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起意，心动落地》菜鸟进化论

44、主动出击

　　田栩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指腹反复蹭过梓渝之前发在社交平台上的许愿红绸的照片。
　　画面里，朱红色的绸带在风里飘得舒展，尾端扫过爬满青苔的石墙，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求清净”，字迹比平时用力些，笔画边缘还有轻微的晕染，像是写的时候犹豫了很久。更关键的是，石墙角落露出半块模糊的石牌，经过穆林搜集到的旅游攻略图进行比对，再加上地处Z市，最接近的一个就是刻着“渔港天后宫”五个字的石碑，字体是Z市老建筑特有的宋体。
　　“确定是天后宫附近了？”他抬头看向围在客厅茶几旁的众人，指尖还停留在屏幕里的石牌处。茶几上摊着李哥刚整理好的行李清单，上面列着“酱牛肉、柠檬茶、肉松粢饭团”，全是梓渝爱吃的东西，李哥正把腌好的酱牛肉往保温箱里装，老花镜滑到鼻尖，还不忘凑过来眯眼细看：“错不了！穆林已经反复比对过了，而且这种石墙我也眼熟，去年老战友给我发天后宫的照片，墙缝里那丛蕨类植物都一样！旁边就是渔港，小渝肯定在那附近拍外景，听佳佳打听到的消息说那边最近在拍个渔村题材的网剧，找的都是本地取景。”
　　佳佳举着vlog相机，镜头怼到手机屏幕前，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些：“我就说红绸墙有辨识度！上次看旅游博主拍过，天后宫的红绸墙比别的地方宽，还挂了不少游客的许愿牌！我们这就偷偷去探班，给小渝一个惊喜！”她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周凯戳了戳胳膊，周凯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海苔饼，是李哥用老战友寄过来的食材做的，梓渝发的照片里提到的Z市特产，他小声提醒：“你忘了上次栩宁哥在机场被私生围堵？得小心点，别暴露行程，万一被拍到就麻烦了。”
　　贺朝靠在沙发边，手里把玩着穆林的手机，屏幕里是穆林和他女朋友的聊天记录，最上面赫然写着“我朋友喜欢的人躲着他，怎么让对方主动松口？”，下面跟着他女朋友的回复：“别一直追问，会让对方更紧张。偶尔发点自己的状态，让他知道你没放弃，但又不逼他，反而会激发愧疚感。”贺朝故意把手机举高，扬声调侃：“穆林，你这‘朋友’是不是姓田啊？还藏什么呢，你女朋友都把‘攻略’写得这么清楚了！”
　　穆林耳尖瞬间泛红，有种做坏事被戳穿的尴尬，伸手去抢手机，推眼镜的动作都慌了，他慌慌张张把手机揣回口袋，聊天记录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比如发点稍微忧郁的日常，让他觉得你在等，但又没给他压力。”
　　舟车劳顿几小时，小屋众人到达Z市时天都已经黑了，找了一家距离梓渝工作地不远的民宿办理了入住。
　　“我去趟海边，拍点素材。”佳佳忽然站起身，没说要拍什么，只是拿起相机，穆林把手机揣进兜里紧随其后，贺朝和周凯也对着田栩宁挤眉弄眼，几个人就这样鬼鬼祟祟得向海边出发。
　　Z市白天的气温比S城高，但夜晚的海边要比S城凉些，风裹着咸湿的气息，吹得他浅灰色外套的衣角轻轻晃。他们一行人沿着海岸线走了十分钟，找到一块被海浪打湿的礁石，礁石表面光滑，还带着海水的凉意。
　　虽然在对待和梓渝之间的感情这方面，田栩宁有着足够坚定的心，但海边一走，海风一吹，仿佛有魔力一般，将他原本的自信也吹散了。他开始担心：万一梓渝真的一直躲着不回来该怎么办？明天见到梓渝，该说些什么才能不让他再逃避？万一梓渝下定决心要继续回避这份感情呢？他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耳朵里甚至听不到佳佳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佳佳跟在田栩宁的身后，调整了一下相机角度，让田栩宁的侧脸落在远处渔船灯火的阴影里，下颌线绷得紧，眉头微微蹙着，整个背影看起来像是藏着说不出的心事。“咔嚓”，快门声在风里变得很轻，昏暗的光线导致看不清田栩宁的侧脸。
　　“栩宁哥，这块地方不错，我们坐一会儿呗。”周凯先在一块礁石上坐了下来，对着还在继续往前走的田栩宁喊到。
　　田栩宁在周凯的呼喊声中回过神，走过来坐在一旁。他左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礁石上的水珠，眼底藏不住的落寞里，还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栩宁哥，我给你拍个照呗。”田栩宁下意识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佳佳就已经按下快门，画面里的田栩宁坐在礁石上，身后是漆黑的大海，只有远处的渔火亮着，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确实有穆林女朋友说的“emo”味道。
　　佳佳把照片发给穆林，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收起相机，又待了一会儿便提议要往回走。
　　刚回到民宿楼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酱香味。李哥正站在民宿的小厨房窗口，手里拿着锅铲，看见他就挥了挥手：“栩宁回来啦？快来尝尝酱牛肉！我特意少放了盐，小渝吃不了太咸的，配米饭正好！要是味道可以，明天就按这个做法，给小渝送过去。”田栩宁加快了脚步，餐厅里已经摆好了碗筷，佳佳举着相机，镜头对准餐桌上的酱牛肉，嘴里念念有词：“栩宁哥，你刚才在海边想什么呢？”
　　田栩宁在餐桌旁坐下，夹了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咸淡正好，还带着点八角的香味，会是梓渝喜欢的口味。他含糊地应着佳佳：“没什么，风太大，吹得有些晃神。”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和梓渝的聊天框，手指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句：“今天去海边了，风比想象中凉，你那边冷不冷？记得加件外套。”他没提自己已经到了Z市，只是像平时一样关心天气，语气自然得像没发生过告白后的回避。
