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的朝朝暮暮》叙月迟

3、第 3 章

　　“天啊，太美了吧！”

　　年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光景，忍不住惊叹道。那是磅礴灿烂的日出，赶路的疲惫因这样的美景一扫而空。

　　“是啊，很美吧！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

　　“……”

　　最终，年美和黎葭成功在上午第一节课之前赶回了学校，两人将米上交给食堂，刚回到教室，就看到朱老师绷着一张严肃的脸。

　　“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

　　年美和黎葭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犹如乖巧的鹌鹑跟在朱老师后面。

　　“是谁要回去的？”

　　“是我，老师，年美也是为了帮我，我喊她，她才跟我回去的。”黎葭怕朱老师责怪年美，一鼓作气将事情说清楚。

　　年美不同意：“不是，是我主动要和黎葭走的。”

　　朱老师看着眼前因为赶路而风尘仆仆的女生，内心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抽紧，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再度开口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你们两个是自己走路回去的？”

　　两人同时点点头。

　　“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朱老师说着，拿出纸巾扭头擤了下鼻涕。

　　黎葭总觉得，朱老师的语气，似乎带着点哭腔，一时也升起一股愧疚之意。

　　朱老师重点批评了黎葭：“黎葭，你带着同学，你不怕出事，也要考虑下同学，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还有年美，你就这样回去了，你跟家里打过招呼吗？你一夜未归，父母担心怎么办？总之以后不能再有这种事情出现。”

　　年美低着头，但她却轻微地撇了撇嘴，她爸妈……才不会担心呢，他们在不在家都不一定。

　　朱老师严厉批评完，顿了顿，从手提的包里拿出两个包子递给两人。

　　年美和黎葭哪里会要，两个人连连摆手往后退。

　　“赶紧拿着！赶这么远的路，填点肚子，吃饱了好上课，另外这次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俩写篇检讨，今天放学前交上来。”

　　在朱老师的威压下，年美和黎葭不得不接过包子，还是热的，朱老师叮嘱他们吃完赶紧回去上课就朝着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目送着朱老师离开，年美和黎葭双手捧着包子，感受着包子的余温和朱老师的关怀。

　　年美小声地道：“朱老师真好。”

　　黎葭有些难过：“唉，我们让她伤心了，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我太冲动了……”

　　她看了看一旁的年美，更加愧疚，万一遇到危险，也会连累年美。

　　“年美，你今天回去会不会被骂？要不然晚上我送你回去吧。”

　　年美一听，连忙摇头拒绝：“别，我妈他们说不定都不在家，我没事。”

　　“那检讨，我帮你写吧？”

　　对于这个提议，年美犹豫了一下。

　　“我帮你写吧！”

　　黎葭径自做了决定，年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当然，她们这次的事，并不是什么小事，关乎安全的都是大事，所以朱老师也没有轻轻揭过，上午上课的时候，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了黎葭和年美，用词严厉，还借此警告其他同学不能再犯。

　　接下来就是初一的第一次期中考，当成绩出来的时候，同学们看黎葭的眼神又变了些。

　　年美抬头看着贴在校公告栏上，红底黑字的排名榜，最上面的名字就是他的好同桌黎葭。

　　她嘴角微扬，显得很开心，呵呵，一不小心，就捡了个学霸同桌兼死党。

　　黎葭却注意到她扬起的嘴角，有一点点发红，她每回一转头，就看到了这一点红。

　　“没什么，昨晚喝汤太烫了，不小心烫伤的。”年美满不在乎地说。

　　黎葭却皱着眉头。

　　“你经常喝烫的汤？”

　　“啊？啊，对，我家吃饭必须有汤。”

　　黎葭侧目：“那你就不能等凉一点再喝吗？”

　　年美被她盯得有些烦躁：“有点烦人，你别管了，我就爱喝烫的汤。”

　　黎葭放缓了语气：“乖，吹凉点再喝，经常喝烫的不好，会把肠胃烫坏的。”

　　然后放学后，年美就收到了一把精致的小纸扇，是用一张比A4大的纸折的，扇子上画了一张笑脸，沿着边沿写了一行小字：我来给你吹凉一点呀！

　　她反过来，又看到一张怒目的脸，边沿上同样写了一行小字：不许喝烫汤！

　　噗嗤——

　　年美没忍住，笑出声，笑完后，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把小纸扇小心翼翼拿在手里。

　　黎葭拍了她一下：“记住了啊！下次不许看到你又受伤了。”

　　年美捏了捏小纸扇：“嗯！我尽力！”

　　这是对黎葭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当天晚上，当因为端汤的手因为太烫不小心将汤洒了一点在桌上的时候，年美在他爸妈同时扇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将头微偏，躲过了这次伤害。

　　“没用的废物，赔钱货，端个汤都端不好！”

