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叶》闻百生者

3、黑羊3

　　“我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看见那只羊竟然站在窗边看着我！”

　　“村长看见后立马拉着我就走，说过几天就请个道士来驱邪，让我先在他家住着”

　　“然后……你就一直待在这吗？”叶贺清问道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答复后，叶贺清随手搬来一把椅子，闭着眼睛坐在那许久，像是要睡着了

　　卡兹半开玩笑地说道“听说羊在传说里有恶魔的意思来着，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哦？可我怎么记得那个传说的原版好像不怎么动听”叶贺清笑着小声道

　　“行了，不骗你了，我没感觉了什么大的动静应该是只小妖”

　　卡兹说完，把身子往他的围帽里钻了钻，用头抵住他的脖颈

　　叶贺清对这一危险的动作毫无反应，他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叮——铃铃~”

　　远得仿佛来自冥界，深得又如同刻入大脑

　　叶贺清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在铃声响起时，他感到自己的牙齿和骨骼都在为之发颤

　　冷！不是身体上的寒冷，是内心的恐惧使他不寒而栗

　　“我因何而恐惧？”叶贺清问道，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发问时，无边的黑夜中闪出了一抹血红的身影，只一刻，便让他如坠冰窟

　　一堆红色的杂乱线条被铃声重新扭曲，排列，最终化为一道鲜艳的红

　　他的脸……也是扭曲的，看不清面孔，五官随意地排列在脸上

　　他的手里像是举着什么，那是一团黑块，隐隐约约能看见些许的轮廓

　　叶贺清上前探去，心里有道声音在呐喊“离开他！危险！危险！！”

　　恐惧在身上蔓延，可他却停不下来，越是靠近那块轮廓，他的脑子里就越是兴奋

　　恐惧与兴奋交织，一遍遍地折磨着他，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他想要靠近

　　向前一些……

　　再向前一些……

　　那堆红色的线条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将那块黑色的轮廓举在身前

　　轮廓的样子变得愈加清晰

　　“啪！”

　　世界重新拾起了光明，叶贺清也终于看清了那一团黑色的东西——那颗失去了双眼却仍在哭喊着的他的脑袋

　　“小叶子！”卡兹有些恼火地喊道

　　“啊？！”叶贺清这才如梦初醒

　　对上身边村民们疑惑的目光，叶贺清摇摇头“抱歉，走神了”

　　“叮—铃铃~”

　　“没完没了是吧？！”叶贺清骂道，他去找声音的来源，一转身便看见窗户旁悬挂着的玻璃风铃

　　找到罪魁祸首的叶贺清努力使自己沉住气，问道“那东西从哪来的？”

　　少女慢慢地举起手，小声地开口道“那是……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见叶贺清的脸上略显愠色，她小心翼翼地接上一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您？不喜欢它？”

　　叶贺清没有接话，而是望向卡兹

　　卡兹的瞳孔突然变为竖疃，又瞬间变了回来

　　“是正常的风铃”卡兹开口道

　　闻言，叶贺清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魂被抽走了一般无精打采，四周又一次陷入沉默

　　村民们有些不知所措，但没一个人敢上去吵醒他

　　半晌，这位“睡美人”终于睁开了眼，他站起身“走，带我去看看那只羊”

　　村长点了点头“拿上锄头，跟道长去捉妖”

　　一些年轻的村民们纷纷起身，或握着锄头，或拿着铲子，更有甚者举了块砖头站在那

　　“小姑娘，你也一起来吧”叶贺清道

　　闻言，女孩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村长不解“道长，捉妖驱邪这种事让孩子跟过来会不会不太好啊？”

　　话虽这么说，但叶贺清心里清楚，这些村民带的东西得有一多半用在女孩的父亲身上

　　当着闺女的面打老子……确实有些不妥

　　叶贺清扫了一圈众人，最终把目光落到女孩身上

　　“如果她今天不到场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叶贺清道

　　说完这句话，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出了门

　　女孩犹豫了一会后追上了他，村民们互相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叶贺清想都没想，一脚把门踹开

　　可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房子不结实，他这一脚竟直接把门都踹掉了

　　村民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免升起一个疑问

　　“道士不应该是拿着法器在一旁安安稳稳地做法吗，怎么这位道长一幅要跟人干仗的意思？”

　　一道壮硕的身影扑上来，朝他猛地一撞！

　　叶贺清一手扶住门框，抬起右腿朝这道人影踢去

　　随着一声惨叫“哎呦！”

　　村民们还没反应过来，叶贺清便蹲下去一手抓住男人的衣领，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门外

　　“看着他”他对门外的村民说

　　有几个村民反应过来，迅速扑到男人身上，用不知哪来的粗麻绳把他五花大绑起来

　　叶贺清左右看了看，堂屋里没发现半点羊的影子

　　但他一点也不着急，起身朝东屋走去

　　“＊＊！老子跟你拼了！”

　　男人怒了，想挣开绳子，村民们一齐发力把它摁了下去

　　粗糙的麻绳勒紧皮肉，男人身上早已流满了血，麻绳也浸满了血，眼球因为充血而挣得极大，喉咙里呜咽着什么

　　女孩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几次想上前都被村长拦住

　　看着女孩无助地拉着他而哭泣，村长干脆捂上了她的眼

　　卡兹跳到房梁上，眯着眼欣赏这场闹剧

　　叶贺清不顾男人的咒骂，径直打开了西房的门

　　那确实是一只羊，一只大到和人一般高的黑羊

　　它正双脚着地，像人一般站立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叶贺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叶贺清面带微笑地朝它摇了摇手

　　“晚上好~美人儿，原谅我的突然到访，我有件事想——”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身后的门关上。在房门关闭的前一秒，卡兹跳了进来

　　“咔哒”

　　“——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