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非要相融》丰收的农民

4、第 4 章

　　山洞里的火光摇摇晃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是终于将活物都烧尽了，火势才终于停了下来。

　　随着夜幕降临，温度也渐渐冷了下来，率先醒来的是那具不知死活的尸体。

　　“咳咳..."

　　萧述此刻毫无力气，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趴在他胸口的少女似乎是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微蹙，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

　　但他实在是无力作甚，只能闭着眼睛节省力气，在心里默默祈祷此女速速醒来。

　　好在并没有等待多久，不多时他麻木的身体感觉发热源正在抽离，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被吓晕的少女起来了。

　　她歪着头打量着他，被忽然睁开的眼睛又小小惊吓到了一点，“你还没死吗？”

　　“恩。”

　　萧述发出来的声音含糊不清，想来嗓子里面应该也是有血，这么简单的一个词，就让他觉得喉咙发痒，情况实在是不算乐观。

　　女孩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一直盯着他看。

　　“你好不一样。”

　　萧述：？

　　“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和我不一样。”顿了两秒她又继续说，“我们全村都是红色的眼睛，你一定是别的国家来的！”

　　萧述心想，废话还挺多。

　　眼看女孩稀奇已经看够了，似乎转身就想要走，他十分费劲地想要伸手去抓她。

　　但是李沅沅却像一只蝴蝶一般，轻飘飘的，就从他根本没有抬起来的掌心滑走了。

　　若是此刻放走这个女孩，萧述觉得自己多半会葬身野兽之口，生还概率极限约等于零。

　　盯着她的背影，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吐出来非常虚弱的两个字，“别走。”

　　非常轻非常柔或者说非常无力带着点乞求的声音，可能人类的身体就是这样，哪怕再要强的人在虚弱的时候也是可怜的。

　　李沅沅回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不是要走。”

　　“还有你不要讲话了，声音哑成这样好难听。”

　　萧述：......

　　李沅沅用安抚似的眼神看了哑巴尸体一眼，然后小心地探出山洞，找了片大大的树叶，盛了点泉水过来。

　　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萧述想要挣扎，但是这个女孩看起来小小只的样子，力气却不小，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受伤太过虚弱，才没能挣脱开。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没事，放轻松。

　　擦完脸，李沅沅感觉眼前的尸体清爽了许多，看起来已经初具人形了，她又费劲去扯藤蔓，有一些缠得紧了，难免会刺入皮肉。

　　“恩！”

　　果不其然，人形木乃伊被扯痛了，李沅沅赶忙道歉，“罪过罪过，你还好吧，我轻一点。”

　　萧述知道女孩是在救自己，只能默默消化痛意，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藤蔓处理得差不多了，李沅沅尝试着想要去扶木乃伊，但是很显然，这是一具很大的木乃伊。

　　拼尽全力，依旧无法战胜。

　　最后她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扯着他后脖颈的衣服，将人勉强拖到了山洞比较平整的地方靠着。

　　面前的少年脸色很苍白，身上的伤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还是继续流血，看上去依旧是十分骇人的样子。

　　李沅沅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还是带的水。

　　她将叶子尖尖的一头对着木乃伊的嘴，但是此人非常的不配合，她向左，他就往右，跟家里不爱干活的犟驴一样。

　　没办法，牛不爱喝水只能强按头，她捏着他的下巴，想要强灌进去。

　　嗓子都哑成这样了，不喝水怎么行。

　　没想到这个犟驴竟然直接张嘴咬掉了叶子，滴滴答答的水淋了他们半身。

　　李沅沅正要发怒，却听见他说。

　　“灭口吗。”

　　李沅沅：？

　　见她愣了一下，萧述这才努力提了提气，尽量多说了几个字，“你不知道，失血过多，不能，喝水吗？”

　　“啊？为什么啊？”

　　“会死。”

　　此地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况且萧述也没力气跟她长篇大论的讲道理，好在李沅沅是一位十分善解人意的少女，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脸上染上了一丝羞赧。

　　“失礼了，真的没有想要害你。”说着她走到一边开始自顾自得绕着小石柱转起圈来，一边转一边思索该如何处理这个人。

　　是直接救回家吗？可是她背不动，若是拖回家估计途中就一命呼呜了。放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吗，娘亲说过做人不能见死不救。可眼下天已然黑了，自己若是回去找人救他，恐怕一来一回几个时辰此人早就被野兽撕碎果腹了。

　　萧述看见女孩在自己眼前团团转，不知道绕了多少圈以后，他感觉自己有点眼花了，仿佛看到的不是穿着麻衣布衫的少女，而是一直通体雪白的长毛小狗，咬着自己的尾巴转个不停。

　　“哎呀！糟了！”

