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传奇，没关就是开了》i云泥之别

28、第 28 章

　　温暖。

　　这是炭治郎的第一个感觉。

　　他觉得有些熟悉，就像每个人都会有的既视感一般，对某一刻某一幕感到异常的熟悉，

　　好像……在梦里梦到过。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家那小小木屋的天花板，阳光透过纸拉门，洒在他身上，温暖得人想要落泪。

　　“啊，炭治郎醒啦？”葵枝声音传来，带着笑意，她正坐在暖炉旁，缝补着一件深绿色的市松纹羽织。

　　竹雄、茂、花子、六太围坐在一起，六太正试图帮花子梳头，惹得花子咯咯直笑。

　　“哥哥睡懒觉！”六太看到炭治郎醒了，便放弃手中的事情，嘻笑着扑进他怀里。

　　炭治郎接住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梗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了，炭治郎。”葵枝说，“结铃那孩子今天会过来哦。”

　　“结铃？”炭治郎一愣。

　　“是啊，你们不是约好了吗？”她笑眯眯地说，”那孩子现在可是大姑娘了，成仁先生和你爸爸很早之前就提到过，如果你们两个孩子的关系要好就定下婚约的，我帮你补好了羽织，今天要好好和她相处呀。”

　　“婚、婚约？！”炭治郎大脑突然空白了。

　　“哎呀，害羞什么？”竹雄坏笑着用手肘捅了捅他，”哥哥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结铃姐吗？”

　　“哥哥脸红了！”茂和花子齐声起哄。

　　炭治郎手足无措地低下头，既有羞恼，也有迷茫。

　　一种淡淡的违和感蒙在他心里，可眼前的美好，却又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打扰了。”

　　炭治郎抬头，看到结铃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与她眼睛十分相配的靛蓝色和服，发间别着一朵小小的樱花发饰。

　　眼前的少女比记忆中更加柔和、明媚，向他露出笑容；”炭治郎，我来啦。”

　　“结铃……”炭治郎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莫名觉得有种罪恶感，却不知来自何方。

　　“你们两个别愣着了。”母亲笑着招呼，”结铃，快来一起吃饭吧。”

　　“谢谢葵枝阿姨。”结铃跪坐到炭治郎身旁。

　　炭治郎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结铃歪着头看他，”你今天怪怪的。”

　　“没什么……”

　　“是哥哥害羞啦！”弟弟妹妹们又开始起哄。

　　炭治郎拧着手，很希望有一个缝可以钻进去。

　　阳光、饭菜的香气、家人的嬉笑、还有身边结铃微微泛红的脸颊……这一切都完美得不真实。

　　结束午餐，在葵枝的驱赶下他们沿着小路漫步。

　　“炭治郎以后一定会成为像炭十郎叔叔那样可靠的一家之主呢。”结铃微微侧头，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总是把‘守护家人’挂在嘴边，真的很了不起。”

　　“这是当然的！”炭治郎不假思索地回答，“家人是最重要的。我会用我的一切去保护大家，保护你，让所有人都平安幸福。”

　　他说着这些话，无比地坚定，但心中沉甸甸的感觉却让他觉得这句承诺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沉重。

　　少女走在身旁，立刻点头：“嗯！我相信炭治郎一定做得到。不过……”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稍微有些担忧，“说起来，前几天我帮爸爸去镇上卖干货的时候，听说隔壁村子好像出了点事…好像有人晚上遇到了袭击。”

　　她只是随口分享着听来的传闻，皱起眉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听着就让人害怕。要是我们这里也……啊，我在说什么呢！”

　　她摇摇头，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肯定不会的，我们有炭治郎这么厉害的人在保护大家呢！”

　　晚上……袭击……保护……

　　尖锐的既视感。

　　炭治郎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过冰冷的白雪、飞溅的鲜血，还有家人的……

　　尸体。

　　脚步猛地顿住，炭治郎面无血色。

　　此时此刻，他回过了神。

　　身边的结铃……她怎么也会在这里？她应该……她应该在哪里？

　　还有弥豆子……弥豆子在哪里？

　　真正的记忆在脑海复苏，他终于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强的违和感。

　　是因为这里的阳光太温暖，温暖得虚假。

　　也是因为他拥有的一切太完整，完整得不真。

　　少女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担忧地抓住他的袖子：“炭治郎？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瞎担心……”

　　担忧的话语脱出口，炭治郎心中的割裂感更强一分。

　　看着面前的少女，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

　　……这不是真的。

　　这是一个梦。

　　一个甜美到足以杀死他的梦。

　　和这三天以来所做的朦胧的美梦相似，却又给了他能够思考的余地，格格不入的违和让他得以识破虚假。

　　他沉溺于此的每一秒，现实世界中，真正的结铃和变成鬼的弥豆子，都暴露在无法想象的危险之中。

　　他此行的目的，不正是要向当主大人、向鬼杀队证明弥豆子不会伤害人类吗？不正是要守护她们吗？！

　　他能感觉到，腰间似乎多出了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那是他的日轮刀。

　　“对不起，结铃。”炭治郎的声音变低，变得沙哑，“这真的很美好，但我必须走了。”

