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中微诺2.0》江沉溯淼

2、万事开头难

　　十三个世纪，估计翻车鱼都能走路了，胡杨树都能开口说话了，连几维鸟都能做到精准‘空投’了。可他，貌似还是那个他。

　　一辆辆车疾驰而过，刚下过雨的路面有些潮湿但好在没有水坑；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充满形形色色的人和物却略显压迫让人想要逃离。即使是C区的边缘地带也是如此的繁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请问，空间管理局是在这儿吗？”凌风翔略显不安的向一位路过的人询问，头发留的有点长了，快到肩膀了，微微卷起，眼睛里包含着善意，很亮，只是被长发给盖住了。

　　“啊？哦，是的，就是这儿，你看那边。”路人很友好的回答，指了指那栋明显比周围突兀的大楼。
　　“好的，谢谢你。”他将目光投向了那栋大楼。

　　“嗨，没事，拜拜。祝你好运！”路人向他挥手后转身。

　　他一口气呼出“嗯，谢谢，再见。”心中好像有一块石头落下了，也是，这么久过去了想想也知道没人还光记得自己，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可好像又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算了算了。

　　深吸一口气，踏入了管理局的大门。门内的灯光很明亮，和门外渐晚的天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断运行的科技显示屏也和凌风翔身上这件过时的大衣形成对比，也使其颈部的疤与眉间的幽蓝印记愈加显眼。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自己该如何开口，就有人向前来热情询问。“您好，请问是想咨询或是提出什么问题吗？这边很高兴为您服务。”虽然是科技发达的现在，但貌似还是人类的笑容比冷冰冰的机器使人更能亲近。

　　“你好，我是收到邀请来此工作的。”对面的女生一听瞬间眼睛更亮了，心想：虽然以貌取人不太对，可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有点太过阴郁了，头发这么长连眼睛都看不到，应该会是技术部的吧。

　　【（此段可跳）在这里讲一下，在C区实行的是人民政府化而非政府人民化。自打改革之后，政府人员的选拔方式变了——从之前考考考，有了一定学历后才有了来到政府工作的资格，然后申请工作，进入政府，政府再对其分配工作改成了如今的：你先好好干，能养活自己了，有一定的奉献精神了，政府自然会对你发起工作邀请。能做到这一点，得益于全体人民素质的全面提高。
　　其实现在政府的意义已经变了，没有所谓当官的了，大家都是人民。处于一种无政府主义和政府主义中间的状态。所谓政府，其实也就是一个团结了各行各业的组织平台。各个行业能力突出的人在这里相互交流，提出问题，并得到解决。而其意义也只是为了促进发展，维护社会运作的平台，而非是一种工作，一种经济来源。当然，内部人员在社会生活中享有一定待遇。】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请您根据流程提供一下相关证件，以及信息吧。”面对即将成为同事的人这位女生也是非常的热情，眼中的星星越来越闪。向前一步直接拉近了距离。

　　凌风翔一惊，那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证件?不是说什么都不用带的吗？整个人连忙后退半步，双手在胸前胡乱挥动，眼神闪躲满是局促不安。
　　“不，不好意思，我东西还没准备好，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故作镇定的转身就走。

　　那个工作人员在后面喊：“没关系，识别一下脸就行了啊，哎！先生！”但此时他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快步向门外走，周围的人也都向其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他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干脆直接跑起来了，直至一处人少的地方才敢停下来喘口气。他怕什么？他什么都怕，最怕的就是十几世纪前的事再被拔出来。证件?现在的他屁都没有！

　　于是他只能这样落寞的走在路上，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走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无所谓吧，就这么毫不起眼的走在路上总比跟来的时候跟人打交道坐车让人放松得多。

　　此时他有些无奈地又查看了一遍通讯器上的消息，“没事，你直接来就行，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候有人带你进来的。”自己这是，被耍了？

　　路上车水马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电子车站旁边的牌子不断闪动，远处楼房内灯光明亮不知道在上演怎样的故事，一阵风带起了路边绿化带里的叶片以及他的发丝。

　　他怔愣，眼中装着难以言说的思绪。他莫名停驻于此，为了不挡住别人的道，尽量靠边站。这一切都很好，他也很好。抬起头，调整呼吸，望向远处，好，真好。

　　直到一辆车连超三辆车闯入了自己的视线里。？？？急性子啊？

　　随后，这辆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自己面前？？？？司机按下车窗：“先生上车吗？最后一单，干完收摊，哦不，收车。”

　　往四周看看，没别人，这……出租车吗，唉，自己确实也需要，既然人这么热情……

　　“可是我去的地方比较远，可能不太方便。”他还是如实告知，怕耽误别人事。

　　“没事，越远越好，不不不，我是说，多远都跑。”这有点不对劲，但还是老老实实报了地名上了车。

　　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见过世面了，但感觉这车的配置好像很好的样子，现在连干这一行的都发展得这么好的吗？思考半晌，凌风翔也只能将其归功于社会发展得好了，人民的口袋鼓起来了。

　　可当后座车门被拉开的时候，他又呆住了，有人？现在还有拼车的人吗？司机在前面大喊：“没事，直接上来就行。”

　　凌下意识地听从指令，可坐上车座的那一刻，尴尬之感油然而生。虽然偷偷打量别人不好，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一下。怎么裹得这么严实，还拿衣服盖着自己的脸，隐隐约约能看出衣物之下结实的臂膀。

