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囚笼：规则零号》》国华

1、雨浸的邀请函

　　林砚是被雨水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吵醒的。凌晨三点，窗外的暴雨已经下了整整两天，密集的雨丝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玻璃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路灯的光晕在雨幕中晕成一片模糊的橘色，把窗台上的盆栽浇得枝叶低垂，叶片上的水珠不断滚落，在窗沿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坐起身，左手下意识摸向枕头下的解剖刀 —— 那是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刀柄已经被磨得光滑，此刻贴着掌心，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卧室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上的挂钟秒针 “滴答” 转动，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像某种缓慢的倒计时。
　　就在这时，门铃声突然响了。
　　林砚皱了皱眉，这个时间会是谁？他住的老小区没有电梯，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平时除了快递员，几乎没人会来。他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 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下渗进来的雨水，在门口积成一道浅浅的水痕，而水痕中央，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边缘已经被雨水浸得发皱，上面没有邮票，也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行用黑色墨水写的字，字体扭曲，像是被雨水泡过一样：“致林砚，雨幕规则开启，请于凌晨四点前打开信封，否则后果自负。”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了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腥气，他弯腰捡起信封，指尖触到信封时，竟传来一种类似皮肤的黏腻感，仿佛信封是用某种活物的皮制成的。回到屋内，他把信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台灯的光线下，信封上的字迹似乎在慢慢晕开，黑色的墨水像细小的虫子，沿着纸纹爬动。
　　林砚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纸页同样潮湿，上面用打印体写着几行规则，墨水洇透了纸背，看起来模糊不清：
　　凌晨四点后，不可关闭屋内任何灯光
　　若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不可回应
　　茶几上的玻璃杯必须始终装满水
　　凌晨五点前，必须离开家，前往小区门口的黑色面包车
　　不可独自前往，必须找到另一位持相同信封的人
　　“恶作剧？” 林砚低声自语，指尖捏着纸页，能感觉到纸页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翻到纸页背面，那里画着一个简易的人像，人像的左眼有一道疤痕，和他左眼的疤痕一模一样。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走到窗边，看向小区门口 —— 雨幕中，果然停着一辆黑色面包车，车身被雨水淋得发亮，车窗玻璃漆黑，看不到里面的人。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林砚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雨声的背景音，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你…… 你是不是也收到了一个白色信封？上面写着雨幕规则…… 我在你楼下，我叫苏晓，我不敢一个人……”
　　林砚走到窗边，往下看 —— 小区楼下的雨地里，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信封，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女孩的连衣裙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看起来狼狈又恐惧。她抬头看向林砚的窗户，眼神里满是求助：“我…… 我刚才拆开信封，看到规则里说必须找到另一个人，不然…… 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林砚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和解剖刀，快步下楼。楼道里一片漆黑，每走一步，鞋底都会踩在积水里，发出 “啪嗒” 的声响，声控灯没有亮，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在前方照出一小片区域，墙壁上的霉斑在灯光下像一张张扭曲的脸。走到一楼时，他看到苏晓正缩在楼梯口，怀里抱着一个画夹，画夹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一张未完成的油画 —— 画的是一场暴雨，雨中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朝着画面外的人伸出手。
　　“你也看到规则了？” 林砚走到她身边，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苏晓抬起头，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泪珠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连衣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嗯…… 我刚才在家里，听到门铃响，开门就看到信封放在门口，拆开后…… 看到规则里说不能独自去，我查了小区业主群，只有你住在这栋楼，我只能来找你……”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规则纸，纸页上的字迹和林砚的一模一样，只是背面画的是一个握着画笔的女孩，和苏晓此刻的模样分毫不差。
　　林砚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五十五分。茶几上的玻璃杯、不可关闭的灯光、必须同行的人…… 规则里的每一条都像一根绳子，正慢慢勒紧他们的脖子。他拉着苏晓的手腕，快步往小区门口走，苏晓的手腕很细，皮肤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紧紧攥着林砚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画夹在怀里晃荡，里面的画笔发出 “咔嗒” 的轻响。
　　走到小区门口时，黑色面包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了，一股冰冷的风从车里吹出来，带着浓郁的雨水腥气。车里没有开灯，只能看到驾驶座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像是在催促他们上车。
　　苏晓的身体开始发抖，她往林砚身后缩了缩，声音带着颤音：“我们…… 我们真的要上车吗？这太诡异了……”
　　林砚看着车里的黑影，又看了一眼手机 —— 凌晨三点五十九分。他能感觉到口袋里的解剖刀在发烫，左手掌心全是冷汗，而远处的天空，一道闪电划破雨幕，瞬间照亮了面包车的车牌 —— 车牌上没有任何数字，只有一片空白，像是被雨水彻底抹去了一样。
　　“不上车，会违反规则。” 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规则里说，后果自负。”
　　他拉着苏晓，弯腰钻进了面包车。车门关上的瞬间，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小了，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车里弥漫着一股类似铁锈的血腥味，驾驶座上的人影缓缓转过身，林砚借着手机的光看过去 —— 那人影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而它的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上的雨水正不断滴落，在车座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欢迎来到雨幕规则第一副本 ——‘午夜雨巷’。” 人影的声音像是由无数个声音叠加而成，冰冷又诡异，“接下来，请遵守规则，活下去。”
　　话音刚落，面包车突然启动，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林砚看向窗外，原本熟悉的小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陌生的小巷，小巷两侧的房屋破旧不堪，窗户里没有任何灯光，只有雨水顺着屋檐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敲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像是某种催命的鼓点。
　　苏晓紧紧抱着画夹，把头埋在膝盖上，画笔从她的指间滑落，掉在车座上，笔尖的颜料在潮湿的车座上晕开，画出一片小小的、暗红色的痕迹，像一滴凝固的血。林砚握着解剖刀的手更紧了，他知道，从上车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掉进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囚笼，而这场暴雨，只会把他们拖向更深的地狱。