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吉赛尔 ...
-
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未进行考核的选手越来越少。
但天不遂人意，大部分已经完成考核的选手都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依旧坐在原地，观看别的练习生的考核结果。
看到如此情况，周泽栩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
宋微声依旧在悄无声息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显然也发现了这位大少爷此时的不满之情，但他并不想当出头鸟，主动来驱散留在练习室内的选手。
在又一位选手结束考核之后，孙昊翔扶着墙壁，有些仓惶地站起身子，一步一顿地缓缓走向录制镜头。
孙昊翔的腿有些发软，他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受控制。他尽量挺直后背，不愿露出疲软的神色。
四肢像灌了铅，光是走到练习室中央都让孙昊翔感到难以描述的疲惫感，四周各式各样的打探目光让他感到格外的焦灼。
熟悉的音乐响起，身体却像生锈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抗议声。
宋微声暗自摇了摇头，有些怜悯地看向站在中央的孙昊翔。
孙昊翔的主题曲考核理所当然的一塌糊涂。
这是一首唱跳的曲目，病体作祟，他的唱与跳根本无法连贯地同时展示，几乎是强撑着站在练习室中间，直到音乐结束，溃不成军地跑向练习室门外。
关于“他怎么了”的议论声在练习室内此起彼伏。
几名跟孙昊翔关系要好的选手都飞快地起身，追着他跑出去。
宋微声不由自主地用眼角余光观察坐在自己身侧的周泽栩，想观察他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黑发的少年靠墙坐着，双手抱膝，脊背挺得笔直。略长的鬓角刘海遮住他的眸子，神色莫测。
周泽栩的皮肤很白，从侧面看鼻梁更是高挺，宋微声这时候才发现他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你觉得他很可怜吗？”
宋微声正准备收回目光，周泽栩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有些轻，但又平稳、不见波澜。
宋微声愣了愣，有些窘迫地收回视线：“嗯…是有点。”
刚刚自然闭合的大门再次被鲁莽地推开了，一位男孩急急地探进身子，冲选手们大喊起来：
“昊翔哥吐了！能不能再来几个考核完的人，一起扶他去宿舍休息？！”
“哎呀——那我去帮昊翔哥找选管！这得赶紧去看医生呀！”
顾予乐也嚷嚷起来，动作利索地爬起，一个箭步冲向门外。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不少热心或者看热闹的选手往练习室外涌去，练习室内瞬间清净不少。
“在竞技类比赛之中，身体是最为基础的本钱。一名连自己身体健康都保证不了的选手，被物竞天择，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周泽栩轻声说。
宋微声的目光微顿，不由自主地再次重新审视身边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周泽栩侧过脸颊，目光与之相对，他的眸子很黑，表情淡淡，“好像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
宋微声少见地沉默了，他看着周泽栩此时那无悲无喜的表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周泽栩身上那种居高临下的淡泊感是浑然天成的。
这并非一种刻意伪装出来的虚张声势，而是长年累月被金钱的腐臭味熏陶、以及大量资源不计成本地倾斜堆砌，自然而然孕育出的底气与优越感。
也是一种宋微声怎么模仿学习也都很难达到的傲慢。
到这一刻宋微声才意识到，这位看起来冷淡矜贵、沉默寡言的周家大少爷，独来独往并非性格孤僻，只是单纯的睥睨众生，不屑与普通人为伍。
这也是个不讨喜的家伙啊……
他突然有些讥诮地笑了。
“是有点奇怪，”宋微声顿了顿，他听到自己放慢语速，几乎是清晰地吐出后半句话，“那你觉得自己在初舞台时的失误……会被物竞天择吗？”
他学着周泽栩的样子抬起眼皮，几近刻薄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当然。”像是被刺到，周泽栩沉默一下，随即冷笑起来，“所以我来了D班，不是吗？”
“好了，该我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他站起，耸耸肩膀，整理衣摆后径直向摄像机走去。
A班
A班的主题曲考核已然结束了，待到音乐声完全消失，在走廊上等候的李霖烨直接推门而入，目光径直看向练习室中心：“回寝室吗……”
陶语的眼眶红彤彤的，眸子扑闪，眼底蓄满波光粼粼的水痕。
李霖烨愣住了，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旁的邱澄也。