　　消息发出去没几分钟，穆林的朋友圈就更新了。田栩宁点开，配图是他在海边的背影和坐在礁石上的照片，配文只有简单的一句“田老师有演文艺片的潜质”。他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瞬间明白了众人的用意，这是在帮他向梓渝传递信号。佳佳凑过来，指着照片里的田栩宁：“栩宁哥，你这表情也太忧郁了吧！”
　　田栩宁笑了笑，没反驳，只是拿起手机刷新聊天框，他怕梓渝觉得太刻意，又怕梓渝没看到。
　　而此时，渔港的片场，梓渝刚拍完一场海边的夜戏，正坐在场边的折叠椅上喝水刷手机，他随手点开朋友圈，指尖刚触到屏幕，动作就骤然顿住。
　　照片里的田栩宁坐在礁石上，对着镜头，浅灰色外套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来，向来注意形象的人此时胡子拉碴，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连肩膀都绷得很紧。另一张是背影特写，昏暗中的侧脸眉头微蹙，眼底的情绪模糊不清，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梓渝心口。
　　他反复放大照片，穆林那句“田老师有演文艺片的潜质”像句调侃，却让梓渝心里泛起一阵涩意。他想起半小时前田栩宁发的“海边风凉”，当时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日常分享，现在看着照片才反应过来，田栩宁大概是真的有点难过。
　　愧疚感顺着脊椎慢慢往上爬，梓渝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他其实早就知道田栩宁不会轻易放弃，却还是因为自己那点可笑的不安选择逃避，逃避性别带来的压力，逃避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甚至连一句明确的回复都不敢给。
　　他点开和田栩宁的聊天框，输入“你是不是不开心”，又觉得太直白，删掉后改成“海边风大，别待太久”，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只发了那句带着皱眉表情包的关心，连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他怕自己一开口，那些藏不住的慌乱会暴露，更怕听到田栩宁带着失落的声音。
　　他把手机扣在腿上，目光落在远处翻涌的海浪上，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觉得自己太自私，让田栩宁这样等着；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害怕，怕真的面对时，自己还是没勇气承担那些未知的压力。可照片里田栩宁落寞的背影像个印记，怎么也挥不去，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逃避，是不是反而让两个人都更难受。
　　半小时后，梓渝的微信终于跳回田栩宁的聊天框：“你去海边了？怎么不穿厚点？海边风大，别感冒了。”文字后面跟着个“皱眉”的表情包，还附了张他工作场地的照片，背景是片渔村的老房子，屋檐下挂着红灯笼，看起来很热闹。
　　田栩宁看着照片里的红灯笼，嘴角忍不住扬起来，手指飞快回复：“没事，佳佳说要去拍点素材，大家就一起去海边玩了玩，穿了外套的。你今天工作顺利吗？”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着，耐心等着对方回复。
　　梓渝的回复慢了些，大概过了十分钟才发来：“挺顺利的，拍的渔村戏份，这里附近有个很好看的红绸墙，有很多游客来许愿，我也凑了个热闹。”他没说具体什么时候结束工作，也没提什么时候回S城，但田栩宁能感觉到，他的语气比之前松了些，至少愿意聊当地的风景，而不是用“忙”来敷衍。
　　“我看到你发的红绸照片了，你去许了什么愿？”田栩宁继续找话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外壳上的“鱼”字绣标。这次，梓渝回复得很快：“就求个清净，最近事情有点多，总觉得心里慌。”看到“清净”两个字，田栩宁心里微微一沉，他太清楚梓渝说的“清净”是什么意思，是他内心的不安和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
　　他没再追问，只是发了句“累了就早点休息，别熬太晚，明天还有工作”，然后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外面的月光落在海面上，泛着粼粼的光，像撒了一层碎银。他想起刚才拍的照片，想起穆林女朋友说的“要让对方知道你在等”，忽然觉得，只是靠等待行不通了，一定要让梓渝真切得感受到，他没放弃，也不会走远。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李哥就起来热酱牛肉了。佳佳举着相机拍vlog，镜头里，周凯正背着赶海的工具，贺朝在帮穆林整理背包，嘴里还调侃：“穆林，你这‘恋爱军师’可得跟紧点，一会儿见到小渝，帮栩宁支支招。”穆林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提供朋友的经验，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栩宁自己。”
　　田栩宁拎着给梓渝带的柠檬茶，是他特意在S城便利店买了带过来的，这边渔港附近没有这款柠檬茶。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众人：“都准备好了吗？我们早点出发，别耽误小渝工作。”众人齐声应着，浩浩荡荡往楼下走。民宿老板站在门口，笑着递过来几个装着热乎豆浆的袋子：“听你们说要去渔港，路上喝杯豆浆暖暖身子，那边早上凉。”
　　车子行驶在去渔港的路上，佳佳举着相机拍窗外的风景，嘴里念叨：“等见到梓渝，我要先拍他看到我们的表情！栩宁哥，一会儿我们先偷偷藏起来，你去跟梓渝打招呼。”田栩宁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渐渐清晰的海岸线，心里默念：梓渝，我来了，这次不会再让你躲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