　　此时的他就算是再傻也意识到了事情多多少少有点不对劲，自己这怕不是遇到黑车了？可现在的他手无寸铁，只得带着不安静观其变。

　　身边那人动了动，衣服摩擦而产生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车厢内很明显。

　　“哟呵，醒了这是，”那位看起来很话痨的司机瞄了眼后视镜继续说道：“咳咳，咋一个二个的都往那深山老林奔，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嗯？都？深山老林？那是指自己家吗？应该是？等等，这人要去自己住的那座山吗？啊？？？
　　【这里解释一下，即使是在未来，人们也是会本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的，那是创世者留下的唯一嘱托。所以会将还未开发的空间规划成各种生态区。只是如今社会发展，人们基本居住在城市，生态区较为偏远，且不能通过传送的方式直达所以基本没人去。】

　　“嗯。”身边那人已经将衣服从脸上拿下了，虽还带着墨镜，不过可以看得出长得很俊俏，以及那种难以描述的气质。那人将脸转过来正对自己，凌风翔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人正透过墨镜打量自己。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格外尴尬。

　　“你好。”可能是因为氛围太过窒息了吧，凌率先友好打起了招呼。谁知那人只嗯了一声之后就将头转向了窗外，随后用手拖住下巴。这，很好，不用想着说什么话去化解尴尬了。

　　C区很大，虽然这个司机的车技很好，车速也很快，但开了大半天也才刚开到中心区域罢了。

　　车在一处停了下来，车前人来人往，路边也有不少人在停留，看样子是在等红绿灯。这时，身边那人发出‘嗤’的一声，凌寻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对很显眼的情侣正在亲热。

　　随后，那人便将车窗调成了不透光的模式，这是，眼不见心不烦？紧接着，凌觉得这人瞟了自己一眼，接着又开始双手抱胸。

　　“怎么了吗？”不说话好像不太好，凌下意识试探性地问到。

　　“没什么，看那人不爽。”虽然语气算不上很温和，但声音很好听，具有男性特有的磁性。这，这真不好说，虽然这是此人的个人观点，可情侣之间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按理说这么长相潇洒的人按理说是不求没有配偶的，怎么会因为这种事不爽呢？

　　还不等他想明白，那人接着又说了一句“一看就是花心男。”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挺让人不爽的。但凌没有打算去评价，保持沉默。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车窗外的那人嘴角不自觉的提起，雪亮尖锐的犬牙露了出来。

　　“哼，廉价的爱情。是不是?”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很闲的缘故，那人竟主动发起了话题。“啊？”凌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细细思考，那人也不急，就这样默默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我觉得吧，真正的爱情是不会廉价的，你看到的那些人爱的东西不同罢了。”凌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哦，你觉得他们爱的是什么呢？”只见那人来了兴趣，透着墨镜盯着自己发问。

　　“呃，这个”这他又怎么知道，他又没有谈过，也没有喜欢过谁，只能硬着头皮答“面子，新鲜感，或者是生理需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顿了一下，他又说“也可能是在某些瞬间有了特定的感觉，或者是遥遥相望而造成的错误认知。可瞬间的感觉持续不了一辈子，那些错误认知迟早也会被改正。”

　　凌回答完之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那人好似也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嗤笑一声，然后靠回座上，过了一会“那你觉得要爱什么，才能爱得长久呢？”

　　凌没有去看他，自言自语般地回答“这个，我也不知道，人们说要是真爱一个人，那就是爱他的灵魂，可人的改变也往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见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前面的司机又发话了“哎，对了，那啥你俩还没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身边的人像是被拉回来了一样说：“哦，没什么事，我去爬山。”凌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要打听消息来着，但司机已经帮自己问了，且得到了答案。

　　“你呢？”那人又问自己，凌实话实说：“我回家。”“哦~这样啊。怎么称呼？”凌显然对其的不意外而感到意外，但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难不成得临时编一个？

　　“不方便就算了吧，这样，你可以称呼我为‘明’，明月的明。”显然也不是真名，凌不可察觉地呼出了一口气。
　　“嗯，好的，确实是不怎么方便。”
　　“嗯，没关系。”

　　“住在山上的感觉怎么样？”兴许也是对自己有些好奇吧，明开口发问。确实，对于长久待在非生态区的人一般都会对生活在生态区的人有着莫大的兴趣。

　　“感觉挺好的，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我觉得很好。”虽然对这个问题觉得有些搞笑，但这说的是心里话。

　　“一个人……不会很无聊吗？”凌没注意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一个人的，而是继续回答，“不会啊，我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而且自由自在的，这种感觉不比在城市里差。”

　　明很识趣的没有问凌的经济来源，而是评价道：“那确实是挺不错的。”接着又说“人各有所求，你这样倒也挺好。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

　　“哈哈，必须好啊……”凌顿了一下，“毕竟是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也得走下去。”其实他本身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人，但从很久很久以前之后已经很少和外界接触了，就像是一座随时可能沉入水底的孤岛。

　　“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回归城市生活？”

　　“可能吧，这可说不准。”其实说实话他是很想回到社会的怀抱的，光明正大走在路上，能有人大喊他的名字，多交几个真心诚意的朋友，每一个都很简单，对他来说却是难如登天。

　　时间不早了，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怎么想着来这么远的地方爬山啊？”凌随口问到。

　　“太闷了，想着去远一点的外面透透气。”闷是肯定不存在的，C区是所有区里环境治理最好的地方了，绿化能多点就多点，每天出门就差顶盆草在头上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觉得闷，那只能说是心态问题。

　　“夜晚的山路可是很难走的。”
　　明将自己的左耳耳机摘下，凌也是才发觉其长发下藏着一只耳机……

　　“如果不是山路难走，又怎会因登顶而喜悦万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