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非要相融》丰收的农民

9、第 9 章

　　萧述愕然，虽然觉得十分吃惊，但是又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现在的坎国皇室跟养蛊没有二致，对传承之力的渴望与修炼已经到了不可说的地步。

　　孙一然伸手拍了拍萧述的肩膀，又捏了捏他的掌心，肩膀很结实，但是掌心却很粗糙，并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样子，“小子，长这么大不容易吧。”

　　萧述没有做声，他并不愿意在这个刚刚相认的三叔面前袒露心迹，更何况还不一定是真的，此人如此神神叨叨，不值得信任。

　　见这小子油盐不进，孙一然只能说起坎国人最无法忽视的话题，“你想觉醒传承吗？”

　　“当然。”这下萧述不哑巴了，坎国人对传承的执着是刻在骨子里的，这完全就是本能反应，他连思索的过程都没有就脱口而出。

　　“每个人觉醒传承之力都需要一个机遇，你的机缘可能就在这里。”

　　“为什么要帮我？”

　　萧述对孙一然的行为很不理解，一边是他非要放弃传承放弃身份，一边又巴巴得跟自己相认，总觉得哪里有诡。

　　“你不用这么防备，就当是我还你娘的恩罢，她当年，待我很好。”

　　萧述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你怎么知道我娘是谁？”

　　“那夜你与沅沅的娘亲谈话，我就在门外。”

　　萧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背后似有若无的视线就是他，他忍不住继续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传承尽失，不治而亡。”

　　孙一然的神情有点悲戚，似乎在怀念故人，又好像是在忍耐住更多的一些什么。

　　“不都说传承是上天的恩赐的吗？就像你说的传承是蛇祖教给凡人的，又怎么会伤人？”

　　孙一然摇了摇头，说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

　　萧述这才好像终于确认了眼前的男人是友非敌，他上前一步，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三叔，请授我以传承之法。”

　　孙一然没有立刻答应他，却说：“李氏母女，不似凡人，我看沅沅似乎有觉醒的迹象，你跟着她们或许会有所顿悟。”

　　孙一然俯身扶起萧述，又说，“但是你不可过多招惹沅沅，她是个好孩子，你总归是要离开的。”

　　萧述的神情有一丝不自然，他其实也不算招惹她吧，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玩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思前想后也不过是嘴硬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转身离去之时，孙一然说人前不必相认，我暗中助你，如此便好。

　　萧述心想正合我意，不然也不好跟李婶和李沅沅交代，反正他也不想从李沅沅家里搬走。

　　这个想法一出来连萧述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他对李沅沅如此在意了呢，不过短短数天的相处，他竟然也变得同她一般天真了。

　　快乐会传染，所以笨蛋也会。

　　于是他灵机一动，快步跟上孙一然。

　　“喂！三叔，那个大胖其实挺好的。”

　　孙一然猛地回头，脸色变得很臭，“休要再提！”

　　萧述低着头不说话，忍不住吃吃地笑了两声。

　　这要是被到处找他的周竟然看见了只怕会觉得是撞邪了，萧述竟然学会了耍宝。

　　两日后，李倾竹将萧述叫到了正房内，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倒是和想象中一样干净整洁。

　　“你们可知当今天下四国的往事与本源吗？”

　　李沅沅一听赶紧献宝，“我知道我知道！”萧述几日前才刚跟她讲过，她记得很清楚。

　　听着李沅沅将自己说过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萧述不由得有一丝惊讶，这丫头的记性竟然如此之好，他才讲过一遍，她便能分毫不差地叙述。

　　“不错，但是其实背后还有更多的故事，我说与你们听吧。”

　　只听见她说：“很久以前四国其实是一国，百姓均无二差，可惜凡人的力量太弱小，生活非常艰难，所以他们日复一日不断地向上天祈求，终于一日，神仙听到了人民的心声，他们派遣蛇使送来神迹，从此不同地方的人有了不同的传承，四国最强大的传承者建立政权，凡人的生活走向了新的征程。”

　　萧述听罢没有做声，李母说的故事和三叔说的虽然大差不差，但是故事的走向却有细微的差别，难道说不同国家流传的秘闻都不一样吗。

　　但是他也不能在此时就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只好选择了沉默。

　　“然后呢？”李沅沅继续问道。

　　李倾竹抬眼看了她一瞬，确认她已经听明白了，才继续说道：“离国得到的是火系传承，所以你上次手心冒出的火花其实是即将觉醒传承的预兆。”

　　李沅沅伸出手看了几眼，“原来我是传承人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得到了什么至宝一样。

