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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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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无奈,顾行洲手下的兵体格是一个赛一个健壮,就是这头脑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简单直接。
“你们心中有数就行。”陆青菏也不多劝,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不过她没提木偶通灵之术,只说自己夜里被顾小将军托梦,得知一切后决意帮助他完成夙愿。
这说法比灵魂附身到死物上更能让人接受,再加上她说的又都是只有他们与顾行洲才知道的事,因此李焱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甚至已经在心里琢磨拜哪个神仙能梦自家将军。
陆青菏见他思维越发散越远,急忙转移话题:“这些日子,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李焱摇头摇的很干脆:“少夫人,我们首要任务是隐匿自己和小将军的身体,不好主动去打探什么。况且京郊确实偏远,若不是五城兵马司在这边建了茅屋草棚,怕是十天半月的都没什么人会来。”
陆青菏一边思考一边问,“那你们觉得,五城兵马司这些行为是否是有意为之?”
“论理来说,五城兵马司这算盘打得真挺不错的。”李焱曾在京中禁军任职,算是顾行洲几个手下中最了解京城各兵部衙门职属的了。
“一则五城兵马司本就负责京中治安巡检,近年流民乞儿多了,城内各坊各司也多有不悦,将其聚集于京郊,确实是最简单的法子。”
李焱说起这些头头是道,显然经历过不少,对千方百计抠铜子这事很是坦然,“二来年年军费下调,不光是我们这些边关军,兵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夜一铜子虽然顶不上大用,但多少也是个进益。”
陆青菏点头,她与顾行洲也进行了几番讨论,无论是从自身职责,还是在时机、地点选择上,五城兵马司的这个决定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就是时间太凑巧了些。”
李焱耳尖,听见她的叹息也忍不住感叹:“确实太过巧合,我们虽说瞧不出什么问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索性还是将小将军藏匿在别处,至少安心。”
他往门外走了几步,张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悄悄同陆青菏说了个地址,正是藏着顾行洲身体的农户。
这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凑近陆青菏悄声说地址时见酷似自家小将军的木偶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还伸出手指将他的耳朵堵上了。
顾行洲本来觉得自己手下的兵也就是憨了点,被这么贴脸开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暴起,猛锤他的脑壳。
小木偶人怨念几乎化为了实质,陆青菏假装没发现都不行,伸手安抚地拍了拍。
李焱心大,没发觉不对,觉得自己今天的使命已经完成,后退一步半跪行礼:“我们所知道的已经和盘托出,少夫人若有其他需要我们去办的,尽管吩咐!”
“你们先维持现状。”陆青菏想了想道:“今日之事未必能瞒过赵大夫,他既然不拆穿,想来也是心中有数。你们若是有旁的消息,可假借看病的名义,来寻求将军府的帮助。”
陆青菏又道:“另外,想办法探查一下那个醉酒兵士,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李焱连连点头,拍着胸脯做出保证,一定谨慎小心,绝对会守护好小将军的身体。
陆青菏还欲再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两长一短的敲门声,李焱脸色一变,这是他与老汉定的暗号,意味着有人来了。
他翻身躺回薄棺,用手顶着棺盖就要给自己合棺,因为力气足够大,合上的速度倒比打开时要快多了。
眼看最后一寸缝隙就要合拢,陆青菏突然伸手抵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有给乞儿看顾小将军的画像吗?”
棺材里传来李焱迷惑的声音:“小将军还有画像呐?”
陆青菏一顿,瞬间攥紧手中巾帕,丝制的手帕被揉的皱皱巴巴,头一次为自己的谨慎生出些许庆幸的情绪。
她闭上眼睛回想小乞儿的长相,快速道:“帮我寻个乞儿,约莫三尺七寸高,尖脸圆眼,眉头偏左,右颊靠下皆有痣,手脚生疮,口舌伶俐。”
“若是寻到他,想法问出他口中的老大是谁。”
“是!”
李焱虽然躺着,但回答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答完后他一使劲,棺盖彻底合上,屋内静谧无声。
*
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股寒风袭来,将屋内仅剩不多的热意吹散。陆青菏有些发胀的头脑被这冷风一激反而清醒了些。
她往外走了两步,就见一伙乞丐抹嘴舔唇地进了隔壁屋子。
这伙人虽然没有李焱他们壮实,但绝对算不上瘦弱,况且手脚齐全,怎么看都不像是只能靠乞讨为生的。
为首的那个刚进门便叫嚷起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强占我的地盘!”