“你欺负他了？”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哈哈…我可不敢！”
邱澄也干笑两声，目光下意识掠过眼前少年脖子上上若隐若现的纹身，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发。
二人的个子其实差不多高，但李霖烨平时天天冷着一张脸，就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此时眉头拧起，看起来更加不好惹了。
邱澄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毕竟他一睁开眼睛陶语就是这个表情了。
“不、不关澄也哥的事……”陶语用袖口抹了抹脸颊，“是我自己表现不好……”
李霖烨不经有些头疼，他与陶语是室友，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是关系其实算得上不错。
他的舞蹈实力不错，但是声乐方面多少差点意思，而陶语恰好相反。在陶语主动搭话后，二人便开始了互助之旅。
因为邱澄也的提议，A班所有选手在完成考核后便把练习室留给了二人，所以李霖烨并未看到陶语的主题曲考核表现。
但现在看来，怕是有些糟糕……
而且他根本不会哄小孩。
“哎哎！你别哭啊！”看到陶语的动作，邱澄也顿时慌了，“真没事啦，小陶，主题曲考核的评级只是一个暂时的成绩……只要在后面的舞台里努力证明自己，被全民造星官们看到就好了！”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从口袋中摸出什么，塞到陶语手中，“还会有机会的啦！快吃块巧克力开心一下！”
陶语抽噎的神色明显顿住了，李霖烨的眉头略略舒展了些。
“你要不要也来一颗？”邱澄也的手伸过来。
少年的五指修长，指尖有点泛红，看得出来气血充盈。白净的掌心上放着几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上面写着“Balvik”的花体字。
李霖烨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没有接，看看远处的展示架，又看看邱澄也的手心。
“你拿了展示架上的巧克力？”他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是导演姐姐给的！”见对方误会，邱澄也连忙解释，顺势将巧克力塞到李霖烨手里。
他又从口袋中拿出一颗，拆开包装，塞进自己嘴里，连声招呼道：“你们看我干什么呀，快吃呀！好甜的！”
“谢谢。”李霖烨的神色有些复杂，他轻声道谢，把巧克力放到口袋里，“但我不爱吃甜的。”
陶语也拆开包装，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丝滑浓郁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确实很甜。
D班
宋微声倚靠在墙边观看着周泽栩的主题曲考核。
在孙昊翔呕吐事件过后，练习生们就自发地清场了。此时的练习室内，只剩下他和周泽栩，以及必不可少的几位摄影师。
平心而论，周泽栩这次发挥的其实还不错。他是个聪明人，练习也算得上努力，此时失去了他人目光的干涉，结果理所当然地让人满意。
不过似乎还差点什么意思？
宋微声眯着眼睛打量他，似乎想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端倪。
身材修长的男孩跳着热情洋溢的主题曲，动作到位，表情淡淡。
对，表情淡淡！
宋微声顿时恍然大悟，他在周泽栩身上总是感觉到一种不可言说的违和感，就是来源于他的表情。
太过于居高临下，而并非偶像这种带着淡淡讨好感的索求意味。
偶像本质上来说是工业流水线上包装精美，等待选购的商品，怎么可以如此高高在上呢？
“喂…宋微声。”
“我好了，到你了。”
一曲终了，周泽栩从镜头前走回来，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宋微声的思绪。
“好的。”宋微声迅速回神，嘴角勾起一个和煦的弧度，温和地与之对视，“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周泽栩顿了顿，有些怪异地看了宋微声一眼，“你加油。”
“嗯。”宋微声再次点头，缓步朝着练习室中央走去。
B市，国家大剧院。
皎皎月光下，枝桠丛生的黑色林间，披着白纱的少女们脚尖点地，踩着奔涌的雾气婀娜走出，连空气中都似乎带上了点阴冷潮湿的意味。
悠扬的乐曲声抑扬顿挫，饰演吉赛尔的少女如同夜间漂泊的白色幽灵，翻身错落间小步跳跃。
随着黎明的到来，穿着白裙的少女缓缓退场，独留捧着花束作悲痛状的男性舞者。
舞台落下帷幕，热烈的掌声响起，而坐在包厢里的女人却不为所动。
她穿着靛蓝色的贴身连衣裙，乌黑靓丽的长发由一副珍珠盘扣挽在脑后，肩上披着一块质地柔软的披肩，从容不迫地坐在主座上。
待掌声的余韵散去，周夫人缓缓端起身侧的茶盏，神色淡淡地轻抿一口。陶瓷的茶盖与盏体碰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小月觉得如何？”周夫人轻声问。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吉赛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