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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从剧院出来,两人信步而走。
风岐离绿化带有些近,扯了扯被勾住的裙摆,不小心带下来一朵鲜红的山茶花。
俯身捡起来,近看才发现花瓣末端有点儿蔫枯。
大抵是自然掉落在枝叶间的,她将它重新轻轻放回泥壤之上。
“你和崔辰像要交接班。”曾谨笑着说。
崔辰跟父母自驾河西走廊,后天从终点站敦煌飞上海,风岐前几天恰好在群里发了两张后天音乐剧《伊丽莎白》的票问崔辰要不要。崔辰欣喜若狂,只是拉了一圈朋友问了个遍,都对德语音乐剧没什么兴趣,最后反倒是风岐自己松动了,来了句:“我陪你去吧。”
去西宁的机票因为台风被接连取消了两次,风岐直接买了张飞敦煌的。
崔辰后天回来,风岐再隔两天去。
“明天...”上了地铁,风岐有些踟蹰地开口。
曾谨以为她是要提明早的事,“嗯,我早上四点到。”
风岐摇摇头,曾谨向来守时,答应过的事情她从来不担心,“明天下晚你有空吗?陪我一起把仓库收拾下吧。”
“我明天下午要出差。嗯...”她算了算时间,“下周四吧?我周三回来。”
风岐倚在座椅尽头的栏杆上,“我都忘了...”曾谨明天的时间紧,“算了不着急,等我下次回来再说好了。”
——
夜半时分,风岐在床上翻来覆去,在放弃睡眠和吃药间选择了起床收拾行李。
按照她目前的计划,大约在敦煌待个三四天就上青海找霍宁去了。
“睡了没?”霍宁不会睡得太早,她心里有数。
“我没睡很正常,你咋还没睡?不是说重新做人了吗?”霍宁回信息没用两秒。
“烦躁。心烦意乱,莫名其妙。”
霍宁拨了个电话过来:“赶紧过来,百病全消。不过我先说好,过十来天有一拨人要来,估计得吵个五六天的。”
风岐愣住了:“暑假都要过了,怎么反而人多了?”
“好消息,你来了就知道了。”霍宁卖了个关子:“真的好事儿,你不是说你又要翻身了,我这个消息保管你翻几番。”
“谢谢,我倒也不是山里灵活的猴子。”
“哪天来啊?我去接你。”
霍宁的民宿安宁之家开在距离西宁市区以西九十多公里外一个名叫达瓦的镇子边,前些年山路才和高速接通。
从西宁站或曹家堡机场过去,得先走市区坐大巴到县城,转一天两趟的县内大巴或是打车过去。
那里山路崎岖,打车的话司机大概率得空车返,因此愿意接单的不算多。
不过达瓦镇自前年开始因为附近的赤月山森林公园的开放,游客渐渐多了起来。
霍宁常说,得亏她有先见之明,占了个开窗就能见雪山、四周溪水环抱向西还有满目苍翠的好地方,生意比她想象中好不少。
毕竟霍宁当初可是奔着“青海大理/丽江”这个目标去的。
挂了电话,风岐拖出来一个纸箱,要是没什么意外,她打算在西北待到十一月中旬,之后要么跟着霍宁去云南晒太阳,要么就再做打算。
霍宁每年入冬都去云南待着,她也跟着去过两次。
冲锋衣、围巾、披肩什么都得带上,尤其是那些花花绿绿鲜艳夺目的,衣服收完了装首饰,统统塞进铺了塑料纸的纸箱里。出发前箱子直接寄到霍宁那儿,她出门只会背包加一个28寸箱子,再多她也怕脑子不清醒落哪儿了。
毕竟去年某天,她能连续丢了伞又丢包,丢完包又丢箱子...