“我儿子病了,大夫说需得寻个干净的地方……”
老汉低声哀求,声音凄切,“各位通融通融,许我们容身一晚,等我儿子烧退了,立马就走。”
其中一个乞丐揪住老汉衣领,冷笑道:“许你一晚?要是你那儿子烧不退,是不是还要在饶一晚?”
他猛然将老汉往前一掼,老汉本就腿脚不便,被这么一推更是站不稳,踉踉跄跄往后倒去。
赵大夫正全神贯注给病人施针,他的大徒弟从旁辅助,但一直留神关注那伙人的动作,此时见老汉背后是燃烧着的炭盆,急忙伸手一拉,老汉险险擦着炭盆的边摔倒在地,“哎呦”呼痛。
动手的乞丐丝毫不慌,还同伙伴嘲笑起老汉的软弱。
毕竟这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两个细皮嫩肉的姑娘,怎么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陆青菏眉头皱的死紧,自她穿越以后,每每都是在唇枪舌战中进行交锋,已经极少面对这种简单且直白的恶意了。
可偏偏眼下人手不足,若是硬拼,保不齐真要栽到这伙小人手里。
顾行洲更是在她肩头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这群臭鱼烂虾,从前都不够他一个打的。
陆青菏帮着老妪将老汉扶起,搀扶着老汉一瘸一拐地往赵大夫身侧挪,正巧挡住了气的浑身发抖的春桃。
春桃还想绕过三人怒视这群恶人,被陆青菏轻轻一踢顿时明白过来,眼珠一转就悄悄往门外走去。
*
恰在此时赵大夫停下手里的动作,面色沉沉地站起身:“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你们如今这般对待这家人,他日别人也未必不会这般对待你们。”
那伙乞丐哈哈笑起来,其中有人高声喊:“那我也不要你这庸医来治!”
赵大夫气结,花白胡须乱颤:“那我且看着,哪个大夫愿意为你这群人医治!”
为首的乞丐剃着黑黄的牙,不耐烦地道:“这老头说话忒不好听,兄弟们,给我打烂他的嘴!”
当即就有两个乞丐响应,摩拳擦掌道:“正巧今日吃粥吃了个肚儿圆,咱消化消化好睡觉。”
两人打头阵,另外几个乞丐都围拢过来,只有那个乞丐头没动,趾高气昂地看着赵大夫,似乎在等着他求饶。
赵大夫的两个徒弟一左一右护在师父身旁,死死盯着正逐步靠近的乞丐们。
赵大夫转头对陆青菏轻声道:“少夫人且躲远些。”
陆青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然不会不强出头,在赵大人三人的遮挡下,和老妪一起将昏迷的段峰拖到了棺木后头。
老汉强撑着一条瘸腿挡在棺材前,一副要豁出老命同你们斗到底的模样。
乞丐们大约觉得老汉实在不堪一击,都懒得看他,径直往赵大夫三人扑去。
他们打架毫无章法,完全倚仗着人多,因此刚动手时几乎被赵大夫吊打。
赵大夫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干巴老头,但他的大半生都在战场上消磨着,也跟着学了几手,又懂人体经脉穴位,专挑这些乞丐的麻筋使劲,很快就将那两个打头阵的拧的“哎呦哎呦”。
他的两个徒弟也不是善茬,常年重药箱背着,很有一把子力气,一拳下去就将那先头说大话的乞丐打歪了脸,吐出一口血沫并半颗黑黄的板牙。
见了血后乞丐疯癫起来,像是一头头阴暗的鬣狗,抓住机会就要从人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其实很愚蠢,但他们人多,磨也能将赵大夫三人磨死。
最先受伤的是赵大夫的小徒弟,他在混乱中用右臂替师父挡了一棍,那条胳膊登时就垂落下来,无法动弹。
他靠着大师兄的背,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仍旧死死地盯着那群乞丐。
赵大夫见徒弟受伤,下手越发不留情,他的左手举着一个半大不小的药臼,谁过来砸谁,右手握着捣药杵,砸完就往那最疼的穴位上狠狠一捅。
其中一个瘦小些的乞丐肋骨缝隙处被捅了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地退出战圈。
他有几分小聪明,想着柿子要挑软的捏,对付不了那俩厉害的,还对付不了那瘸腿老汉么?
瘦小乞丐将目光转向瘸腿老汉,冷不防一眼看见缩在棺木后头的陆青菏,眼神瞬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