　　年美左耳进右耳出，假装若无其事地去拿抹布来擦洒出来的汤汁。

　　那对糟烂的男女见状，也只好悻悻收手，但是却忍不住满嘴喷粪。

　　而一旁的奶奶，正在喂着她亲爱的大孙子，孙女这边发生的一切，仿若再平常不过，甚至也跟着狠狠地刮了一眼。

　　在此之前，年美每次被她爸或者她妈扇巴掌的时候，都已经麻木了，刚开始她还会躲，可是后来发现，越躲越被揍得厉害，后来不躲，也不喊疼，不哭闹以后，他们好像就失去了兴趣，只是突然看不顺眼，或者出了一点差错，随兴所至的一巴掌扇就过来。

　　别人的家是港湾，她的家却犹如最难熬的监狱。

　　年美最大的愿望，就是快快长大，然后出去自己赚钱，自己住。

　　原本她都不想继续上学了，但是因为遇到了黎葭，这大半个学期下来，黎葭让她觉得，还可以再忍受一点，也许跟着黎葭学下去也将会是件不错的并且值得期待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初一的第一个学期就结束了，而黎葭的期末考，又是全校第一。

　　至此，年美很肯定，自己这位同桌，真的很厉害，她甚至有预感，她将会统治这一届的县一中学生三年。

　　果不其然，一直到初二，年美无论大考还是小考，次次都拿了第一，整个县一中都开始流传着她的名号，她开始成为别的班班主任口中的学习榜样，再后来到了初三，就连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们都久仰其大名。

　　年美的成绩一直都处于中下游，偶尔能考个中上，黎葭很想帮她一把，但奈何年美实在读不进去，她最爱的是做手工，年美的手工活很绝，她能剪纸，剪出很多花样，活灵活现，每次学校或者班里有庆祝活动，或者出黑板报，必定会有她的剪纸增添风采。

　　折纸也厉害，有时候也会做点复杂的，比如人偶。

　　她还喜欢在上课时在课本或者本子的旁边画画，有时候还用小刀在课桌上中间的三八线附近刻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在黎葭的那一边，挨着自己名字的地方，刻上黎葭的大名，最后想了想，又在自己旁边加了几个字——到此一游。

　　年美看着自己刻的字，满意地搓搓手：“我感觉这张课桌今后，会因为我刻的这些字而身价暴涨。”

　　黎葭眨巴眨巴眼睛：“为啥？”

　　年美伸手指着她的名字：“因为这个。”

　　黎葭还是不太明白。

　　年美瞅了瞅这个学习顶顶聪明的同桌，发现她是真的没明白过来，最后只得叹气：“曾经的年级第一坐过的位置啊，风水宝地！传奇之地！”

　　——噗嗤！

　　黎葭被她逗笑了，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年美舒服了，她就爱看黎葭的笑容，她伸出手指，没忍住地戳了戳黎葭的脑门，补了一句：“你是真的笨！”

　　……

　　初二，正是青春发育期，情窦初开的时节。

　　年美最近发现，她们的前前桌，那个成绩年级第二好的男生，总是转头看向她们这里，还因此被老师扔了几次粉笔。

　　但男生死性不改，眼神每次都像是不经意扫过她们这边，最后眼神却停在她的同桌身上。

　　黎葭对此一无所知，因为她上课总是很专注，专注到她干了什么也不知道。

　　男生开始找各种借口接近黎葭，比如一起讨论问题，但凡和学习相关的，黎葭都很乐意参与。

　　“你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吗？他今年出了新曲。”年美刚从外面溜达回来，就看到那个叫周钧的年级第二，倚在自己的座位上，对着自己的同桌一脸献宝的表情。

　　年美看着这一幕，仿佛自己珍藏的宝贝要被人抢走了，她心里觉着很不舒服，比小时候被弟弟抢了东西还要不爽。

　　黎葭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自己的同桌正臭着一张脸过来。

　　年美和黎葭关系好，好到要穿同一条开裆裤的那种程度，这是全年级都知道的事儿，周钧喜欢黎葭，自然不敢得罪年美，麻利懂事地给人让开位置。

　　年美一屁股坐进自己的位置，瞥了他一眼，没啥好眼色。

　　周钧从兜里掏出一个MP3，丢到黎葭的桌上，说了一句：“这个给你听，里面有很多歌曲。”然后就跑了。

　　黎葭被这一出搞得有点愣，愣了小半晌，她才伸手去拿那只MP3。

　　一旁的年美大喊了一声：“不准碰！”

　　黎葭的手停在半空中：“为什么？”

　　“这是Z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贿赂你的，咱不能上当。”

　　“……”

　　“你说的对，年美同志，但我不是要接受贿赂，我想让它物归原主。”

　　年美一把夺过去：“算了，不用白不用。”

　　“？？？”

　　年美笑得一脸奸邪：“我先听听有什么好听的歌……咦，有《十年》诶！”

　　年美听得沉醉。

　　黎葭默默地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