　　“走？要去哪里？炭治郎，你到底怎么了？”梦中的少女困惑又焦急，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炭治郎没有回答，也无法解释。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她，意识无比清晰地聚焦于一点。

　　醒来！必须立刻醒来！

　　他开始在这个世界奔跑，梦的幻影化为暴雪，遮盖住少女的身形和家的形状。

　　炭治郎不断奔跑着，想要找到这个梦的尽头，想要离开这个如果没有鬼就极有可能发生的幻想未来。

　　但是他找不到，这个世界将他牢牢困住，炭治郎无处可逃。

　　意识到这一点的炭治郎没有丝毫犹豫，他拔出腰间的日轮刀，刎向脖颈。

　　整个梦境世界轰然崩塌的剧烈震荡感。

　　……

　　现实世界中，无限列车的车厢里。

　　炭治郎睁开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

　　昏暗的灯光刺入视野，身下是坚硬的座椅。耳边是列车行进单调的哐当声，以及……位于自己身前，头上撞了个大包而委屈的弥豆子。

　　“太好了，弥豆子……”心庆幸于弥豆子暂时安然无恙的同时，他赶紧抬起头，看到对面的座位上，结铃紧闭双眼，眉头紧锁。

　　她的脸上似乎留有泪痕，脸色差到了极点。

　　“结铃！快醒醒！”炭治郎按住她的肩膀，试图用摇晃来唤醒沉睡的少女。

　　但是少女毫无所动，列车的车身开始剧烈摇晃，源于列车上方。

　　内壁化为血肉和触手，开始席卷车厢内的活物。

　　他立刻拔刀，将威胁乘客的触手尽数斩下。

　　“拜托你了，弥豆子，保护好结铃和乘客们。”炭治郎一咬牙，对弥豆子说，”我上去解决那只鬼！”

　　弥豆子点点头，警惕地环顾四周，尖锐的利爪随时准备应对攻势。

　　炭治郎转身冲向车厢连接处，纵身一跃，攀上车顶。

　　夜风呼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他看到了站立在车顶，身穿西装，眼中刻印着数字的下弦之壹。

　　“哦？竟然有人能自己醒来。”魇梦戏谑地说。

　　炭治郎没有废话，直接摆出战斗姿态。

　　“火之神神乐·圆舞！”

　　鬼的脖颈诡异地扭曲避开。

　　炭治郎移动脚步，与他周旋的同时，注意着他的特点。

　　在一次险险躲过魇梦的攻击后，他稳住身形，举刀再起

　　“火之神神乐·碧罗天！”

　　这一斩计算了他的脖子移动方向，并以极快的速度扭转攻势，直接将魇梦的脑袋砍了下来。

　　但魇梦的头颅在消失之时，哈哈笑了起来：“没用的！你杀不死我，而我会把列车里所有人都变成我的养料。”

　　列车没有停下，下方弥豆子与触手战斗的声响依然能够听见。

　　炭治郎大脑飞速运转着，回想起那些车厢幻化的血肉内壁。

　　而后，看向最前方的车头。

　　如果这辆车才是他的本体，那他的“头”应该就在那里！他所察觉到的气息也正是源自于此！

　　炭治郎调整呼吸，疾驰而去。

　　魇梦在车首布下的防护手段层层严守，数多带着眼睛的触手飞扑而来，要将他围困在外。

　　触手上的眼睛齐齐朝他注视。

　　“睡吧，”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在美梦中永眠。”

　　炭治郎感觉眼皮变得沉重，他试图咬破舌尖让意识短暂清醒，但为时已晚，视野一黑，闻到了雪的寒冷和木材的气味。

　　“哥哥，快来帮忙搬柴火！”是弥豆子的声音。

　　他站在熟悉的木屋前，六叠大小的庭院里，弟弟妹妹们正在雪地里追逐打闹。母亲系着围裙站在门口，招呼着孩子们跑慢点。

　　但是他不敢多看这一幕，举起锋利的日轮刀，闭眼朝脖子挥去。

　　这样的事情，在接下来接连发生了数次，每当他看见美好的景象，便毫不犹豫落刀自刎，一步步接近魇梦的本体核心。

　　“你们……”炭治郎反复清醒的姿态，让魇梦升起烦躁，“还真是做不了一点美梦啊！”

