子,要倒不倒的模样。
张宛贞放心地开了门,示意田双进去自己则跟在后面。
等二人都进了门,张宛贞却并不上前,而是守在门边。
嘉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静静地,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乖巧接过嫂嫂递来的地瓜粥,慢慢喝了起来。
这一次,她留了心眼,仔细辨别过,确定当中没有放药物,才放心大口开喝。
她也确实需要补充一些力气。
张宛贞见女儿没有反抗的模样,这回倒是信了八九分。
毕竟,在她的想法中,能嫁给陈家大郎,女儿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先前嘛,她找的那些人家,确实跟陈家不能比。
这么一想,还是阿楠有远见!
她果然就是像灵飞寺的高僧说的,命里带福。
去哪里,都注定享福的!
张宛贞望着女儿:日子过得真快,她嫁入沈家,似乎都还在眼前,一晃眼,阿楠都十八了……
她不由得心中一酸,幸好,女儿比她命好,能够嫁得良人……
可就在她思绪翻飞之时,“啪嚓”一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见嘉楠,已经蹿到了她面前,绕过她闪身夺门而出。
“阿楠!!!”
张宛贞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随后迅速追赶上去。
院子里。
嘉楠的脚步顿住。
她捏紧手中的陶碗碎片,警惕地看着堵在她面前的人。
“阿兄……”嘉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