　　少女的惊呼也带回了萧述的清明，他想这山村下的小孩还真是天真善良，他这条小命想要得救还须牢牢抓住她才行。

　　“完了，这么晚还没回家，娘亲该担心了，光顾着想你了。”

　　萧述眼睛转了转，环顾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燃烧殆尽的痕迹，“你放的火？”

　　“好像是吧。”李沅沅不是很确定，但此处只有她和木乃伊，怎么看都不是那个动都不能动的人放的。

　　萧述心头一动，莫非自己遇见了传承天才，随即又摇摇头，这天才着实有点天真过头的愚蠢。

　　少女的眼睛是红色的，所以她是离国人，离国尚火，但是已经很多年没听说过有传承人了。若她就是离国的天选之女，倒是可以解释这片被烧秃的山洞。

　　否则为何这片山洞地上的苔藓都烧秃了，只有他二人毫发无损。

　　不过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这里，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沅沅...”

　　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人声呼喊的声音，萧述听不太真切，不得不咳了一声来打断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女。

　　这时李沅沅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了？”十分关切的样子。

　　“好像有人。”

　　闻言，李沅沅也感觉到了，确实是有人，动静还不小。她将自己身上的小斗篷脱下来，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萧述身上，虽然顶天了只能盖住萧述的半身，但也聊胜于无。

　　“你不要动，我出去看看，这是隔壁木婶给我做的防野兽用的，大约是见我不回家娘亲来寻我了。”

　　说完李沅沅就毫无留念地跑了出去，萧述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没想到少女连防兽的衣服都留给自己了，他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好像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人会如此待自己。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应当是不太久，他在昏昏沉沉中，模糊地听到了一些声音。

　　“林叔！快！就是这里，他伤得可重了，不知道是多大的仇恨，被人从悬崖上面丢下来了。”

　　浩浩荡荡地一群人举着火把照亮了山洞，只见一个面若白纸的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气若游丝地躺在角落，眼睛似闭非闭，似乎强撑着一口气。

　　“沅沅，小李，这个人似乎不是我离国人。你们真的要救他吗？”

　　“村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一个坎国人若是死在我们这里了，被追究起来恐怕也不好交代。”

　　正当大家还在思考是否要救人时，李沅沅发现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让开一下！“

　　只见李沅沅猛地推开村长，一个箭步冲到了男子面前，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掀开盖住他的斗篷，只来得及看见一条细长的土黄色尾巴从他身后如闪电一般滑走了。

　　她轻轻地抬起他的胳膊，手腕处赫然是两个圆圆的齿痕，还渗着血珠，果然是被蛇咬了，不过还好应当是无毒。

　　李沅沅的心里有点懊恼，斗篷上加了防野兽的药物，却防不了蛇，而受伤的少年早就已经痛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到有东西趁虚而入，还是大意了。

　　“林叔，我来负责好不好，你看都怪我不好害他被蛇咬了，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只怕余生都会良心不安。”

　　村长叹了口气，似乎是终于妥协了，“好吧，那等他伤好了立刻送走。”

　　李沅沅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她没看到身后的萧述在听见她终于要对他负责以后，才放下心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来的人不少，还都是青壮年，轻轻松松就将萧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抬了回去，送到李沅沅家里的柴房以后，就各自散去了。

　　李母看上去年纪并不是很大，只是眉眼处了多了一丝风霜的痕迹，她协助李沅沅给这命还在阎王爷手里的少年清理了一下伤口，又去村医那里拿了治疗蛇咬和内伤的药回来煎，忙前忙后好一阵，好不容易才停歇下来。

　　“沅沅，你记得看着药，要将三碗熬成一碗，放凉了喂给他。”

　　“知道了，娘亲，你去休息吧。”

　　李母的身体一直不好，不知道是当年带着年幼的李沅沅搬迁至此伤了根基还是为何，总之并不像是很长寿的样子。

　　大抵人有多惧以后就会多一些寄托，所以她更加信奉行善积德，希望多做善事来换她的女儿长命百岁。

　　后半夜萧述发起了高热，许是终于放下戒心，人放松了病痛就开始反扑，李沅沅照顾他照顾得很辛苦，其实她也不过刚刚及笄。

　　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想办法喂药。

　　我可真是个圣人啊，李沅沅心想。

　　不过他长得倒是不赖，救一下也未尝不可。

　　睡梦中的萧述眉头微跳，不知道是好梦还是噩梦。

　　然后第三天，他醒了，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身上的衣物也被尽数换了。

　　他想喊人，却发现自己几乎哑了，他抓起桌上的竹筒杯朝门的方向扔去，想要吸引主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李沅沅正好从外面回来，一开门就看见了萧述一张十分不妙的脸。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