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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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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很少去酒吧,因为我很怕吵,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没有分寸的触碰,所以当蒋丹宁约我去喝酒的时候,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忘了说,蒋丹宁和我在同一个城市读大学,只不过她的学校太偏远,只有周末有空的时候,才会跑来市区找我玩。
上了大学,蒋丹宁像是终于从高中的枷锁中挣脱了,开始染五颜六色的头发,穿千奇百怪的衣服。她爱上了喝酒,还每次都要叫上我。
我讨厌酒吧,所以每次都会拒绝她,但毕竟是好闺蜜,我总有不得不答应她的时候。
比如今天。
蒋丹宁很少会坚持拉我去喝酒,但今天她格外固执,不管我怎样义正言辞地拒绝,都没用。刚开学,我又没什么强有力的理由,只好顺着她的意。
一直等到走进酒吧,我才知道她是为什么。
卡座里的那个面孔,我太过熟悉。
过了一年多,何兆源似乎变了很多。他把刘海梳了起来,变得成熟了,黑框眼镜也摘掉了,不知道是做了手术,还是换上了隐形。也许是因为来喝酒的缘故,他的穿衣风格格外大胆,衬衫的扣子开着好几颗,那件熟悉的黑色皮外套被他放在一旁,像是一本被遗忘的旧书。
他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乖。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过于难看,卡座里的朋友才会一脸惊讶地问我:“怎么,有熟人吗?”
“我……”
“沈陶陶。”
何兆源开口叫了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不大,被音乐声完全盖住了,但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的口型。
沈陶陶。
他总是叫我“学姐”,从来没有直接叫过我的名字,以至于我甚至,想象不出他叫我名字时,到底会是怎样的声音。
朋友们默契地把何兆源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我。
就在我还犹豫的时候,蒋丹宁很用力地把我往前推了一把。
“别磨叽了,赶紧去!”她凑到我耳边大喊。
我回过头看她,她并没有笑着,甚至有些严肃。
我知道我没有别的办法。
坐到何兆源身边时,我闻到他身上飘来的似有似无的桃子香气。
和以前一样。
但这股香气混着些酒气和烟味,令我一阵晕眩。
我不敢扭过头看他,只好低头玩弄着手里的手机。
“你们怎么认识的?”身边有朋友问道。
“我们——”
“她是我高中的学姐。”
何兆源抢先我一步回答。
高中的学姐。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个回答我心里有些苦涩。
明明他说的没什么不对。
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比以前更低沉了一些,他开口时,我的心里不受控制地一痒。
我没办法骗自己。
我好想他。
见到他以后,我的想念汹涌而来。
我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以免碰到他,何兆源却似乎不怎么在意我,他一直在和别的朋友聊天、喝酒,有时,他的胳膊会不小心碰到我,他甚至不对我说声抱歉。
他在生我的气吗?气我不再联系他?
还是……
他早就不在意我了。
破完冰、喝过几轮酒后,蒋丹宁张罗着大家玩游戏。
我因为心不在焉,所以输得很快,没玩几轮就喝了不少酒。
我的酒量,说大不算大,说小不算小,心情不好的时候,醉得尤其快。
我正在醉酒的边缘。
“在场的人里,没有自己喜欢的人的,喝酒!”
蒋丹宁的声音穿过音乐声进入我的耳朵。
我下意识地用余光去看身旁的何兆源。
他拿起了酒杯。
那一刻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我真的一点也忍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
我有些跌跌撞撞地挤开身边的朋友跑去卫生间。
我从来没有喝到吐过,这是第一次。
而我明明没有喝很多。
卫生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酒味,隔绝掉嘈杂的音乐声后,这股气味显得格外浓烈。
我只想永远躲在这里,再也不要出去。
我不知道我在卫生间躲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因为我的门被拍了好几遍,直到最后,蒋丹宁发信息给我,告诉我我们该走了。
我推开门。
昏暗的灯光下,何兆源靠着墙站在对面,我的头太晕,差点没有认出来。
可是他好好看。他好好看。
“学姐。”他叫我。
我没有反应,只感觉脸上一热。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我哭了。
“学姐。”何兆源走近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
“学姐。”何兆源伸手抱住了我。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多地流出来。
再然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11
我是在宿舍的床上醒来的。
室友告诉我,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凌晨把我抬回了宿舍。
那是蒋丹宁。
那何兆源呢?
我有些怀疑,难道昨天后来我从卫生间出去以后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没有发生过?
是我在做梦?
手机里没有何兆源发来的消息。
我打电话给蒋丹宁,彩铃响了几声之后,她接了电话。
“喂,我的祖宗,你终于醒了?”蒋丹宁的声音带着疲惫。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那个,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那不然呢,我的老天爷,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我差点扛不动你。”
“呃……你一个人送我回来的?”
“还有汪清,他打的车。”
“汪清?”
“对啊,他昨天也在那蹦来着。”
汪清,就是我说的那位每天晚上都去喝酒,期末考试还能考到优秀的朋友。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很熟,说起来,我第一次去酒吧就是他带我去的。
我倒不知道他昨天也在那里。
“那个……那个谁呢?”
“谁?”
“就是……”
“你说何兆源啊?”
我感到有点口干舌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可别提了,我的祖宗,我费尽心思让你俩见面,你可倒好,直接把人家气走了!”
“……啥?”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啊?我干啥了??”
“你……”
蒋丹宁光说了个“你”字就说不下去了。
“你说啊,我干啥了?我真不记得了,我昨晚喝太多了,完全断片了。”
“祖宗,你昨天,在卫生间门口,抱着汪清哭得要死要活的,要不是我和他熟,我还以为他怎么你了呢。”
“汪清??”
“对啊,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我真断片了,我都不知道他在!”
“那你可真行,随便什么男人都敢抱。”蒋丹宁叹了口气。
“不是,那然后呢?何兆源说什么了?”
“还说什么,我看他那脸黑得都能做巧克力了。他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拜托,人家时隔一年多来见你,你就给人家看这个?”
“不是,那你怎么不替我解释啊??“
“我解释,我是想解释啊,但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几个嘴碎的就已经在开玩笑了,说什么你和汪清爱恨纠缠巴拉巴拉的,我哪来得及解释啊,我忙着照顾你,还没来得及说话何兆源就一溜烟儿走了……”
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救命,我昨天明明以为我抱的是何兆源啊!”
“反正要我看,你完蛋了沈陶陶,知道什么叫追夫火葬场吗?”
我挂掉电话,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啊。
我的人生怎么就这么大落大起大落落落落落啊。
接下来的半天,我就这样拖着又闷又痛的胃,勉强喝了半碗粥,剩下的时间都在思考该怎么跟何兆源解释。
如果真的像蒋丹宁说的那样,看到我抱了汪清,何兆源很生气,那他应该还是在意我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早点跟他解释吧?
可是……
万一是我自作多情了?万一他早就不喜欢我了?
要我说,就算放在当年,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兆源是喜欢我的。
可是……
如果我不解释的话,我们肯定就完了啊,一点希望都没有的那种。
可是……
我们都一年多没有联系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上学,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怎样的人,不知道……
我一直反复纠结到了午夜。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打开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
何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