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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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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中央军区医院
“太离谱了!!”书淼急得团团转,声音都变了调,“以我们虫族的医疗水平,怎么可能让雄子病成这样?!”
“书少,热症的药我们已经用过了,但秧色雄子他……”
“那肯定是你们诊断错了!再诊!立刻!马上!”书淼几乎抓狂,对着亚雌医生咆哮,他的雌君晓峰在一旁赶紧扶住他颤抖的肩膀,低声安抚。
雷樾站在病床前,心急如焚,脸色铁青。
他昨晚将齐心语送出小区,独自在军区办公室待了一夜。清晨就接到舅舅的通讯,告知他,他的雄主秧色高热不退,已陷入半昏迷,被紧急送往了中央军区医院。
他心乱如麻,慌忙赶了过来。推门看见的便是秧色躺在病床上、满面通红、昏迷不醒的模样。
就在这时,秧色掀开了沉重的眼皮,高热熏得他眼瞳泛红。他眼神涣散,努力聚焦,目光最终落在书淼那张写满焦急的脸。
“书淼……”这是他最好的朋友。
“嗯!我在!你要不要喝水?”书淼立刻扑到床边,冰凉的手背贴上秧色滚烫的脸颊,瞬间被那热度灼得心头发慌,“天啊,好烫!秧色,你到底怎么了?”
“感……感冒了……”秧色艰难开口。
“啊?赶什么了?”书淼没听清,或者说无法理解这个在虫族近乎绝迹的词。
“我……我好难受……”秧色的目光慢慢移到书淼旁边——雷樾,他的雌君。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出秧色通红的眼眶,顺着眼角滑落。
“我好难受啊……”
“呜……为什么……”
他和好友们曾经怀疑,他对他是另有所图,毕竟超A级的精神力还不足以跨越阶级的鸿沟。
但他真的……太喜欢他了!
明知道动机可能不纯,他还是那么欣喜地与他缔结了婚约。甚至后来得知他或许是因为子嗣姓氏的问题故意找了一个平民雄子时,他内心是那么欣喜。
可真相,却是这样……
好一个“去雄留子”!
何等狠毒的计划!
雷樾……他真正爱的是他的副官齐心语。齐副官……那么英俊耀眼,我……我比不上的……
我——又被骗了。
泪水决堤般涌出,他的体温仍在攀升,已然逼近危及生命的临界点!
意识在灼热与冰寒的夹缝中沉浮,秧色仿佛回到了前世,变回了那个在倾盆大雨中绝望狂奔的秦秧。那一天,是母亲跳桥自杀的日子。
耳边清晰地回荡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诉:
“小秧,妈妈对不起你,从小对你的关心就少,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你爸爸身上。”
“我好后悔,他骗了我三十年啊!他的私生子比你只小一岁!他是怎么做到一边说爱我,一边出轨的!”
“他说你应该继承他的公司,不让你学医,我听信他的话,也阻止你。妈妈对不起你!”
“你大学毕业,他不让你进家里的公司,说最好去大城市锻炼一下。我也信了,我催你去了沿海工作。
“呜——他骗我啊,他一直骗我!”
“他说公司要破产了,为了保住财产要假离婚,我同意了。”
“他说破产要签署很多文件,不方便每次都来找我,让我在空白的纸张上签字,我签了。”
“我真的好笨,结果假离婚变真离婚,所有分给我的房产都抵押给了银行,我还莫名其妙的有了一千万的借款!”
“你爸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你也是他的孩子,我也是他的妻子啊!”
母亲娇小的身躯在他怀里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那声嘶力竭的控诉,充满了被彻底摧毁的绝望和疯狂:
“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呜——!”秧色嘴唇干裂,神志不清,精神力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外泄。
前世与父亲对峙的画面也如鬼魅般浮现:
“爸,昨天晚自习下课,我在街上看到你搂着一个阿姨。”少年的秦秧,眼神锐利而痛楚。
“爸,只要你跟那位阿姨马上分手,瞒着我妈一辈子,不伤害他,我可以为你保密。”
“爸,你别骗我。”
秦秧,你真是……好骗。
“你妈疯了,你回来吧。”
“爸,你骗我!你为什么要跟我妈离婚,为什么要告诉她!”
那个曾记得母亲生日、会在结婚纪念日送红玫瑰的父亲,声音却冰冷得像毒蛇:
“我和你妈结婚,本就是为了报复她。”
“至于为什么骗你?呵呵,你应该反省一下,你为什么那么好骗!”
“跟你那个妈一样好骗。”
“呜……呜……”秧色紧咬着下唇,压抑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齿间和下巴。
背叛的轮回,再次碾过他的灵魂。
那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感觉,一如往昔!
“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雷樾心如刀绞,抢步上前,将自己的手指挤入秧色齿间。一阵刺痛传来——秧色咬破了他的手指。
瞬间,他的血与秧色的混在了一起。
“秧秧!秧秧!”书淼也扑了上去,将不断颤抖的好友死死搂在怀里,哽咽着呼唤他的小名,泪水沿着脸颊不断滚落。
“秧秧,你醒醒……别吓我……呜呜呜……”书淼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
秧色,秧色好像要死了……
“哇……!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书淼搂着秧色嚎啕大哭,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秧色滚烫的脸颊上。
幻境中,秦秧仍在冰冷刺骨的大雨中狂奔。他知道,终点是母亲躺在江边、被白布覆盖的冰冷躯体。这场景如同缠绕他多年的噩梦。他想停下脚步,但梦里的身体不受控制,离那片河滩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消防员和围观的人群,以及他们脚下那刺眼的白布轮廓……
“啊——!!!”秦秧发出绝望的嘶吼。
忽然,一滴温热的“雨”落在了他的脸上。与冰冷的雨水截然不同。他脚步微顿,疑惑地摸了摸脸颊。温暖的“雨水”越来越多,渐渐覆盖了他的全身。那蚀骨的冰冷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病床边,紧紧抱着秧色书淼和手指塞入秧色齿间的雷樾同时感觉到,怀里雄子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急促紊乱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滚烫的体温似乎也有所回落。
他不再颤抖,不再流泪,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陷入了深沉的、安稳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