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借物小人》hylinone871

2、第 2 章

　　人偶的身体似乎是某种粘土制成，再以颜料细致描绘，栩栩如生到近乎诡异的地步。
　　这不是普通匠人能够达到的工艺水平。
　　即使用上璃月最精湛的技术，也难以复制到如此精确的程度。
　　更令人不安的是，制作者如何得知这些细节？
　　特别是他现在这身装扮，按理说不应有外人知晓得如此详尽。

　　钟离正陷入沉思，门外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糟糕！他心中警铃大作，但已来不及躲藏。
　　卧室门被推开，少女哼着歌走进来。
　　钟离僵立在三个人偶前，努力模仿着人偶的静止姿态，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响亮——尽管神之心早已交出，不该有如此强烈的心跳感。

　　“作业写完啦！来看看我的宝贝们...”少女欢快地走到陈列架前，忽然停顿了一下。
　　钟离全身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诶？”少女歪着头，依次扫过三个人偶，“我怎么记得只买了三个帝君人偶？”
　　她伸手拿起神装人偶，仔细端详后又放回原处。
　　接着是古装人偶：“帝君真是美人！”同样检查后放回。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钟离和旁边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偶之间。

　　少女的手指缓缓伸向钟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花盆被打碎的声音。
　　“什么声音？”少女的注意力被吸引，转身走向窗口查看。
　　钟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迅速躲到人偶后方阴影中，心跳如雷。
　　少女探头出窗看了看：“好像是野猫弄倒了花盆...唉，还得下去收拾。”
　　她匆匆离开房间，甚至忘了关门。

　　钟离长舒一口气，从阴影中走出。
　　他看向窗外，隐约见到一个青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魈。又一次及时相助。
　　钟离再次端详那三个人偶，心中疑云更浓。
　　这少女口口声声说“只买了三个”，意味着这些人偶是量产的商品。
　　究竟是何方势力，能够大规模生产与他完全相同的人偶？又为何要这样做？
　　他必须尽快查清真相，找到回家的方法。
　　璃月的孩子们，还在等着他带他们回去。

　　但这次少女很快又去而复返了。
　　没奈何，不及躲避的客卿只好再一次装成人偶，一动不动地看着。
　　三个他自己的人偶中，有一个被少女拿起来，珍重地捧在手心，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人偶的面颊，语气亲昵得仿佛在与老友交谈：“好客卿，下次打深渊，我用胡行钟，你要保佑我！”

　　钟离心中一震。她知道我是往生堂客卿！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警惕。
　　这个少女不仅知晓他作为岩王帝君的身份，还清楚他在璃月人间的化身的身份。
　　下一刻，他自己也被拿了起来。
　　少女将他举到眼前，歪着头打量：“难道是送的？我应该不会定两个一样的？”

　　她的呼吸形成微弱的气流，吹动了钟离的衣摆。
　　他维持着人偶般的僵硬姿态，连眼睫都不敢颤动分毫。
　　模特小人钟离客卿的拍照场景再次上演。
　　少女将他放在窗台，转身去找相机。
　　阳光透过玻璃，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钟离心中苦笑，这情形已是第二次了。
　　相机被找了出来，少女开始摆拍。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钟离的头部角度，改变他的站姿，甚至整理他衣袍的褶皱。
　　钟离任由她摆布，鎏金的眼眸平静无波，内心却在快速分析现状。
　　啪啪啪的快门声不绝于耳。

　　闪光灯刺得他眼睛微痛，但他仍坚持不眨眼。
　　一阵风吹过窗台，带来熟悉的气息。
　　魈赶到了。钟离不能动，无法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靠近。
　　好在魈化为了鸟形态——一只青绿色的雀鸟，停在窗外的树枝上，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真的好看……”少女用的是即拍即印相机，照片很快从底部吐出。
　　她对着照片发了一会花痴，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钟离的头。
　　“嘿嘿嘿……客卿……”她笑得荡漾，手指顺着他的头发滑到后背。
　　魈愤怒地发出一声鸣叫：“唧！”（不敬仙师！）
　　好在不是大金鹏鸟形态，否则房主少不了要被呼扇两翅膀。

　　“宝儿！来帮我做蛋糕！”女主人的呼唤从楼下传来，适时解救了钟离。
　　“好诶！来了！”少女应声道，放下相机，小心地捧起钟离，将他放回手办陈列架上，随即匆匆离开了房间。
　　门咔哒一声关上，钟离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魈瞬间化回人形，落在他面前，面色不虞：“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究没说出口那句“差点就要摸您的屁股了”。