　　魇梦抛弃了虚假的美梦，在下一次的精神攻击中，将炭治郎拉进了噩梦。

　　这一次，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过去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景象再现，他看到了满屋的血和尸体。

　　妈妈、竹雄、茂、花子、六太、弥豆子，还有……

　　炭治郎愣住了。

　　这是雪山的清晨，他无比熟悉的一天。

　　倒在房屋中的家人，倒在门口紧紧护住六太而晕死的弥豆子，除了他们，这里还多了两个人。

　　他的脚在发软，一步步走过去，看清了尸体的面貌。

　　是被某种东西贯穿身体的义勇先生和结铃。

　　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体温，盖上了一层薄雪。

　　自身体流淌出的血液，也早已深入雪地。

　　“不应该是这样的……”炭治郎的大脑如卡了壳的齿轮，可他却无法克制地想到了这种可能。

　　如果那天晚上义勇先生和结铃赶到云取山……

　　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为义勇先生带路吗？

　　那时候，她应该刚遭遇了变成鬼的成仁先生吧。

　　炭治郎记得结铃说过，那天正是义勇先生及时救下了她，她原本想为义勇先生带路，却被严词拒绝，没能赶上他的步伐。

　　等等！

　　炭治郎猛然回神。

　　“这里是梦，现实里不是这样的！”再怎么恐惧，这些都只是“如果”，炭治郎清晰地记得活着的义勇先生和结铃，记得他们的教诲和她的笑颜。

　　他再次拔刀。

　　但这一次，伴随着梦中行径带来的痛楚，现实中魇梦的攻击已经来到跟前。

　　根本来不及躲避，炭治郎的手臂、大腿被贯穿，倘若不是及时醒来，刚才那击已经穿透他的胸膛。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结束了。”魇梦眯起眼睛，想给他最后一击。

　　然而，魇梦的触手突然全部一顿。

　　“怎么会这样，那女人在梦里把我——？！”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魇梦嗓音尖锐，所有根据他意志行动的肉手失去了力气。

　　也正是这时，炭治郎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身体极限下，血液仿若沸腾。

　　他的额头上，一道赤红色的斑纹沿着伤疤开始蔓延。

　　“我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任何人！！！”炭治郎缓缓抬起头，赤红色的眼中燃烧着愤怒。

　　“火之神神乐·碧罗天！”

　　日轮刀的刀身泛起淡淡红光，接触到刀锋的□□骤然撕裂，沿着滋滋的焚烧声一路劈砍向车首的核心。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魇梦陷入了精神错乱的惊慌，不知是因为某个梦中发生的事情，还是因为炭治郎即将砍下他的“头颅”。

　　车头被切断，整辆无限列车颤抖起来，像一些动物死后的神经自然反应，疯狂地扭动摇曳。

　　所有承载着乘客的车厢都在上下起伏，猛烈碰撞。

　　“不好！”炭治郎心中一寒，车内的乘客绝对无法承受这种碰撞冲击，但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挥出那一刀后整个人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伤口还在流血，骨头也断了好几根。

　　胸腔肋骨的断裂令他连呼吸都困难。

　　这样下去，不仅乘客，弥豆子和结铃都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动起来，快动起来啊！”他拼命驱使着身体，可强撑着站起来的身躯没能走出一步，便又一次倒塌，摔到了轨道之外的地面。

　　无限列车即将脱轨倾倒。

　　这时，一道身影从车厢中跃出，另一道紧随其后。

　　“弥豆子，把那边的车厢连接断开！”结铃用日轮刀劈开列车连接处的关节，弥豆子点头，负责了后半段车厢的断连。

　　失去整体性的无限列车渐渐平息，最终停在铁轨上。

　　“太好了。”炭治郎松了口气。

　　结铃疾步来到他身前，查看起他的伤势，说话的嗓音还在颤抖：“快，用全集中常中止血！”

　　过去一同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便将这个从义勇老师那里学到的诀窍交给了炭治郎，不管是在战斗还是受伤，全集中常中都是非常适用的技巧。

　　炭治郎努力调整呼吸，结铃没有闲下，她急忙转头呼唤：“敬太郎，天王寺！快去找最近的隐部队和医疗人员，快！”

　　天王寺松卫刚才便急急飞去通报救援，留下了敬太郎在这里跟踪最新情报。

　　敬太郎深知情况紧急，嘎地叫了一声，准备一同去寻找附近的隐。

　　一道优美的身影，凭空出现般拦在了它的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华丽教主服饰，带着慈悲微笑的男人。

　　“哎呀呀，”男人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着，“你们的动静好大啊，我只是路过而已，远远就听到了动静，连无惨大人都让我来这里解决麻烦。

　　“看上去有很多人受伤了，好可怜。

　　“那么小乌鸦，你要去哪里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刻有“上弦贰”字迹的虹色眼睛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