收拾完她索性回屋子翻柜子,趁着现在精神好,把房间里统统收拾一遍,等收拾累了倒头就睡,一举两得。
这一翻,还真给她翻出了意外之喜。
是她一直藏在书柜最下一层、拿好几本书盖着的一个老旧的樟木小箱子,和阿婆房间里放旧衣服的那个大的是一整套。
上头的锁早被南方的湿气锈蚀,钥匙倒是很好找,在她床下一块木板的暗格里。只是钥匙插进锁,半天都旋不动。她抱着箱子就要砸,猛然清醒过来。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砸啊,谁教你的?一点不如意就摔摔撂撂,这么没教养的小孩儿出去别说是我们家的。”
背后有冷汗缓缓渗出,她闷头站了一会儿。
还是想开,但是得用合理的办法。抱着箱子下去找老虎钳,没两下,箱子就被打开了。
看着箱子里保存得很干燥的几本她曾经的日记本,她木然站起身,将日记本用塑料袋包好抱进怀里,把锁和钥匙扔进了垃圾桶。
——
站了不知道有多久,她下楼走进叶惟的房间。
房间里干净整洁,还维持着叶惟生前的布置。
靠南的墙角放着呼吸机和轮椅,其上是一整面挂着各种工艺品的白墙,间或夹杂着几幅字,最中间的一副是李贺的诗——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澜神曳烟。
没有落款和印章,因为隔了些年头,本就枯黄的纸张颜色愈深。
桌面上是几本诗集和散文集,最上摆着两副老花镜和一只黑边放大镜。
床上铺着叶惟最喜欢的老式竹席,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她夏天有时候连草席都会嫌凉。
风岐脱鞋躺上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竹席渐渐被温暖浸染,她轻声道:“阿婆,你走了以后,我遇到过好几个很像你的阿婆,有的是声音像,有的是样子像。后来...”她开始流泪:“后来、后来吴浔也走了,前些辰光在福州,我第一趟看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
“样子也像,声音也像,说话时候也是温温柔柔不慌不忙的。”是她在酒店外那条街上买打火机时遇到的店主,也可能是店员,她听到声音就没忍住,红了眼眶,“她问我是弗是遇到了什么事体。”
脸在竹席上蹭了蹭,她轻轻叹了口气,“阿婆,跟你讲个高兴的事体吧,张至孝死了,半个月前就死了,”她陡然笑得浑身乱颤,“淹死的,自己侄子没能认得出来,还是他那个前妻去认的尸,好玩吧?”
“阿婆,我要睡觉了...”
该睡觉了,小孩子不听话,是没有人喜欢的。
等再醒来,就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柔和的月光自窗户洒入,映亮风岐沉睡的脸,也映亮了书桌上立着的一张画框内的山鬼画像。
风岐刚上大学时,戚拏云从带回来一个长着獠牙的魌头面具。
风岐把脸遮在面具后问叶惟:“这个藏起来呀,万一起夜,看到这个,把我阿婆吓到了哪能办?”
叶惟笑呵呵地指着那张画像:“阿婆弗怕,有山鬼娘娘保佑阿婆。”
风岐语塞:“我们要唯物的呀,哪里有山鬼娘娘啦?”
“阿婆祖上是湖南来的,我们湖南人和湖北人都信屈原爹爹的,屈原爹爹讲有的呀。”
“阿婆你脑子越来越灵光了哦,那你为撒不信湘君湘夫人啦?”风岐躲在面具后面撇嘴。叶惟的外祖父母是湖南人,但叶惟可是在苏州出生的。
叶惟隔了好久才答:“那哪个叫阿婆上书画摊子去,就看见人家卖山鬼娘娘啦?下趟见到湘君湘夫人阿婆也买回来好咯。”
“乖宝,你看山鬼娘娘,多威风啦?”
画中的山鬼站在悬崖边,仰头望天。
她的发丝在狂风中舞动,天空中是密布的乌云,豆大的雨点溅起她脚下的尘埃。
画框又一次倒下,掉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来。
——
在风岐中考前,叶惟读起了诗词歌赋。
那时候风传这一片要拆迁,过了两年拆迁没了下文,变成了老旧城区改造,叶惟问风岐:“我们也开一间书店怎么样?”
叶惟是中学物理老师,忙碌了大半辈子,风岐虽说一直在本地读书,但随着课业繁重,祖孙陪伴的日子愈来愈少。
闲来无聊,花市、菜场,去得最勤的还是附近两三公里内的几家旧书店。
不为盈利,最开始时相逢书店里的畅销书不算多。
后来也许是这儿有个爱和人谈天的小老太太,又或许是明荫巷也在文艺街区内,店里总有不少客人。
她先给店里添了一套茶案,后来放映机、藤椅、秋千,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了回来。
有时候回家,风岐会见到一群年轻人围着小老太太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也挺热闹。
书店后是她们的家,一小格天井带一幢两层小楼。
难得休息天,风岐便会搬张竹椅给叶惟坐着,自己则坐在小杌子旁,同她聊天。
叶惟这一代的知识分子,因为经历过许多变故,坚信无神论、坚持用科学观点解释世界的人的有很多。
在她去世的那年之前,风岐也是这么看她的。
那年叶惟常会同风岐聊一些神鬼故事。
听故事而已,风岐也不算反感。
有回聊到深夜,叶惟说,人类是一个很执拗的物种,许多以现有经验与手段无法解释的事,他们还是会通过各种途径试图去解释。
“乖宝,这世上一切事物都有规律,如果你害怕,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那条规律。”
“阿婆,吴浔跟我讲,人类的规律中也蕴含着大量的随机性,如果总是要找出规律,很容易陷入虚无的。”
“那随机性是不是也蕴含在规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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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全文存稿,日更。 感谢来看这个故事的大家(鞠躬)~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