　　“不必如此，魈。”钟离平静道，“不知者不罪。”
　　魈抿紧嘴唇，显然不赞同，但也没反驳。
　　“你来看看这个。”钟离退后一步，让魈看清那三个特殊的手办。
　　魈的目光从左到右扫过，先是神装帝君，再是古服帝君，最后是客卿装扮的钟离。
　　他转回头，满脸困惑：“她居然还知道供奉帝君……不对！无香无烛，未有烟火，她难道不懂怎么供奉？”
　　钟离失笑：“这不是供奉啊魈。”
　　他指向房间另一侧的玻璃陈列柜，“你看那个柜子。”

　　方才被移动时，钟离才注意到房主收藏的远不止他一人。
　　那个巨大的玻璃柜中，整齐排列着诸多造型各异的塑像。
　　魈踏风而上，悬浮在柜前仔细查看。
　　突然，他一个踉跄差点从空中栽下来，面红耳赤地低吼：“不敬风神！”
　　钟离挑眉：“何事如此惊慌？”
　　魈指着柜中一个风神塑像，结结巴巴道：“那、那个风神像，身上布料也太少了吧！”

　　塑像中的巴巴托斯只披着轻纱般的披风，大半胸膛裸露在外，姿态慵懒魅惑，与魈记忆中那位风神大相径庭。
　　“咳，该遮住的还是遮了的。”钟离安慰道，目光却也被柜中其他塑像吸引，“再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魈领命继续查看，很快回报：“柜子里有两个雷神像，一个撑着伞，一个正从胸中拔出刀；还有一个规矩得多的风神造像，是吟游诗人的模样；还有两个小草神，一个在荡秋千，一个就像提瓦特的草神像那样坐着。”

　　钟离沉思片刻：“有三个我的像，两个风神，两个雷神，两个草神...这中间定有联系。”
　　他忽然想起什么，“柜顶是否还有一个盒子？我方才似乎瞥见一眼。”
　　魈飞身而上，很快回应：“确有，似乎被锁住，带密码。”
　　钟离沉吟：“3222，试试吧？”这是璃月建立者依据刚才神像数量推测的，其实最可能的是那叫做“宝儿”的少女的出生年月，可他们不知道。
　　魈试后回报：“不行，帝君。”
　　“那么，2333？2223？”这是两种简单颠倒之后的结果。
　　魈再试，锁应声而开：“开了！帝君！……全是我们的塑像！”

　　钟离顾不上许多，捏个仙诀飞身上了柜顶。
　　打开盒子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
　　盒中整齐排列着数十个精致塑像，全是璃月众人的形象：
　　凝光手执烟斗站在群玉阁模型前，刻晴手持长剑英姿飒爽，
　　云堇在微型戏台上婉转起舞，香菱端着锅铲笑容灿烂，
　　北斗站在死兆星号船头豪迈大笑，夜兰隐在暗处神情莫测，
　　重云执剑神情专注，行秋倚书而卧，
　　瑶瑶与月桂兔偶嬉戏，烟绯捧着法典一脸正色，
　　申鹤静立如竹，白术探手向七七药篓……
　　每一个塑像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这个人类...”魈陷入了混乱，“帝君，您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钟离面色凝重，正要回答，房间一角忽然传来奇异的声音：
　　“天体保守秘密，数算连接着万物的根系...”
　　这是一个低沉女声的吟诵，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紧接着，一阵规律的滴答声后，桌上的方形屏幕发出光亮，显现出文字与图像，过了一会儿，又熄灭了。

　　魈抹了一把脸，请示：“帝君，我去探看一二。”
　　钟离颔首，看他飞身下了柜子，自己也随之跃下。
　　他们来到书桌前，只见屏幕虽已暗下，但主机仍发出微弱的光亮。
　　魈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鼠标，屏幕瞬间亮起，显示出一个文档界面。
　　钟离眯眼阅读上面巨大的文字：

　　“星历7380年，前代罗浮剑首「镜流」身堕魔阴，云骑聚星槎海战之，不知其所踪。
　　——《仙舟通鉴?云骑战事纪要》
　　星历8096年，神策府演武考校，士卒彦卿得魁，擢拔骁卫。
　　——《神策府通录》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飞光，是师徒间交错的剑锋，是天地间汹涌的时间。
　　究竟过去多久了呢？
　　与师父的交锋，已是七百多年前的往事了，却像在昨天。
　　遇到眼前的孩子，收他做弟子，大概不过几年，却恍如隔世。
　　时间如野马、如掣电、如剔骨钢刀穿肠而过，却又一切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