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羽烬》青灯漫卷

56、万古苏醒

　　凌霄宫深处，太子寝殿内灵气氤氲。江凌羽躺在温玉榻上，面色苍白，眉心一道暗金细纹若隐若现。天帝江明远静立榻边，眉宇深锁。

　　突然，榻上之人气息骤变！一股古老、苍茫的意识苏醒，迅速扫过此身记忆。双眸睁开，眼神已变为看透万古的邃然。

　　江明远沉声问：“你是曦玄，还是凌羽？”

　　苏醒的意识（曦玄）缓缓坐起，声音空灵而带着疲惫：“你既已猜到，何必多问。”他目光扫过四周，“此是何处？星辰何在？”

　　话音未落，陆星辰恰至殿门，感受到那熟悉而古老的气息，虎目圆睁，激动难抑：“曦玄！是你！你终于醒了！知不知道已经过了上万年了！”

　　曦玄瞳孔微缩，低沉重复：“上……万年了吗？”他猛地看向陆星辰，语气急切，“那玄晖呢？他在哪？其他人呢？又在哪？”

　　陆星辰神色一黯，痛声道：“玄晖他……当年为护你完成封印，硬撼冥渊自爆之力，神魂俱灭了……其他人，大多也陨落在那场大战中了……”

　　曦玄身体剧震，闭上眼，良久，才沙哑道：“果然……还是如此……”无尽的悲恸弥漫在空气中。

　　陆星辰急切问道：“曦玄，你既然醒了，那可有办法去除凌羽身上的诅咒？”

　　曦玄深吸一口气，强压情绪，看向眉心诅咒：“有。但此法需引动‘心源之光’，涤荡深渊本源。只是他现在……太虚弱了，强行施为，恐伤及根本。”

　　陆星辰追问：“那你这上万年，一直就在凌羽身体里？”

　　曦玄：“不错。吾残魂与此身魂魄共生，只是沉寂太深。”

　　陆星辰懊悔：“那我们为何一直未能发现？若是早发现，或许不会是现在这局面！”

　　曦玄摇头：“只因修为不够。非天帝级神念仔细探查，难以察觉吾之存在。更何况，吾亦在沉睡恢复。”

　　陆星辰长叹一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曦玄，当年那场终极大战……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的记忆都残缺不全。”

　　曦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时空，回到了那血与火染红苍穹的终末之战。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刻骨的记忆：

　　“那一战，天地失色。冥渊魔主率亿万魔军自九幽而出，所过之处，万物凋零。我与玄晖、你，以及诸位道友，率众迎战于‘陨神原’。”

　　“初始，我们凭借周天星斗大阵与曜灵战阵，尚能抗衡。但冥渊狡诈，暗中引动归墟裂隙，污浊之气侵蚀阵基，星斗大阵率先被破。玄武尊为护阵眼，以本体硬抗归墟吞噬，最终……形神俱灭。”

　　曦玄语气沉重，继续道：“阵破之时，青龙尊怒啸苍穹，化身万丈龙躯，独战三大魔帅，虽将其重创，自身龙珠亦碎，龙魂消散。朱雀尊燃尽南明离火，焚尽八荒魔物，最终力竭，化作漫天火雨……”

　　他顿了顿，眼中痛色更深：“白虎尊杀性最重，冲入魔军最深处，意图直取冥渊，却被无数魔将围攻，白虎煞体被破，战魂陨落前自爆金戈，荡平了半壁魔军。”

　　“核心战圈，只剩我、玄晖、你，以及少数几位道友，直面冥渊魔主。冥渊实力滔天，已近混沌魔神之境。玄晖的‘曜灵神枪’难破其护体魔罡，你的‘巡天星锁’亦难以完全束缚。我的‘曦皇镜光’虽能净化魔气，却难以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久战不下，伤亡惨重。冥渊狂笑，欲引爆魔核，撕裂整个界域，让三界重归混沌。危急关头，我别无选择。”曦玄的声音带着决绝，“我以毕生修为和神魂本源为祭，引动诸天星辰本源之力，布下‘诸星寂灭大阵’，意图将冥渊连同其核心魔域一同拖入归墟，永世封印。”

　　“阵法启动，需要绝对专注和无人打扰的核心阵眼。玄晖……”曦玄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深知此点，在我催动阵法的关键时刻，冥渊自知必死，发动了最疯狂的反扑，核心魔核的毁灭能量直冲我而来。玄晖……他毫不犹豫地燃烧了所有神魂与战意，化作万丈‘曜灵真身’，挡在了我的身前，硬生生扛下了绝大部分冲击……”

　　曦玄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那曜灵之光在毁灭洪流中寸寸碎裂的景象。“他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只传音一句：‘曦，活下去，守护好这一切……’便……神魂俱灭，星辰陨落。”

　　“借助玄晖用生命换来的瞬间，我完成了阵法。冥渊魔主被成功拖入归墟之眼封印，但其临死前的诅咒和阵法反噬，也让我身魂近乎崩散，只余这一缕残魂坠入轮回。而你，星辰，我记得你为稳固阵法外围，阻挡残余魔军，也身受重创，陷入沉眠……”

　　叙述完毕，寝殿内死一般寂静。万年前的惨烈与牺牲，仿佛透过曦玄的言语，再次浮现。那不仅是力量的碰撞，更是信念与守护的悲歌。

　　曦玄疲惫地叹息：“如今醒来，物是人非。冥渊阴魂不散，玄晖……不知所踪。”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殿外，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殿外那缕气息……或许，是他冥冥中的一丝回应吧。”

　　他感到意识开始模糊：“吾需沉睡了……凌羽太弱，无法久持……待他更强些……再议后事……”话音渐弱，眼中神采消退，身体软倒，再度变回昏迷的江凌羽。

　　陆星辰和江明远肃立良久，万古的重担和新的希望，同时压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