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雄虫非要和我联姻》演缘

18、元帅的棋局

　　雷克斯·冯·伊西多尔元帅从未真正放心过里奥·诺克斯。联姻是策略，是当下最优解，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会将家族和养子的安全寄托在这个背景复杂、心思难测的年轻雄虫那看似顺从的表象上。
　　纳西所感受到的温情互动，在雷克斯眼中，是需要更高维度审视的棋局。他需要更深入地评估这颗突然闯入伊西多尔世界的、不安定的棋子，其真正的价值、危险性和……可控性。
　　机会很快到来。军部每季度举行的高级战略推演会议，旨在研讨边境防务和潜在威胁应对方案。这次，雷克斯出乎意料地签署了一份特许令，允许里奥·诺克斯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列席会议，美其名曰“听取不同领域的视角，尤其是与新兴商业和物流领域相关的风险评估”。
　　消息传出，在军部内部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让一个□□背景的商人参与如此高级别的军事会议？元帅的意图令人费解。
　　会议当天，里奥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深蓝色西装，收敛了平日大部分的浮夸，但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和那双过于灵动的桃花眼，依旧与会议室里严肃刻板的将军们格格不入。他坐在靠后的位置，姿态却放松得像在自家客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凯因作为重点培养的年轻指挥官代表也在场，坐在离雷克斯不远的地方。他看到里奥出现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冰冷，专注地看着前方的星图推演。
　　会议前半程是常规的边境布防汇报和威胁评估。里奥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终端上记录着什么，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直到讨论进入一个棘手的议题：如何有效打击日益猖獗、且与某些地下势力勾结的星际海盗团伙。这些海盗熟悉航道，装备精良，情报灵通，行动狡猾，常规的清剿行动效果甚微。
　　几位将领提出了加强巡逻、设立检查点、甚至组织特遣舰队进行针对性打击的方案，但都存在成本过高、周期过长或容易打草惊蛇的问题。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时，雷克斯元帅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后排：“诺克斯顾问，听说诺克斯家族的航运业务也时常受到这些海盗的骚扰？从你的角度，有什么看法？”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里奥身上。
　　凯因也抬起头，深灰色的眼眸带着审视望过去。他知道，这是养父的试探。
　　里奥似乎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露出一个商业式的谦虚笑容：“元帅阁下过誉了，在各位将军面前，我这点浅见实在不值一提。”
　　“无妨，畅所欲言。”雷克斯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
　　里奥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前方的星图旁。他的姿态依旧带着几分慵懒，但当他指向星图时，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变了一个人。
　　“各位将军的方案都非常稳妥有效。”他先是礼貌性地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但对付这些藏在阴影里的老鼠，有时候，或许不需要动用狮子的全部力量。”
　　他的手指在星图上划出几条复杂的、并非主要航道的虚线：“这些是他们的‘老鼠道’，常规巡逻很少覆盖，但却是他们转移物资和人员的关键。他们的情报来源复杂，但核心通常依赖于几个固定的、贪婪的中转站和情报贩子。”
　　他语速平稳，分析清晰，对海盗的活动模式、后勤补给线、甚至几个疑似窝点的坐标都了如指掌，其信息的详细和精准程度，让在座的不少将领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所以，与其耗费巨资大规模拉网清剿，不如精准投毒。”里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切断他们的情报源，污染他们的补给链，在他们最依赖的‘老鼠道’上布下陷阱，让他们自己乱起来，互相猜疑。甚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可以巧妙地释放一些真假难辨的信息，引导他们去攻击我们希望他们攻击的目标，比如……他们某些‘合作伙伴’的运输队，狗咬狗，岂不省力？”
　　他提出的是一套完整的、基于情报战和心理战、极其阴险却也极其高效的非对称打击方案，充满了灰色地带的算计和狠辣，与军方传统的正面作战思维截然不同。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位老派将领皱起了眉头，显然不赞同这种过于“阴暗”的手段。但也有一些年轻将领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雷克斯元帅面无表情地听着，淬火银灰的眼眸深邃如渊，看不出喜怒。
　　“很具启发性的视角，诺克斯顾问。”雷克斯缓缓开口，“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极其精准和深入的情报支持，以及……对灰色地带运行规则的深刻理解。这些，军方并不擅长。”
　　里奥迎上雷克斯的目光，笑容不变，话语却意味深长：“元帅阁下说得对。有些事，确实需要‘专业人士’来处理。诺克斯家族或许能力有限，但愿意为帝国的稳定……略尽绵薄之力。”他巧妙地将自己放在了“专业人士”和“合作者”的位置上。
　　会议结束后，里奥被雷克斯单独留了下来。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
　　“你的方案，很大胆。”雷克斯看着里奥，语气平淡，“但也很容易失控，甚至反噬自身。”
　　里奥站在办公桌前，姿态比在会议上收敛了不少，但眼神依旧坦然：“风险与收益并存，元帅阁下。而且，我相信在您的掌控之下，任何风险都是可控的。”他恰到好处地捧了雷克斯一句。
　　雷克斯没有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凯因在‘黑曜石’空间站，似乎有一些……有趣的发现。”
　　里奥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无奈又有点委屈的表情：“雄父您都知道了？唉，我就知道瞒不过您。没错，我是用了点小手段，清理了一些不长眼、想两边讨好的墙头草。但我可都是为了咱们家的生意和空间站的稳定着想啊！绝对没有给军部添乱！”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为家业操心”的位置上，巧妙避开了更深层的动机。
　　雷克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没有戳穿。
　　“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和承诺，诺克斯。”良久，雷克斯才冷声道，“伊西多尔家族能给你的，也能随时收回。保护好凯因，他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底线。”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冰冷的警告。
　　里奥脸上的笑容淡去，变得认真起来：“这一点，请您放心。凯因是我的雌君，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我自己。”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郑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认真。
　　雷克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里奥行礼告退。
　　离开书房后，里奥脸上的认真迅速褪去，又挂上了那副玩味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深思。
　　老狐狸果然不好糊弄。
　　但同时，他也通过了第一次正式的“考核”。元帅默许了他的手段，甚至可能在未来会有限度地利用他的“专业性”。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至于凯因……
　　想起那双冰冷又执着的深灰色眼眸，里奥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他的雌君，似乎还在为那个“清洗”指令生闷气呢。
　　看来，需要找个机会，好好地、“真诚”地解释一下才行。
　　而元帅的这次试探，无形中也为他们之间紧绷的关系，提供了一个新的、危险的切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