　　“可是不是都说我们离国的传承已经凋零了吗？我是怎么回事？”

　　李倾竹俯身摸了摸女儿的头，“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是不可预料的，传承落到你身上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李沅沅的脑子从来就是一根筋到底，“既然不是好事，那我不要了。”

　　李倾竹看了一眼萧述，虽然他极力在掩饰，但是她知道这孩子是十分想要传承的。

　　“宝宝，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既然落在了你身上，就要学会去掌握它，让它为你所用。”

　　李倾竹顿了顿，又对着萧述说：“你们坎国的的传承是水系，和火系传承相比，尽管直接威力没有那么大，但是可以在水，霜，冰等与水相关的形色之间随心而化，若是运用得当，也能增益颇多。”

　　萧述点了点头，继续乖巧地听着。

　　“但是传承之力，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顿悟，你们要去天地之间寻找答案，一花一木，一条鱼一头鹿，一缕风一滴雨，都可能会突然启发传承。”

　　两小只都听话地点了点头。

　　“明日开始，你们就不要天天憨玩了，走遍村落和后山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传承的答案。”

　　“好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但是要注意一点，不可随意伤人，也不可随意伤害花草树木或者蛇虫鼠蚁，每个生灵都值得被敬重。”

　　“那要是别人先打我呢。”李沅沅忍不住问道。

　　“笨笨，不是说了不可随意吗，他人欺你，自然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保护自己也同样重要。”

　　李倾竹的眼中浮现出一些浓墨重彩的宠溺，前十五年她让她相信人间自有真善美，现在开始她要让她学会如何独善其身，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让李沅沅的小孩心性长大和蜕变。

　　她又偷瞄了萧述一眼，这小子尽管不太老实，但若是以后能帮她护着沅沅，也许她的女儿并不需要长大，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也很好。

　　“我有一个疑惑。”

　　萧述的陡然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说。”

　　“蛇使送来了神迹，为何离国会传承凋零，而其他国家没有？”

　　李倾竹摇头，她说离国的先人考究了很久，但是并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答案，他们也曾筹谋恢复传承，但都没有结果，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执着了。

　　一堂课听完，萧述感觉收益颇多，李沅沅还是没头没脑的样子，两个人的心思截然不同。

　　萧述看着李沅沅，觉得也许，无知懵懂一些更益于传承的觉悟。

　　吃过午饭，两人就结伴去了前几日李沅沅和大胖去过的河边，他们找了一处阴凉的树荫坐下，正值秋高气爽时，树叶才刚开始脱落，几片秋叶顺着秋风打着卷飘下来，恰好落在了李沅沅的兔耳髻上。

　　萧述侧过头，没有多加思考，手就已经伸出来了，正要去摘李沅沅头上的落叶，就听见她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草地对他说。

　　“萧述你看，那边就是上次我给你摘花的地方。”

　　萧述这才悄然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顺着李沅沅的手向远方看去。

　　确实是很美的一片草地，有花有草，错落有致，虽然不是奇花斗艳，但却清雅可人，令人流连忘返。

　　这么想着，他觉得手心有点潮湿的感觉，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痒意。

　　李沅沅却遽然起身，拽着萧述的胳膊，那片落叶就这样从李沅沅的头顶滑落，好似故意一般划过萧述的手心，然后，便如同这世间的千万片树叶一般落叶归根了。

　　原本应该是完全无人在意的一片落叶，却不知为何令萧述心头升腾一种奇妙的感想，人也同这落叶一般，从出生到长大，遇见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境遇，最后魂归故里，每个人都是如此循环反复，殊途同归。

　　才跑了没几步，李沅沅忽而又放开了萧述，她在花海里转圈，裙摆如同花瓣一般旋开，她伸开双臂，好像在和每一株花草灵思相交，不知何时几只蝴蝶飞了过来，轻轻围住了她。

　　她说，萧述，我好像有点懂了。

　　然后她抓起两片落叶，说你看。

　　手心滋出噼里啪啦的小火花，落叶在顷刻间就化为了灰烬。

　　李沅沅还在笑着，萧述却有一种很无力的沮丧感。

　　他自以为有所感悟，但是沅沅却在瞬间掌握精髓，多思者百转千回，却比不上纯真者心随所动。

　　不过下一秒，两个人就都笑不出来了，因为李沅沅手心的火苗点燃了萧述的发尾。

　　两个人到底还是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李沅沅已经手忙脚乱地吱哇乱叫起来，萧述虽然淡定一些，却也在一时间慌了神。

　　然后“扑通”一声，他跳进了小河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